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5絢麗之吻
V05 絢麗之吻
在雲小墨準備禮物的間隙,另有三名不速之客同時到來,他們分別是東方雲翔、西門玄燁和南宮翼。
東方雲翔的到來並不意外,他為祝壽而來,同時也是來探望小墨的;西門玄燁則是帶著萬兩黃金而來,前來為他的妹妹討要解藥的;最令人意外的是靖王爺南宮翼,他居然也來了,令人感到十分驚訝。
滿朝的文武,包括皇帝南宮勝,都盡量地跟雲家保持著距離,怕無意間得罪了兩大家族,惟恐避之不及,可是南宮勝偏偏還是來了,這其中的深意,值得探究。
一場壽宴,位列天下十大美男排行榜的就來了五位,其中有排行第一的容少華,排行第三的南宮翼,排行第四的東方雲翔,還有排行第九和第十的龍千辰、白楚牧,一眼望過去,美男如雲,令人賞心悅目,很是養眼。
然而這五位一旦和龍千絕站在一處,頓時黯然失色,所有的光華全部被龍千絕傾倒眾生的一顰一笑給掩蓋了下去。更別提根本不在十大美男排行之列的西門玄燁了,他的出現完全成了其他幾位美男的陪襯,暗淡無光,很沒有存在感。
雲老夫人笑眯眯地一一打量著一桌的美男,須臾,語出驚人:“幾位公子,你們都成家了沒有?”
眾美男齊齊一愣。
容少華搖著折扇,率先說道:“老夫人,前幾天您不是已經問過我了嗎?”
“……”南宮翼沉默地搖頭,麵部的線條冷硬,生人勿近。
“回老夫人,晚輩還未曾成家。”東方雲翔淺淺地微笑,禮貌地回道。
“成家多麻煩,我可不想這麽快找一個來管著我。”龍千辰在心底暗暗說道,他有個大哥管著他,已經夠麻煩的了,若是再來一個人管他,那他非被折磨死不可。
“就是,成家多麻煩,還是一個人比較逍遙自在。”白楚牧完全讚成龍千辰的觀點。
“本太子還未納太子妃……”西門玄燁的話剛說完,龍千辰和白楚牧兩人就同時給他爆料:“老夫人,他已經納了兩個側妃,還有十個小妾了。”
兩人說完,給了西門玄燁一個挑釁的眼神。這廝不厚道,人家問他成家了沒有,他避重就輕,隻說未納正妃,卻不提他太子府裏早就圈養了數不清的美人。他想做什麽,莫非還想打雲娘子的主意?
兩人看他十分不順眼。
西門玄燁麵色一沉,一時啞然,無以反駁。
老夫人目光一轉,最後將視線落在了龍千絕的身上,笑著問道:“那麽龍公子是否已經成家?近期有沒有娶親的打算?”
老夫人這麽明顯的問話,就算是再愚鈍之人,也知道她的本意了。
龍千絕優雅地抬了抬眉梢,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雲溪所在的方向,指尖有節奏地輕叩著桌麵,道:“我雖未成家,卻已經有妻有兒。至於娶親嘛,隻要有人同意,我立即準備十裏紅妝,親自上門迎親。”
雲溪靜靜地坐在那裏,想要盡量地去忽視他強烈的目光,可是發現卻很難。
他說他已經有妻有兒……
他說他會準備十裏紅妝,親自上門迎親……
不知為何,聽到他這番話,她的臉上莫名地微熱了下,這算是他另類的求婚方式嗎?倘若是,那真是最為自大、最為糟糕的求婚了!
這時,老夫人樂嗬嗬地笑了起來,又說道:“咱們家的溪兒也差不多到了該婚嫁的年齡,老婆子我正想著要給溪兒辦個招親宴呢,在座的沒有成家的各位公子,到時候可要來捧場啊!”
“咳咳……”雲溪一個不慎,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什麽招親宴?她怎麽不知道有這回事兒?
“奶奶,您在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打算要成親了?”
“是小墨告訴我的啊!他說你要給他找個爹爹,可是你又忙,沒空自己找,所以他就找到了太奶奶我,讓我幫忙物色物色好的人選。這樣一來,你就不用那麽費多的心思了,隻須坐在將軍府裏,等著挑選未來的夫婿就成。剩下的一切,就都交給奶奶和你娘。我們一定請全城的媒婆來,把這事辦得風風火火、妥妥當當的。”老夫人一說起這事兒,很是興奮,滿嘴唾沫子亂飛。
雲夫人也跟著附和道:“是啊,是啊,你想幫小墨找父親,應該早點告訴我們。兒女的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操辦的,這事兒你就放心吧,由娘跟你奶奶全權為你操辦,肯定錯不了。”
雲溪額頭上落下了幾條黑線,原來又是小墨這個臭小子!
她不過是隨口說了句,敷衍他一下,誰知他居然當真了,還去找了雲老夫人說這事兒。
側臉上有一道強烈的目光投射了過來,帶著炙燒的溫度,好似要將她的臉洞穿,雲溪沒有轉頭去看,也知道這道目光的主人是誰。
看什麽看,難道她就不能給小墨找父親嗎?
誰說原裝的父母就一定要配成對呢?他越是氣惱,她就越是偏偏要促成此事!
也不知是出於衝動,還是單純地想要報複他,雲溪開口道:“好吧,那這事就交給奶奶和娘去辦吧。”
說完,她挑釁一般地朝著龍千絕的方向掃了一眼,正好對上他雙瞳之中泛著危險的光芒,深不見底的眸子裏有股濃黑之色在風雲變幻。她心底暗暗一驚,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是不是不小心觸到了他的虎須,要惹到他真正發飆了?
故作鎮定地收回了視線,卻發現另一個方向又有一道熾烈的目光朝她方向投來,比之方才更加灼熱。她的心神一凜,隨即化作了一道冷冽的目光逼視了回去,帶著濃濃的煞氣。
看什麽看,難道他還想拿跟雲溪的婚約來說事不成?
南宮翼深沉的眸光變幻了下,直直地逼視著她,心中怒意滔天。他們之間的婚約還沒有解除,她就急著要跟別的男人成親,她到底將他南宮翼置於何地?
“王爺,你看我有哪裏不妥嗎?”雲溪冷冷地勾笑,對他沒什麽好印象,誰讓他在她回家的第一天就來找她的麻煩。
南宮翼麵色冷了幾分,哼道:“雲小姐似乎忘記了,你現在還是本王的未婚妻!隻要這件婚事一日不解除,你就沒有資格和別的男人談婚論嫁,否則你就是犯了七出之罪……”
雲溪無所謂地聳聳肩道:“七出之罪?那是什麽罪?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王爺這麽說,莫非是想履行婚約娶我?”
南宮翼眸子清冷冰寒,身周圍籠罩著濃濃的寒氣,這樣的氛圍,讓人感覺窒息。須臾,他眸底的淩厲之色忽然褪去,嘴角扯出了一抹淺淺的弧度,他笑了。
“沒錯,本王就是要娶你!”他竟然意外地一口承認了。
“現如今雲家已經被我父皇猜忌,很難再受到重要,雲家想要重新在朝堂上立足,就必須擁有一個可以讓我父皇絕對信任的身份。而我,可以給雲家這樣一個身份。做本王的王妃,我父皇的兒媳,如此一來,雲家便成了我皇家的姻親,我父皇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猜忌雲家了。”
南宮翼靜靜地看著雲溪臉上的表情變化,眸底閃過一抹幽光,如此誘人的條件,相信她是不會拒絕的。隻要她答應做他的本妃,對她、對雲家都是有益無害的,她沒有理由拒絕。更何況,她的身邊還有一個兒子,除非她兒子的親生父親,還有哪個男人能接受她呢?
南宮翼滿臉的自信,心中篤定她會答應他的提議。
可是他卻想錯,而且大錯特錯!
