第50章 回憶

第五十章回憶

那是一段進入廣南看守所之前的舊事。

王橋和呂琪一起從廣南回到靜州。

呂琪準備帶男朋友回家拜見父母。由於擔心父母態度不好,她提前回家試探父母的口氣,結果被父母態度強硬地拒絕,明確表態不允許王橋進家門。

王橋住在煙廠賓館,等到晚上十點鍾,傳呼機終於響了起來。他猛地翻身起來,看到了傳呼機上公安局家屬院的公用電話號碼,便以最快速度從煙廠賓館衝向公安局家屬院,遠遠地看到公用電話外的呂琪。

呂琪穿了淡紅色的連衣長裙,站在行道樹前麵,道:“別跑這麽快,地上滑。”

王橋喘了幾口粗氣,道:“怎麽樣?”

“不怎麽樣!他們不想見你,不讓我帶你進家門。”呂琪想到平時寵愛自己的父母,感到了些許委屈。

雖然王橋早有所料,胸口還是被仿佛被刺了一刀,他見呂琪麵有憂色,穩了穩神,道:“李海犯了**罪,已經被關在靜州看守所。相比較此事,我覺得不準我進家門就算是小事了。”

呂琪果然被轉換了注意力,倒吸了一口涼氣,詢問了具體情況,感歎道:“當年我們幾個在廣南的靜州人,就是他最不喜歡到夜總會,沒有想到坐做這種事情。”

王橋苦笑道:“我們做業務的,也不想經常泡在夜總會。但是沒有辦法啊,要想加深與相關人員的關係,總得投其所好,有些人就喜歡到夜總會去玩。”他見女友緊鎖眉毛,道:“我這人是常在河邊走,可是絕對不濕腳,這點你要放心。”

“如果不相信你,也就不會和你在一起了。”呂琪握著王橋的手,又道:“對不起了,我爸才從被審查的狀態解脫出來,心情不好。過一段時間,我再給他說這事。”

王橋道:“不用說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

呂琪道:“不管他們是什麽態度,反正我要和你在一起。”

王橋握著呂琪的手,心潮澎湃,他恨不能馬上將呂琪抱在懷裏,隻是小賣部有幾個大嬸站在門口,正朝著這邊張望,他不敢有小動作,“下午,我買到了火車票,你什麽時候走?”

“我媽要做手術,等到過完春節,她做完手術,我再回廣南。”

王橋利用黑暗作掩護,用隱蔽的手法摸了摸呂琪的腰肢,道:“我理解他們,誰都想讓女兒過得好一些,隻是他們對成功的標準有些沉舊。琪琪,你放心,我一定會成功,讓他們發自內心地接納我。”

“我相信你能成功,深信不疑。”呂琪說到這裏,停頓下來,腰間的輕微撫摸讓她的身體燃燒起來,她同樣渴望男友的愛撫。

“這裏過往行人多,我們到院子裏麵去,那裏麵樹木多,安靜。”

市公安局大院是權力的象征,王橋懷著忐忑之心走進院子。院門的守衛如擺設一般,根本沒有理睬進出之人。

“我們家在那裏,三幢,四樓,陽台那邊就是我的房間。”

王橋順著呂琪指示的方向,找到了那一扇發著微光的窗,他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仿佛透過了窗子見到呂琪在屋裏生活,“我終究有一天,會堂堂正正地走進你的家門,和你在那扇窗裏生活。”他又開了個玩笑,道:“幹脆等到你爸媽上班或者外出時,我去提前感受一下。”

呂琪揚起手,打了王橋一下,道:“你這人真壞,到了這個時候還開玩笑。”

在院中長著不少粗壯的大樹,樹幹筆直高聳,樹葉繁茂。靜州市公安局家屬院是有悠久曆史的家屬院,解放後不久就開始修建,原先是在城郊修了少量平房作為解放軍的營房,後來逐步擴建,成為公安局的家屬院。在八十年代,平房改成樓房,樓房由一幢變成了幾幢。如今整個大院有十六幢家屬樓,由於是前後修建,並沒有統一規劃,樓房分布得較為零亂。到了九十年代,一道圍牆將十六幢樓圍住,就形成了別具一格的世界。

呂琪將王橋領到一個角落裏,這裏大樹成林,林間的石凳子隱藏在灌木叢中,是一個茂密灌木形成的死角。

王橋見到一個圓球模樣的樹,問:“這是什麽樹?模樣怪怪的。”

“鴨腳木,從我記事起就在這裏長著。對了,你買的什麽車票?硬座票,要三十幾個小時,你怎麽不買臥鋪?”