雲溪是什麽人?她豈是一般的官家小姐,可以為了家族的利益,而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去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
眸底一沉,掠過一抹冷光,雲溪看著他,低低地冷笑了起來:“你說了這麽多,無非是想拉攏雲家的勢力,為你自己爭奪皇位增加砝碼。何必說得如此動聽,好像是在施舍雲家,讓雲家得到你的恩惠,然後還要大大地感謝你……”
“南宮翼,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在我的眼裏,你不過就是個皇權統治下的跳梁小醜,爭而不得,不爭又不甘!像你這樣的人,永遠都活得不灑脫!”
“別以為誰都看中那個王妃之位,王妃之位對我來說狗屁都不是!我所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沒有人可以勉強我、約束我,也沒有人可以讓我屈服,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能和我相守之人,就必須有放任我自由的覺悟。兩個人相處,必須平等自由,相互尊重,在愛和被愛之間,都是沒有任何附加條件的。”
“所以,永遠都不要跟我談什麽婚約,因為你……沒有資格!”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冷凝!
整個宴席的上空,回蕩的都是雲溪擲地有聲的話語。
這就是她的愛情觀,這就是她想要的嗎?
果然是個特立獨行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又有誰能與她並肩而立,笑看風雲?
龍千絕狹長的眸子猛然撐大,灼灼的目光投向了她清麗秀美的側臉,胸中有一股熱流在洶湧地湧動著,莫名的情愫呼之欲出!
這就是她想要的嗎?不圖名利,視皇權如糞土,這樣敢作敢為、英氣奮發的女子,讓他無法放手,哪怕是窮之一生也要毅然追尋!
濃濃的墨色在他深邃的眼底散開,像是一幅山水畫在裏麵逐漸渲染,他淺淺地勾唇一笑,再次投向雲溪的目光愈加熾熱而讚賞。
相比較他的讚許和傾慕,南宮翼的麵色上卻是染上了一層濃濃的暗黑,周身被陰暗的氣息所籠罩,彌散著森寒凜冽的殺氣,足可凍結十丈開外。
她說什麽?說他是跳梁小醜?說他的王妃之位狗屁都不是?說他沒有資格和她談論婚約?
這個女人……果真有氣死人的本事!
四目相對。
雲溪平靜地看著他,眼底沒有半絲的波動。
他看著雲溪,憤怒的眸光不斷流轉著。
兩個人的氣場,在宴席之間相互地交戰著,桌上擺放著的碗碟盆盤都在乒乒悉索作響。
雲家的老少相互對視著,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插話了。
顯然,他們都是站在雲溪這一邊的,南宮翼的話有明顯利用雲家,貶低雲家的意味,他們聽在耳中也很不滿。再說了,現在雲家反正都已經無權無勢了,光腳的難道還怕他穿鞋的嗎?
如此想著,雲老爺子父子也隻是在旁看戲,沒有說任何的話。
未傾,南宮翼終於率先說話了:“我收回剛才的話,是我唐突了。”
他的語氣淡淡的,卻是經曆了幾番的心理周折所做出的艱難抉擇。為了他的大業,為了皇位,他可以暫時放下自己的傲氣和身段,隻求能得到雲家的支持。至於這個女人,他的確有些許的動心,但還不足以讓他為了她而放棄皇位。
他的冷靜和隱忍,讓雲溪刮目相待,或許,他真的很適合成為一國之君,隻有性格堅韌、無畏無懼、目標明確,又冷酷無情之人,才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吧?
他今日的到來,再結合他方才的一番話,那麽他的來意就逐漸明朗了。他想和雲家結盟,讓兩家練成一線,共存共榮!
他得到他的皇位,而雲家則重新坐上權臣的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個交易看起來的確很誘人,因為對雲家來說,雲家幾代人都在為著南熙國而浴血奮戰,他們對南熙國、對南熙國的軍隊是有感情的。倘若讓他們就此放棄了戎馬生涯,從此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逐漸被南熙國的百姓所遺忘、被曆史所淡忘,那麽雲家從前幾代人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須臾之間,雲溪的心中千轉百回。
“除了婚約,我們之間還有其他的合作方式。”她冷眸微眯,灼灼其華,心中已有了主意。
南宮翼抬眸,眼底忽閃了下,放出一道亮光,沉聲道:“五國之間的新秀爭霸賽即將來臨,這是雲家複出的一個好機會,隻要雲家有人能贏得此次爭霸賽,就能在百姓當中樹立起威望,父皇也會因著民間的輿論而考慮讓雲家重返朝堂。”
他瞄了眼雲溪的神色,頓了頓,繼續說道:“此次新秀爭霸賽的選拔賽原本是由將軍府負責的,現在父皇將此事交給了羅丞相負責,羅丞相向來對雲家有隙,恐怕不會輕易讓雲家的人順利入選。”
“據我所知,他們有意要請孟家和司徒家的高手來作選拔賽的評判,雲家和他們兩家都有仇隙,想要公平勝出就更難了……”
“可是清兒他的腿受了傷,是不可能出賽了……”雲逸皺著眉頭道,原本雲清出賽,晉級的可能性極大,可是現在他的腿都殘廢了,還如何出賽?他們雲家本來就人丁不興旺,現在雲清都不能出賽了,還有誰能出賽呢?
雲清也跟著眼神一黯,心底湧動出各種的不良情緒。
南宮翼輕輕地笑了聲,清涼的眼神飄向了雲溪:“雲將軍莫不是忘了,雲家還有雲小姐?”
“溪兒?!”
雲逸驚異之後,恍然大悟。他怎麽忘記了,女兒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她曾經一招就擊敗了靖王爺,乃是真正的高手,絕對可以在此次新秀爭霸賽中脫穎而出!
“溪兒,你可願意替雲家出賽?倘若你不願意,就無須勉強,我們雲家還沒有沒落到需要一個女子來撐起整個雲家的地步,大不了維持現狀,也沒什麽不好的。”
雲溪輕輕地笑了起來,這一次笑達眼底,是真誠的。父親不想讓她為難,讓她自己做出抉擇,她又如何忍心置身事外?
“爹,放心吧!區區一場爭霸賽,還難不倒我!那些想要看著我們雲家頹敗,從此一蹶不振的人,我會讓他們大失所望的!”她的臉驀地亮了起來,仿若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堂堂皇皇,不容人的忽視。
“溪兒,你真的決定了?”雲逸心底泛起了欣喜之色,或許他的女兒真的能創造出奇跡,帶給雲家新的契機,讓雲家重振往日的雄風。
“嗯。”雲溪淡淡地一笑,給了他一個很明確的態度。
雲老爺子一直在旁默不作聲,他的心底很是矛盾,他也希望雲家能夠重新雄起,可同時,也覺得讓孫女獨自一人挑起這個大梁,有些難為她了。現在看到孫女如此篤定的神情,他大感欣慰,誰說生女就不如男呢?他們雲家的女兒就遠比堂堂的男兒要強得多,他已經開始期待她在爭霸賽上的表現了。
“要參加五國爭霸賽,首先得通過幾日後的選拔賽的選拔。現在羅丞相請了司徒家和孟家的人來做評判,溪兒若是去參加,恐怕會遭他們暗算!”雲老爺子深思熟慮後,說出了心中的隱憂。
“本王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想請容少代表容家前往參與選拔賽的評判,畢竟容家作為十大家族排行第三的大家族,對於孟家和司徒家來說也算得上是一種威懾,倘若能由容少出馬,想必他們兩家也不敢公然亂來!”南宮翼轉首看向了容少華,帶著詢問的眼神。
容少華搖著折扇的手稍頓了下,狹長的鳳目微眯,思索了一番道:“過幾日藍家也有人來到沁陽城,我們容家和藍家是世交,到時候我叫上藍家的人一起前去,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他心底暗暗打著小算盤,雖說容家在十大家族之中的確威望頗盛,但要讓他公然和孟家、司徒家的人撕破臉皮,勢必會留下不少的禍患。為了幫到表妹,他不得不拉藍家的人下水,甚至到時候還可以陷害陷害他的損友,讓藍家的人背黑鍋。
想著,薄唇淺淺地勾起了一抹奸險的笑,他果然聰明啊,這麽好的主意都能讓他想到,他不愧是英姿不凡、瀟灑倜儻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容少華!
他一番大大的自戀。
“如此,最好不過了。”雲老爺子欣慰地點頭,雲家並非真的一蹶不振,危難時刻,還是有很多貴人相助的。
這時候,一記爆竹在半空中驚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抬頭時,天空中,無數的黑點徐徐灑落,像是雨點一般。
待近了,它們又像是五彩斑斕的雪片,飄飄灑灑,浮浮沉沉。
再仔細一看,那分明是一隻隻如鶴形狀的折紙,細長的鶴引頸向天吟唱,一對鋪展的翅膀輕扇著,徐徐飛落,有的還在微風中打著轉,歡快地翱翔……
一個童音適時地唱了起來:“恭祝你福壽與天齊,慶賀你生辰快樂!年年都有今日,歲歲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
他所唱的正是祝壽歌,隻不過是現代的祝壽歌,比較前衛罷了。甜美的歌喉、軟軟的童音,再配上漫天飛舞的千紙鶴,直教人深深陶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
此時此刻,所有的陰影都在瞬間消失,剩下的,隻有最為純真的美好!
雲溪看著兒子可愛的表演,也忍不住陶醉其中,無論是誰,都無法阻擋這世間最為純真的美好,那麽人們所追尋的最為珍貴的東西,隻可惜有些人窮其一生都無法追尋到,而她卻觸手可及,所以她珍惜,更加地珍惜!
是上天將兒子賜給了她,讓她重新擁有了一次生命,所以她必須珍惜!
“太爺爺,生辰快樂!這是小墨為您準備的禮物,一共有一千零一隻千紙鶴,全部是小墨和娘親一起疊的。小墨沒疊一隻千紙鶴,就對著千紙鶴許願,祝願太爺爺能夠福壽安康,長命百歲……”
“小墨,真是個好孩子!”雲老爺子一陣熱淚盈眶,屈身將雲小墨抱在了懷中,感動不已。
雲老夫人和雲夫人也跟著抹淚,如此乖巧的孩子,誰人不心疼?
看看這些紙鶴,每一隻都折疊得很精致,當它飛翔在天空中時,仿若真的活了一般,帶著人們的願望,飛向天際。
難為這孩子如此有心了。
龍千絕伸手,捉住了其中一隻紅色的千紙鶴,修長的指尖在上麵來回摩挲著,深不見底的眸子裏,濃黑的顏色更加濃鬱了。
有幾隻粉色的千紙鶴落在了覆在雲清雙腿上的毛毯上,如蜻蜓點水一般輕輕落定,雲清低首,拾起了其中一隻,略顯憂鬱的眼神逐漸放射出了一道奇異的光。倘若這些紙鶴真的能帶走人的願望,那麽他惟願他的敏敏能夠一生平安幸福……
一滴清淚自他的眼眶中落下,想到那個美麗的女子,他的心,碎了!
西門玄燁仰頭看著漫天飛舞的千紙鶴,心中有股異樣的情愫在湧動,他的心緒複雜極了。眼前的情景太過美好,美好得讓他想狠狠地將它撕碎!
如此美好的東西,讓他的心很不安。自小生活在皇宮裏,那個整日裏勾心鬥角、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是容不得一絲美好和純真的,眼前的景象,讓他惶惶不安,他心底最深處的防線在一點點地被擊潰,他受不了了!
他霍地起身,閃動著眼神,道:“雲小姐,金子已經送到,還希望你能履行你的承諾,將我妹妹的解藥給我!”他渾身不舒服,坐立不安,隻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因為一個人在經曆了純真和美好之後,就會貪戀,人一旦有了貪戀,就會喪失鬥誌。他是一國的太子,在他的身後,無數雙的眼睛在盯著他,容不得他有絲毫的鬆懈,所以他不要這份純真和美好,他要離得遠遠的,他想逃!
雲溪挑眉看向他,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如此著急,不過他走了也好,這是家宴,有外人的加入本就是受侵擾了,尤其是他這麽一個很是外人的外人。
她伸手一彈,將一顆藥丸彈向了他:“這就是解藥,一顆服下就見效了。”
她還不忘囑咐了句:“看好你的妹妹,倘若她無故地上門來找我和我兒子的麻煩,我可不能保證下一次還會不會給她解藥。”
“多謝了。”西門玄燁拿著手中的解藥,心情很是複雜,想不到花了萬兩黃金,換來的不過就是這麽一顆老鼠屎大小和模樣的藥丸。他甚至很懷疑,這到底是不是解藥,哪裏有解藥長得如此醜陋的?
不過別說,還真讓他給猜中了。
這顆丸藥還真是用老鼠屎做的,隻不過上麵多了一樣東西,那就是小白的口水……倘若西門玄霜得知自己吃下的是老鼠屎和一隻獸寵的口水,她一定會吐上三天三夜,然後誓要找到始作俑者的罪魁禍首,將她狠狠地抽打才能泄憤!
雲溪的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帶著些許邪惡的意味。
西門玄燁取到了解藥後,便匆匆告辭離開,身影有些倉惶。果然,像他這樣的人還是習慣了黑暗陰冷的東西,太過純真美好的事物,隻會讓他心中忐忑和不安。
南宮翼長長的睫毛垂下,將心底同樣的不適感也深深地埋藏,他今日的來意已經表明,目的也已達成,是該離開的時候了。他也跟著起身,向雲家人道別。
西門玄燁和南宮翼兩人走之後,壽宴的氣氛又明顯高漲了許多,在雲老爺子和雲老夫人的雙雙要求下,雲小墨唱了一首又一首的兒歌,甜美的歌喉和軟軟的童音,直教人聽得心神皆醉。
雲溪看著兒子不斷地表演和耍寶,心裏也甜甜的,很是自傲得意。
若是換作現代去,兒子一定能成為風靡老少的超級閃亮的童星,他一亮相,單憑“美色”就能傾倒一大片,再一亮歌喉,簡直就是必殺之計,瞬間秒殺無數男女老少。而她呢,她就等著在後台點算鈔票就對了!
腦海中幻想著這一幕,她的臉上也跟著浮現出癡傻的笑容。
龍千絕挑眉看著她,不由地好奇,這女人到底想到了什麽,居然可以笑得這麽癡傻,這麽可愛?
對麵的東方雲翔也跟著投來了淡淡的目光,褪去了冷色的她的麵容,煥發出了鮮活生動的色澤,看起來更加美麗動人。他的心也跟著微微一蕩,看來他是真的愛上她了,一顆心跟著她的心情起伏,跟著她的喜怒哀樂而沉浮。
一場壽宴在歡樂聲中接近尾聲……
接下來的幾日,雲溪除了每日給雲清階段性地治療腿傷,為東方雲翔尋找煉製九轉太極丹所需要的藥材外,剩餘的時間就是拚命地練功。
在見識了龍千絕的非人的高強武功後,她被深深地打擊到了,原來在這世間,墨玄二品真的什麽都不是,就是狗屁,虛的!
她用這些日子得來的金子購買了大批的藥材和一口天價的煉丹鼎,每日裏不止要替雲清和東方雲翔兩人煉藥,同時也要為自己煉製一些能在短期內提升玄力的丹藥,為即將到來的新秀選拔賽做準備。
至於小墨,這些日子被龍千絕拐帶著到處跑,又是泛舟湖上,又是滿山跑著放紙鳶……連她都有些佩服龍千絕的耐心了,居然能一整日地陪著兒子到處玩耍,好似要將這五年裏缺失的父愛全部填補上。
看著父子倆其樂融融的身影,她都不忍心去打擾,心中雖有隱憂,但看到兒子滿臉純真的笑容,她什麽都不願去想了,還是專注地準備選拔賽要緊。
“娘親,今天是小墨第一天去書院念書,娘親會陪小墨去嗎?”