“我想買臥鋪,售票員不賣給我。”

呂琪嗔怪道:“靜州不是始發站,每趟車的臥鋪票都不多,我舅在鐵路上工作,本來可以給你買臥鋪票。現在買了票就隻能上車找列車員補票。列車上小偷挺多,要注意保管好自己的錢。”

王橋道:“我又不是紈絝子弟,就是在火車上坐三十多個小時,有什麽大不了。我急著到廣南去也是有原因的,必須要將關鍵人物搞定。”

呂琪心疼地道:“別人都是回家鄉過春節,你還得在春節趕回廣南。憑著你這種態度,肯定會成功。”

坐在石凳子上,眼睛可以盯著不遠處的窗戶。他們處於黑暗中,能夠清楚地看到窗戶裏的情況,而窗戶裏的人很難看透黑暗。兩人說慢慢就靠在了一起,擁抱著,互相急切地撫摸。

一位行人走過,腳步聲讓兩人驚醒,停止了行動。

王橋見鴨腳木背後的圍牆還有些空間,在呂琪耳邊說道:“到圍牆邊上去。”牽著呂琪的手,從兩顆碩大的鴨腳木中間穿過,來到圍牆處。王橋背靠著圍牆,眼睛平視著前方,用這種姿勢就能在親熱之時準確看見樹木外麵的動靜,不至於有人闖入而發生尷尬。

王橋的情欲就如在烈日下被暴曬的海綿,遇到水便無法遏製。他手如轟炸機一般,所掠過之處留下了猛烈溫度,轟炸完後背和小腹,又集中火力進攻飽滿的胸前蓓蕾。

呂琪綿軟無力地靠在王橋懷裏,隨著那轟炸機的狂轟猛炸,她的身體燃燒起來,尤其是小腹有一團火在燃燒。當蕾絲小褲褪下之後,有力的衝刺如約而至,她咬著嘴唇,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

這一次**是在如此驚險的情景之下,兩人在短時間內幾乎同時到達了高。潮。

高。潮結束以後,兩人靜靜地依偎著,都沒有說話。

電視聲從窗內傳了出來,成為背景聲。

當身體和心靈都平靜下來,王橋對貼在懷裏的呂琪道:“過完春節,你就早點回廣南。”呂琪道:“手術結束,我就回來。”

兩人在鴨腳木前擁抱著談起家事,然後依依不舍地吻別。

在呂琪的注視中,王橋走出了市公安局家屬院,公路的路燈明亮,前麵是光明一片,背後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出門時,影子越拉越長,直至融入了黑暗之中。

王橋徹底與黑暗融為了一體,呂琪失去了愛人的蹤影,心情灰暗起來。

在四樓的窗前,呂忠勇和妻子李藝正在往下窺。呂忠勇道:“小雲接到傳呼以後下樓的,她一般將傳呼都放在床頭櫃上,剛才我看了看,床頭櫃上沒有傳呼,我敢肯定百分之一百是那位在廣南打工的人到了。”李藝懊惱地道:“當初就不應該讓她到廣南,你們父女一個樣,都是強拐拐。我要下去找找,天這麽黑,外麵又不安全。”

當初呂琪到廣南,主要原因就是呂忠勇涉黑被紀律機關和檢察機關調查,“涉黑警察”這個名聲讓呂琪不願意留在這個院子。呂忠勇總覺得虧欠了女兒,他拉住了李藝,道:“你到哪裏去找?小雲帶著傳呼,你給她打個傳呼。”

李藝打完傳呼,心神不定地道:“如果那個小夥子纏著呂琪,我們應該怎麽辦?”

呂忠勇又走到窗邊,看著黑黑的窗外,道:“怎麽辦,涼拌。關鍵是我們要給小雲找一個好工作,不再去廣南,離開了那個環境,他們自然就成不了。”

李藝搖了搖頭,道:“男子癡一時迷,女子癡無藥醫,小雲很重感情,我擔心她走不出這一段感情。”

兩人議論了一會兒,防盜門傳來開鎖聲,李藝快步來到門口,將拖鞋遞給女兒,道:“這麽晚,到哪裏去了?”她發現女兒臉上猶有淚痕,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她正在說話,肩膀被丈夫拍了一下,呂忠勇用平靜的聲音道:“大家早點睡覺,明天姑姑要過來,她帶了些消息過來。”

呂琪彎腰穿上拖鞋,問:“什麽消息?”

呂忠勇道:“暫時保密,到時你就知道了。”

呂琪也沒有心情打聽到底是什麽事情,洗漱完畢,坐在窗邊,望著遠處山坡上閃閃發亮的“靜州煙廠”大字,暗道:“不知我和王橋有沒有結果,我真的好愛他。”

在靜州賓館,王橋在臨睡前,也站在窗前朝著公安局家屬院望了望,他的心情與呂琪不一樣,除了對女友的眷戀,更多是對未來的憧憬和迷茫。

“王橋,在想什麽?看你樣子有心事?”楊紅兵拿著香煙進來,打斷了王橋的思緒。

王橋道:“胡思亂想。”他接過煙,點燃,輕輕地吸了一口。

王橋很想向楊紅兵打聽呂琪的下落,隨即又想到“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這首經常念的詩,便將打聽的念頭摁死在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