雲溪還埋首在煉丹房裏苦幹,就聽到了兒子的叫喊聲,隨後看到兒子整裝待發,肩頭挎了個小書包,準備去上學的模樣。
她猛地一拍額頭,這才想起,今天是兒子第一天上書院念書。
她不禁有些懊惱,都是這幾天給忙亂了,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記了。
她這一拍額頭,就直接在自己的額頭上印下了個手掌印,看起來十分滑稽。
聽到吃吃的低笑聲傳來,雲溪抬頭,就看到了龍千絕一臉竊笑的模樣。
他今日依舊是一身黑色的長袍,似乎他對黑色情有獨鍾,所有的衣裳都是黑色的。整件長袍上邊沒有一絲的花紋和圖案,隨意披散著垂落在肩頭的墨發無風自動,他俊美無儔的臉龐上掛著淺淺的笑意,整個人看起來無比清爽,少了霸氣煞氣,多了柔情和溫和的氣質,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雲溪微愣了下,看到他唇邊的笑意,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龍千絕向她走來,唇邊的笑意不減,那一抹笑,仿若冰山上的雪蓮,聖潔而高雅。他深不見底的眸子裏倒影的全部是她的影子,雲溪能看到自己略顯迷茫的神色。
他的手忽然抬起,觸向了她的額頭處,涼涼的指覆撫上她的肌膚,帶來一陣觸電般的顫意。
“真粗心,像張花貓臉!”他的聲音低而沉,帶著絲絲的魅惑。
雲溪有些怔住,就這麽呆呆地望著他,任他為自己拭去額頭上的髒物。
龍千絕一邊小心地擦拭,一邊俯首看著她,入鬢的濃眉飛揚,帶著風逸超然的弧度,一抹不經意的笑自他的唇邊劃過。
“真可愛!”
鼻尖上摩擦過一陣電意,撩撥了她的心弦,雲溪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瞪著眼前的男人,他……他竟然刮她的鼻尖,做出這麽親昵的動作!
惱怒之餘,麵上一陣微燙,她的一顆心莫名地怦怦跳動得厲害,像個懷春的少女般,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活了兩世,還是頭一次有人用這麽親昵的動作對待她,沒有褻瀆,沒有惡意,而是純粹的自然而然的動作,發自內心,真摯的,美好的。
恍惚間,她幾乎想到了無數美好的詞匯……然而,當她醒過神來後,第一個反應還是提腿狠狠地踹了他一腳,可惡的男人,叫他輕薄她?!
然而,她卻不知,這樣的動作,將她小女兒的忸怩態盡顯無餘。
龍千絕沒有躲避,實實地挨了她一腳,他靜靜地看著她,唇邊的笑容越放越大,風華無限。
“娘親、爹爹,你們快點啊,小墨快要遲到了。”雲小墨寶貝地按著他的小書包,忍不住提醒兩人。
“爹爹?”雲溪敏感地捕捉到了這個字眼,不由地眯起了眼,這才幾天的功夫,居然連稱呼都改了?
他究竟對兒子下了什麽蠱術,這麽快就將兒子給收服了?
“小墨,不是跟你說過嗎?不要隨便認爹爹!”
不知是不是她的語氣太過嚴厲了,雲小墨縮了縮脖子,低頭攪弄著手指,弱弱地說道:“可是、可是大家都說他是我爹爹,我們也長得很像,不是嗎?”
“小墨說得是,現在整個沁陽城的人都知道我是你爹爹了,你娘親她不想承認也沒有用的。”龍千絕語出驚人。
雲溪美麗的翦瞳瞬間放大,終於明白了他的真實目的,原來他這幾天每天帶著兒子到處跑,就是為了讓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他是小墨的父親!看以後誰還敢上將軍府來跟她相親?人家孩子的爹就住在將軍府,倘若還有人上門來提親或者相親,那不是明擺著要被人戴綠帽子嗎?
這……這這這……這個男人的行為,太令人發指了!
雲小墨著急地推搡著雲溪,道:“娘親,你快點去換衣服吧,我們等你。”
被兒子推得急了,雲溪收回了心神,點頭安撫道:“好了,好了,娘親很快就過來。”
今天是兒子上學堂的一天,雲溪特意穿得正式了些,一條白色的百合長裙,有些許銀色的鱗片點綴,在她踱步間,那鱗片一閃一閃的,好似漫天的星辰劃過天際,璀璨而爛漫。
她的頭上插了一支玉簪,簡單的修飾,卻恰到好處,整個人看起來端莊典雅,又不是出塵的靈氣,乍一眼看去,光彩照人,風姿綽約。
父子倆等在將軍府的門外,遠遠地看到她走來,腳踏蓮花,清風拂麵,仿若九天玄女盈步飄來,美不勝收。
“娘親好美哦!”雲小墨兩眼放光,脫口而出道。
“的確很美!”龍千絕很讚成地點頭,深邃的眼底劃過一抹驚豔和癡迷。
龍千絕的聲音很低,可是雲溪還是清晰地聽到了。他的讚美,像是一顆小石子落入了她的心湖,蕩起層層的漣漪,抬眸看向他的目光也在瞬間不自覺地轉柔,美眸之中水色瀲灩,波光粼粼。
龍千絕看向她的眸子也更加深沉了。
“小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是否可以上路了?”管家本不想打擾這唯美的一幕,實在是時間不等人,他不得不上前提醒。
“走吧。”雲溪輕輕地啟口,牽起了兒子的手,往馬車的方向走去。餘光處,她看到了龍千絕牽起兒子另一隻手,這樣的場景,讓她麵上又是忽地一熱,不禁浮想聯翩。
完了,完了,她一定是中邪了,為何近來頻頻不在狀況?心神總是被他的一舉一動所牽動呢?
管家將他們送出了府門之後,就立在了府門前,遠遠地看著兩大一小,相互牽著手的背影,不由地點頭輕歎,真是幸福的一家子啊!
雲老爺子父子正好要出門去拜訪一些老臣,一出門就見到了這一幕。
晨光傾灑,將三人的身影拖得很長很長,構成一幅溫馨而浪漫的畫麵。
男子黑袍寬衫,高大英武,如神祗臨世;女子白衣勝雪,裙裾飛揚,似神女漫舞,還有一個仙童般的孩子,這樣謫仙一般的一家人怕是世上難尋!
“真相配,咱們溪兒算是找到好歸宿了。”雲老爺子笑眯了眼,心情很是愉悅。
雲逸擔憂道:“可是,爹,您別忘了他可是淩天宮的尊主,天下正道之士的死敵,無論是聖宮還是十大家族的人都對他虎視眈眈。溪兒若是嫁過去,那豈不是也要成為全天下正道之士的公敵了嗎?還有小墨,他還那麽小……”
“我看這位龍公子的品性未必就如外界傳聞的那麽冷酷,一個能對孩子和喜歡的女人如此疼愛的男人,又能差到哪裏去呢?你也不要聽信那些人雲亦雲的東西,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謠言。總之龍公子是我雲家的恩人,是小墨的父親,單憑這些,我們就不應該反對他跟溪兒在一起,而且你發現沒有?溪兒雖然表麵上很排斥他,可是她內心裏卻並非如她表現出來的那麽排斥,說不定溪兒心中早就對龍公子有好感了,隻是女孩子臉皮薄,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其實他們兩個很相像,都有著一顆冷傲孤絕的心,怕是其他尋常之人都很難入他們的眼……”雲老爺子老神在在地細細分析。
雲溪倘若知道雲老爺子這麽評價她,她一定恨不得去撞牆,什麽叫女孩子臉皮薄,不好意思說出來?那個臉皮薄的人絕對不會是她!
雲逸斂眉沉思了片刻,點頭道:“或許爹說得有理,隻是娘和夫人近來都在忙著為溪兒張羅招親的事,將整個沁陽城的媒婆都差不多請來了。您看這事怎麽辦?她們這不是瞎忙乎嗎?”
雲老爺子摸了摸胡子,很是深沉地說道:“那可未必!先前皇上一直對我們雲家猜疑,罷免了我們父子的職務後,一定也在觀望著我們雲家,看看我們雲家會不會有什麽激進的行為。你娘和兒媳這麽一弄,正好讓整個沁陽城的人都知道我們雲家正在為溪兒操辦招親的事宜,沒有其他別的心思,如此一來,皇上對我們雲家的戒心也就慢慢放下了。”
雲逸附和著點點頭,讚同他的觀點,兩眼忽地一亮道:“爹果然高明,深思熟慮,孩兒領教了。”
雲老爺子繼續摸著胡子,又說道:“不止如此,咱們溪兒要嫁人,可不能隨便了。那龍公子的確是很優秀不錯,但咱們溪兒也同樣出色,不能讓對方以為我們溪兒有了孩子就嫁不出去,非他不可。多找一些城中的公子來,參加招親大會,把大會辦得熱熱鬧鬧、有聲有色的,這樣可以提升我們溪兒的人氣和地位,免得讓龍公子小瞧了!哼哼,想要娶咱們家的溪兒,可沒這麽容易的……”
雲老爺子奸奸地笑了起來,胡子一翹一翹的,像極了戲裏的奸角。
雲逸兩眼放著光,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這一招,高明啊!
雲溪和龍千絕兩人壓根不知道此刻正有人在背後算計著他們,兩人領著小墨坐上了馬車,朝著南熙國最好的書院——南風書院進發。
“這裏就是南風書院了,環境倒是不錯,依山傍水的,雅靜清幽。”
雲溪打量著書院周圍,對這裏的環境頗為滿意。
這時候,書院的門外來往的車馬甚多,大部分都是達官顯貴家的馬車。南風書院相當於是南熙國的皇家書院了,師資雄厚,又有皇家在背後扶持,來這裏念書的孩子大多都是朝廷重臣的子弟,就連小皇子、小郡主們也無一例外地在此念書,可見其實力之強盛。
雲溪一行三人從馬車上下來,那些正要進門的孩子們和來送行的家長們都紛紛駐足,回頭觀望。如此亮眼的一家人的確是很紮眼,也很吸引人眼球的。
當他們三人手牽著手並行,慢慢踱步走向書院的大門,那些個孩子們一個個嘴巴都成了哦形,好奇地盯著他們,就連他們的父母使勁拉扯他們,他們都不肯走,尤其以那些小女孩為最。
她們一個個可愛的表情,逗樂了雲溪。
“娘親、爹爹,她們為什麽都這麽看著我們?”雲小墨突然問道。
挎在他肩頭的小書包突然晃動了下,一隻白色的毛絨絨的小球,就從他的小書包裏鑽出了腦袋。它不是別的獸寵,正是小白!
小白大口大口地粗喘著氣,被憋壞了。
都是可惡的女魔頭不好,說什麽書院裏不允許帶獸寵,可是它又好舍不得小墨墨,所以就偷偷地藏到了他的小書包裏。
聽到了外麵悉悉索索很熱鬧的聲音,它好奇地鑽出了頭顱,想要探個究竟。
咦?好多好醜的小妹妹,她們想幹嘛?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它的小墨墨?
小白全身都在冒著酸泡泡,左右打滾,這個地方太可怕了,好多吃人的女妖怪,說不好就會把它的小墨墨給吃了。
哼哼,可惡的女魔頭!居然把小墨墨送到這麽可怕的地方來念書,我恨你!
聽到兒子的問話,雲溪蔥白的手指摸了摸下巴,回道:“可能……大概……是因為他們沒見過有這麽年輕又漂亮的娘親來送孩子上學的吧?”
龍千絕也學著她,修長的手指摸了摸下巴,搖搖頭,不讚同道:“不一定!正所謂異性相吸,她們一定是因為沒見過這麽高大英武又帥氣迷人的爹爹來送孩子上學,所以才會這麽興奮!”
雲溪轉頭,跟他對視了一眼,四目相對,火光激射!
“可是,她們好像是在跟我打招呼呢。”雲小墨突然掙脫了兩人的手,十分帥氣地撫了撫自己的鬢發,揚起可愛的小臉,歎息道,“唉,人長得帥,就是麻煩!”
“嗨,大家好,我是雲小墨!”
雲溪和龍千絕兩人齊齊轉頭,看著兒子一邊招手,一邊邁步朝著小女孩們的方向走去,齊齊陷入了無語中,鬥大的一顆汗滴從兩人的額頭落下。
果然,比起自戀,還是兒子更勝一籌。
“啊,你就是新來的雲小墨?那個很會背詩的雲小墨?我知道你!”
“天哪,他就是雲小墨!長得好帥哦!”
“小墨,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嗎?”
“小墨,你是哪個班的?我想轉到你那個班去,我可以和你同桌嗎?”
“小墨,跟我同桌吧!”
“……”
雲溪看著兒子被一群小女孩圍住,像是超級明星巡場演出的派頭,不由地傻了眼。原來兒子這麽受歡迎,她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還以為他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會不適應,或者跟同學相處不來。各種的擔憂,現在全部消失無蹤,她的兒子那麽可愛無敵,又怎麽會不討人喜歡呢?
“走吧。”耳邊傳來一個清雅的聲音,然後她的手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掌心,雲溪渾身一顫。低頭處,那隻輪廓分明的大手正牢牢地包裹著她的小手,恰到好處。
她的視線慢慢上移,經過他的手臂,他的肩頭,最後停留在了他的下巴處。他下巴處的線條流暢又柔和,仔細看時,有些許的胡渣依稀可見。她見過很多男子留有胡渣,可是沒有一個人像他這樣,能將胡渣的粗獷和他的優雅完美的結合,有種野性之美。
眼神有些紛亂,心跳有些紊亂,雲溪掙紮了下,卻沒能從他的掌心處掙脫。
“走吧,小墨走遠了。”他的聲音變得更輕更柔,像是一片鵝毛在撓動著她的心房,輕輕的、癢癢的,卻很舒服,讓人沉醉其中。
還沒來得及細細地躊躇,手上的力道被他一帶,雲溪不由自主地被他牽著往前走去。
目光所及處,是他巍峨如山的背影,堅挺不拔,他的步伐堅定,手上的力道也很堅定而有力。
那一刹那,她被深深地蠱惑了。
心,頓時全亂了。
相比較雲溪的猶豫和內心掙紮,龍千絕的內心也久久無法平靜,害怕她會拒絕,害怕她會拚命地掙脫。現在她的手就握在了他的掌心,不再抗拒,不再掙紮,他的心也跟著塵埃落定。
一抹發自內心的笑,自唇邊驚豔地綻放。
長長的一條林蔭道,青石板的地麵,晨曦暖暖地施放著它的餘暉,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無限美好。
兒子被一群小女孩簇擁著,說說笑笑,就走在前方不遠處。
在他們的身旁,時有孩子和家長經過,然而他們卻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好似這一條長長的林蔭道上隻剩下他們兩人。
一步一步,輕輕慢慢,小心翼翼,怕驚醒了路旁沉睡的野草。
暖暖的溫度在掌心間不斷傳遞,到最後趨於同一個溫度,仿若融為了一體。
他走在前麵,半步之遙,暖風輕撫著他的墨發,有幾縷飄至了她的麵頰,頭發末梢輕撓著她的臉,癢癢的,還能聞到些許屬於他的味道,夾雜著淡淡的芳草清香。
她走在後麵,半步之遙,晨曦從他們的身後照射過來,她窈窕的身影就映在了地麵上,那影子隨著她輕輕挪動步子,蕩漾出動人心魂的身影。
——四周怎麽突然這麽安靜?
——好想,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他是不是帶錯路了?
——好想,就這樣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兒子呢?兒子去哪裏了?
——好想,就這樣一直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雲溪察覺到了不對勁,煞然止步,出聲道:“兒子呢?兒子去哪裏了?”
“……”龍千絕這時也驚覺到自己似乎走錯路了,俊臉上露出了一絲窘色。
雲溪氣惱地哼哼道:“你怎麽帶的路?連個書院都能迷路,我真是服了你了!”
“……”龍千絕啞然,他是在前邊帶路不錯,可是,難道她就自己不看路的嗎?
雲溪鼻孔冒著氣,繼續哼哼道:“要是把兒子弄丟了,你就死定了!”
“……”龍千絕無語問蒼天,永遠不要和這女人講理,這個女人是從來不講理的!
“跟你說話呢?你聾了嗎?”雲溪斜斜地瞪向他,突然手上的力道一緊,她向前一個俯衝,埋首進了他的懷中。
雲溪懊惱地抬首,還沒來得及思考,柔軟溫暖的唇瓣壓上了她的唇。溫熱粗糙的大掌覆在了她的後腦勺,將她的頭顱牢牢地固定在這個位置。
雲溪驚訝地掀開眼,他無限放大的臉龐就在她的眼前,灼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麵頰上,唇上的壓力加重,開始摩挲。她驚呼了聲,想要推開他,濕滑的唇舌靈巧地分開了她的唇瓣,探入她的唇舌間。
他怎麽可以?
唇舌在熱切地糾纏,不屬於她的唾液竟然有一絲甜……
雲溪急速地喘息著,隱約聽見了一道沙啞又低沉渾厚的輕喃:“溪兒……”
心,砰然劇烈地跳動起來。
他溫柔而熾烈的親吻,讓她逐漸沉醉其中,無法拒絕。鼻端是屬於他的味道,強大的溫暖,低沉渾厚的喘息……這一吻,纏綿悱惻,絢麗如夢境。
心轟然而亂,又驀然清明。
難道她真的對他動了心,在不知不覺中心門向他敞開了?
要不然,她為何讓他牽著自己的手走了一路?要不然,區區的一個吻,何以能讓她如飲陳釀、醉生夢死?
心思是在什麽時候起的微妙變化呢?
她在害怕什麽?她到底想要什麽?她又能擁有什麽?
好似察覺到了她的迷茫和不專心,龍千絕稍稍撤離了她的唇瓣,沉醉如烈酒的聲音,低喃道:“溪兒,別怕。相信我!”
短短的一句話,猶如最為尖銳的利刃,刺透了她重重的武裝,直抵內心深處。
心潮,掀起了狂瀾。
她的眼神更加迷亂了。
他掌心處的繭滑過她臉上的肌膚,激起她一陣不由自主的輕顫。
她抬眼,望進他深不見底的深邃眼眸,那裏是山是水,是柔柔的海洋。她不慎跌入那無邊無際的大海之中,從此沉淪顛覆,欲生欲死。
他的氣息再次逼近,薄唇堅定地覆下。
吻,愈加熾熱而激烈,唇舌飛舞著,其中流轉著的味道卻是蜜一般的甜。
這時候,一個小小的聲音插了進來。
“娘親、爹爹,你們在玩親親嗎?”
雲溪瞬間回了神,有些窘迫地推開了龍千絕。轉頭看時,林蔭道的另一頭,兒子和一眾的小女孩正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他們。
臉突地爆紅,雲溪輕咳了聲,抬手扇了扇自己燙熱的臉,故作無事道:“你看錯了,隻是天太熱了,所以在這裏乘乘涼。”
“你騙人!你們就是在玩親親,我在家的時候,也看到過我爹娘在玩親親的。”
“嗯,我也看到過,我爹的房間裏還藏了好多親親的書呢。”
“我娘跟我說,不能隨便玩親親,因為那樣很可能就會多出一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來。我最討厭有小弟弟和小妹妹,因為那樣,爹娘就不會像現在這麽疼我了。”
“……”
小女孩們一個個人小鬼大,你一言我一語,直把雲溪說得想要鑽到地縫裏去。現如今的孩子怎麽思想都這麽前衛?
雲小墨聽著夥伴們的話,靈動的眸子轉動著,忽然揚起了小臉,語出驚人:“娘親、爹爹,那你們繼續在這裏玩親親吧,小墨想要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最好兩個都有。”
說完,他轉頭對夥伴們說道:“嗯,我們去學堂吧,別打擾我娘親和爹爹在這裏玩親親了。”
看著兒子和簇擁著他的孩子們轉身走遠,雲溪怔在了原地,在風中淩亂。
低低的嗤笑聲自身側傳遞過來,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的,她伸腿,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腳麵上。叫他笑,叫他幸災樂禍,也不想想到底是誰惹出來的禍!
“小墨,你聽娘親解釋,事情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小孩子思想要純潔,沒事撲撲蝴蝶,采采小花兒,不要隨便翻看大人的東西。”
“還有,小弟弟和小妹妹不是那麽隨便就能生出來的……”
“……”
雲溪追著一群孩子,開始了她的耐心說教,說什麽都要將這群孩子拉上正途,不能讓那些歪教邪說玷汙了他們純潔的心靈。
龍千絕靜靜地目送著她的身影遠去,清越低潤的笑聲不自覺地從唇邊逸出,整個人看起來更加雍容雅致,翩翩卓然。
“鄭夫子,以後小墨就拜托給你了。”學堂的門外,雲溪難得和顏悅色地拜托鄭夫子。
鄭夫子自從芙蓉宴之後,對雲溪的態度明顯改善了許多,見她如此有禮地拜托他,他便也回了個和善的笑容:“雲小姐放心吧,小墨他天資聰穎,老夫喜歡得緊,必定好好地栽培他,讓他成為棟梁之才。”
雲溪不以為然地搖頭道:“棟梁之才,現在說未免早了些,我隻希望小墨開開心心、平平安安就好。”
鄭夫子臉色稍滯了下,隨即流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從來都是家長們囑托他一定要讓自家的孩子學業進步,為家族爭光多彩,還從沒有人對他提出過如此簡單的要求。這樣想著,對於雲溪的態度更加和善了。
“雲小姐盡管放心吧,學堂裏是念書的地方,出不了什麽岔子。”
“希望如此吧。”
雲溪歎了聲,也希望這個地方會是一個遠離紛爭的所在,唯有這樣,孩子才能健康快樂地成長。
龍千絕伸手,輕輕地拍了下她的手臂,如蜻蜓點水,卻給了她些許的力量。
她眼神斜斜地一溜,落在了他下巴以下的位置,很快又收了回來。
這時候,學堂內突然傳出了孩子的爭吵聲,將他們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
“這是我的座位,憑什麽給他坐?”
“我讓小墨坐這裏,他就坐這裏!你不服的話,小心我揍你!”
正在爭論中的兩人,一個是胖胖的小男孩,個子稍矮,臉上的肉肥嘟嘟的,皮膚倒是長得白淨細膩;另一個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在芙蓉宴上見到的小郡主南宮櫻。
南宮櫻雙手叉腰,護在了雲小墨的跟前,兩眼死瞪著小胖子,氣勢洶洶的霸氣模樣,讓其餘的孩子們都不敢隨便去招惹她。
小胖子駑了駑嘴,一臉的漲紅之色,反駁道:“我爺爺是羅丞相,我爹爹是聖宮的弟子,他算什麽東西,也敢搶我的座位?”
雲溪輕蹙了下眉頭,著實被雷到了丁點,原來是羅丞相的孫子,小小羅啊!
她忍不住搖頭,現如今的孩子,怎麽個個都是“我爸是李剛”的主兒?若是哪一天兒子也學著人家,一遇事兒就跟人說“我爹是淩天宮尊主”,那還了得?
這邊南宮櫻根本不買他的賬,小手一揚,霸氣地說道:“我爺爺還是當朝王爺呢,你爺爺算個屁?”
“我、我……”小小羅結巴了半天,突然哇地一聲哭了。
南宮櫻朝著他扮了個鬼臉,伸手將他往邊上一推,然後笑盈盈地拉著小墨在她身邊坐下:“小墨,太好了!以後我們就是同桌了!你別怕,以後在書院裏都有我罩著你,誰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去!”
雲小墨抿著小嘴,朝小小羅的方向瞄了一眼,頗有些同情。事實上,他坐哪裏都無所謂,最好是離這個小魔女遠一點,因為她實在是太纏人了。
鄭夫子一看羅丞相的寶貝孫子哭了,連忙跑過去哄勸,羅丞相這樣的大人物可不是他能得罪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櫻子,你又調皮了!大家都快坐好,夫子很快就要上課了。”
南宮櫻可愛地吐了吐舌頭,又湊過去跟雲小墨說說笑笑,整一個十分頑劣的搗蛋學生。
小小羅在鄭夫子的哄勸下,哭聲終於小了下來,淚眼朦朧間,無意間瞄見了雲小墨的書包裏不知有什麽東西在拱動著。他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隻見一隻白色的毛絨絨的小獸探出了半隻頭,好奇地打量著周圍。見到他正在看它,小白雙目圓瞪,狠狠地將他瞪了回去。
哼哼,剛才就是他欺負小墨墨的,別以為小墨摸是新來的就好欺負,但凡欺負小墨墨的人,都要受到懲罰!
小小羅受了一驚,破口大叫道:“夫子,他帶了獸寵來學堂!”
他這一喊,其他所有的孩子都全部聚攏了過來,圍觀小白。
小白原本還隻是偷偷摸摸地探頭往外張望,現在看到大家都來圍觀它,它就直接從小書包裏蹦了出來,搖頭晃腦地耍寶。
“咦,它真的會動耶!”
“好可愛啊!”
“小墨,我可不可以跟它玩?它看起來好好玩。”
“……”
小白伸著懶腰,瞄著周圍圍了它一圈的人,它懶懶地翻了個白眼。真沒見識,沒見過它這麽可愛的獸寵嗎?
小小羅盯著小白可愛慵懶的姿態,一雙淚眼之中迸射出了灼熱的光芒。哼,憑什麽新來的搶了他的座位,奪走了他最喜歡的櫻子的注意力,而且還有一隻這麽可愛的獸寵?這太不公平了!
他一定要得到這隻獸寵,對,回家找爹爹和爺爺去,他們這麽疼他,一定會幫他實現這個願望的!
“好了,好了,要上課了,大家都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去!”鄭夫子頭疼地驅散開學生,又走到雲小墨的身邊,道,“小墨,學生是不可以帶獸寵來學堂的,讓你娘親把獸寵先帶回家,等你回家就又能看到它了。”
“可是……我舍不得小白。”雲小墨撅了撅小嘴,有些為難。
小白一聽要把它送走,兩隻圓溜溜的眼睛狠狠地瞪了夫子一眼,刺溜一聲竄入了雲小墨的懷中。
它才不要和小墨墨分開呢!
正哼哼著抗議,突然後頸被人揪起,它回頭一看,驀地對上了女魔頭的臉,它吱吱地叫了一聲,驚慌之下居然爆出來了一門外語!
天啦,它怎麽又落入女魔頭的魔爪了?
小墨墨,快救我,小白不要和你分開!
“小墨,好好在學堂念書,不要隨便闖禍,知道嗎?”雲溪揪起小白,低頭對兒子囑咐了一番。
“哦,小墨知道了。”雲小墨的視線依舊落在了小白的身上,有些依依不舍,尤其是看到小白慘兮兮的眼神後,他就更加心疼和內疚了。不過沒辦法,娘親的話是對的,他現在來了學堂,就應該好好地上學。
“小白,你先跟娘親回家,等放了學,我就去找你玩。”
“嗚嗚。”小白可憐兮兮地點了點頭。
小小羅看到小白居然能聽懂人話,一雙眼睛登時放亮,異樣的神采從中迸射出來,更加堅定了他想要得到小白的念頭。
雲溪拎著小白出了學堂,遠遠地看到了站在林蔭下,負手舉目遠眺的龍千絕。想起之前的事,她的臉就跟著微紅,心裏總覺得怪怪的。
不行,她不能這麽輕易就動搖了!
六年前的是是非非都還沒有弄清楚,誰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好人,接近他們母子,有沒有其他的目的……
再說了,雲溪的死,多少和他有關。倘若她真的跟他過往甚密,那豈不是很對不起死去的雲溪?
心頭一陣麻亂。
逆光處,龍千絕回眸望了過來,唇角微牽,扯出了一抹溫和的笑意:“要回去了嗎?”
雲溪避開了他灼熱的視線,揉揉眉心道:“你自己回去吧,我……還要去別處走走。”
龍千絕靜靜地看了她許久,深不見底的眼眸中波光詭譎,須臾,他輕歎了聲,道:“那好吧,我先走了。”
轉身,他的眼瞼垂下,將一抹失意掩藏在了眼底。
目送著他慢慢走遠,直至他頎長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視野之中,雲溪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不知為何,再次麵對他的時候,她的心境完全變了,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無情地對待他了。
身後,琅琅的讀書聲從學堂裏傳出,雲溪逐漸收回了心神。愛情,對她來說太過奢侈了,她隻想跟兒子兩個人好好地生活,現在還有了雲家,一家子的親人,這樣就足夠了,她已經很滿足了。
小白在她的手裏掙紮了幾下,以示抗議,難道她不知道這樣揪著它,會讓它覺得很沒有麵子嗎?
雲溪看著它,眼神一厲,嗬斥道:“你給我乖乖的,別給小墨惹事!以後小墨來上學,你就在家好好地呆著,不許隨便亂跑,知道了嗎?”
小白使勁地扭動著身子,再次表示抗議。
“抗議無效!隻要你聽話,以後我會經常煉製一些丹藥給你吃的,倘若你不聽話,哼哼,我也有的是辦法治你!”
小白剛一聽有丹藥吃,脖子興奮地伸長,可是聽到後半句,整個身體都跟蔫了似的,脖子也縮了回去。它完全相信,女魔頭絕對有無數種能夠折磨它的方法。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雲溪的日子還是離不開煉丹、治病、修武,而新秀選拔賽的日子卻是一天天地臨近了。
雲小墨開始了他的學堂生涯,身邊的朋友也越來越多,原本就活潑好動的他,變得更加活躍了。
龍千絕依舊是住在雲家,隻不過他待在雲家的時間明顯少了許多。他經常外出,去辦自己的事,但每天都會回到雲家,跟兒子說說話,偶爾也跟雲溪鬥鬥嘴。
日子倒是挺和諧的。
這一日,到了新秀選拔賽的日子。
雲溪盤膝坐在房中修煉,隻覺得身體內有一股熱流在洶湧地聳動,直有噴泄而出的趨勢。然而關鍵的時刻,那股熱流又莫名地褪了下來,如海浪打到了一個最高點,卻沒有了足夠的蓄力,隻要順著波浪的趨勢,順滑而下。
她輕蹙了下眉頭,心中卻是亮堂堂的,她現在的玄階是墨玄二品,這些日子她已經積蓄了足夠的玄氣,隻須尋到一個契機,就有可能衝破那道玄關,正式邁入墨玄三品的境界。而這個契機,怕是要從選拔賽上去尋找了,她有信心,此次的選拔賽將作為她的踏腳石,助她順利地邁入墨玄三品的境界。
她扭了扭脖子,似乎已經有許久沒有好好地伸展筋骨了……
邁步走出房間,仰頭看了看天色,陽光明媚,是個好日子。
“娘親!”遠遠地,看到兒子邁步向她跑來,身後還跟隨著兩個小朋友,正是南宮櫻和鄭夫子的孫子鄭楠。
“雲姨好!”
“雲姨好!”
兩個小朋友見到她倒是格外得有禮貌,至於見到別人怎麽樣,就不得而知了。雲溪唯一的印象就是,現如今的孩子一個比一個有個性,養個孩子真是不容易啊。幸虧她的小墨又懂事又乖巧,要不然她肯定得為孩子操碎了心。
“你們是要去一起上學嗎?”麵對三個孩子,雲溪的語氣也柔和了許多。
“今天學堂放假,我們想一起去看娘親比賽!”
“嗯嗯,雲姨一定要加油哦,將所有的壞人統統打敗!”
“櫻子,這是選拔賽,沒有壞人,隻有對手。”
“哎呀,不管啦,反正雲姨一定要得勝就對了。”
聽著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童言童語,雲溪的心情也更加舒暢了,她眉梢一揚,飛揚起了一個超然的角度,握緊拳頭道:“由你們可愛三人組替我加油,我贏定了!”
“耶!那是一定的!雲姨萬歲!”南宮櫻這小丫頭嘴甜的時候還真是可愛,雲溪忍不住蹲身,親了她一口。
南宮櫻頓時笑彎了眼,小臉紅撲撲的,很是討人喜歡。
於是乎,雲溪的身後就多了三條小尾巴,一路尾隨著她到了前院的大堂。
大堂內,雲家的老少也已經準備完畢,整裝待發。
雲老爺子格外得興奮,一早上都在笑著,笑得合不攏嘴,仿佛還沒比賽,他就已經篤定那頭魁必定就是自家的了。
雲逸則比較淡定些,隻是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對於女兒也是很有信心的。
因為這些日子以來,雲溪練功、煉丹,這些事他們都看在眼裏,對於她有了重新的認識。尤其是得知她會自行煉製丹藥後,他們仿若是發現了什麽天大的寶物一般,配合著她,將煉丹房嚴格監控了起來,除了雲家的主要幾個人,其餘之人都不得接近半步,就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煉丹師啊,那可是傲天大陸最為尊崇也最為賺錢的職業了!
可惜,要培養一個煉丹師所需要的條件實在太高。
首先在學習煉丹的初識,就得耗費大量的藥材來練手,稍稍學有所成之後,就需要高一檔層次的丹藥,那麽所需要的煉藥原材料的價格也就跟著直線上升,再加上初級的煉丹師煉製丹藥的成功率很低,所以要成就一代煉丹師,就是一個燒銀子的過程。倘若不是極為有錢的人家,是沒有辦法培養出一個煉丹師來的,更何況並非有錢人就有資格成為煉丹師了,煉丹師也是需要有天賦的。
雲家好不容易出了一個煉丹師,雲老爺子喜不自勝,欣喜之外,也不忘將這消息封鎖起來。笑話,倘若讓外人得知雲家有個煉丹師,那麽必定會惹來更大的風波。
雲溪環掃了一圈,大堂內,沒有見到龍千絕的身影,她眉頭輕蹙了下,有些失望。不過回頭一想,他不在就不在,她為什麽要失望呢?她怎麽能受他的影響,而讓自己的情緒波動?
雲清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一家人興奮地討論著選拔賽的事宜,他的心情是低落的。因為原本參加選拔賽、為雲家挑起重擔的應該是他,現在卻讓他的堂妹來挑起這副重擔,對他來說,這無疑是一種打擊。
觀察到雲溪巡視的視線,他出聲道:“龍公子一早就出門了,臨走時沒有交待去哪裏,隻說不用我們等他。”
“誰要等他了?”雲溪冷哼了聲,心底有些異樣的落寞。
平常不想見著他的時候,他就常常在她眼前晃悠,現在她要去參加比賽,他卻跑得無影無蹤。
心底小小地浮現出幾分怒氣。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龍千辰和白楚牧交替的叫罵聲,將大堂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藍慕軒,你這渾蛋!快點把解藥給我們!”
“這廝頭腦又不正常了,還是把他敲昏了,再從他身上找解藥吧。”
“好啊,你去敲昏他!”
“……憑什麽是我去?萬一他清醒過來的時候,知道是我敲昏了他,那他豈不是要找我算賬?不行,還是你去!”
“是你先提議的,你去!”
“我不去,你去!”
“……”
兩個人爭吵不休,轉眼間已經來到了大堂的門外。
大堂內的人循聲望了過去,隻見率先進入大門的不是龍千辰和白楚牧這一對活寶,而是容少華和一個披頭散發、滿臉胡茬、讓人看不清他真容的藍衣男子,尤為特別的是,他的目光呆滯,口中念念有詞,進入門檻的時候都差點忘記了邁過門檻。若不是容少華適時地扶了他一把,他就直接摔倒了。
瞧見所有人都拿好奇的目光看了過來,容少華難得地微紅了臉,頗為尷尬地介紹道:“諸位,這位就是十大世家排行第九的藍家的大少,藍慕軒了。藍家和我容家是世交,我和慕軒也是多年的好友,他……他其實平時挺正常的,隻是有時候會那什麽……哈哈、哈哈……”
容少華嬉笑著打著哈哈,心底也在一個勁地悔啊,他答應了要幫雲家拉個幫手來的,誰知人是找來了,卻跟沒找沒什麽分別。他也沒有料想到,好朋友偏偏在這個時候又犯病了,開始不正常了。
雲家的老少看著這個滿臉胡渣的男子,一個個難以置信地撐大了眼睛,他就是藍家的大少藍慕軒?那個十大美男榜上排行第八的藍慕軒藍少?
果然,傳言和真相有時候就是有那麽大的差距。
“藍慕軒,你這渾蛋!快點把解藥給我們!”
龍千辰和白楚牧兩人緊跟著跑了進來,奇怪的是,兩人的臉上都起了無數紅色的疹子,兩張漂亮帥氣的臉蛋全給毀了。也難怪他們會這麽氣惱了,這一對活寶平日裏最注重的就是他們在美男榜上的排名,現在不但毀了容,而且毀他們容的還是那個排行第八,將他們兩個死死地壓在最老末位置的藍慕軒,這口惡氣,他們哪裏咽得下?
雲溪看著兩人臉上的紅疹症狀,不由地咦了一聲,微眯了眼。這不是“紅蜻蜓”的毒嗎?她以為隻有在她的殘花秘錄裏才有這麽奇特的毒,不止症狀奇特,名字也奇特,卻不想在這裏也見到有人使用“紅蜻蜓”的毒,不由地產生了好奇心。
聽到她咦了一聲,龍千辰敏捷地反應了過來,他怎麽忘記了,她也是用毒高手了呢?一張布滿了紅疹的臉蛋可憐兮兮地湊了過來:“大嫂,拜托你,幫我解了臉上的毒吧。”
雲溪驀地微紅了臉,可惡的家夥,誰準許他叫她大嫂了?
“誰是你大嫂?別亂叫!否則我不介意再給你加一種毒,讓你的臉徹底潰爛化膿!”她冷冷地瞪向他,心底卻不經意地泛起了漣漪,連他都看出來她和他大哥之間不尋常的關係了,那麽是不是雲家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呢?
她撇了撇嘴,說道:“這種紅蜻蜓的毒,雖然奇特,卻不致命。它的解藥其實也很普通,你們去廚房找點醋來,塗抹在臉上,不到半盞茶的時間,紅疹就會自動褪去。”
一直處於呆滯狀態中的藍慕軒在聽到了“紅蜻蜓”三個字時,空洞的眼神突然聚集了無數道的光束,精光泛泛,激動地跑向了雲溪:“你居然知道紅蜻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