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軍魂不滅
第五十六章 軍魂不滅
歌聲嘹亮，仿佛能穿雲透霧。
使得一向陰鬱的天空在今晚無比明亮，純美的夜空就象一匹柔美光滑的藍色綢緞，一輪玉盤似的滿月，把它皎潔的光華灑向人間，就連月兒似乎也被歌聲感動，夢幻般的光華照在趙曉燕那如夢如幻的俏臉上，仿佛讓她披著如水輕紗，在夜色中婆娑起舞，分外的神聖光豔動人。
“高參謀，我個人有個請求，希望你能接受！”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歌聲中，在如詩如夢的夜色裏，韓啟明政委在李小布和王現魁的攙扶下來到了高曉東的麵前，他的表情沉重，可是卻有一種剛毅決然的悲壯。
“韓政委，有什麽事你叫我一聲就行了，你看你傷得這麽重！為什麽還要出來呢？”
看著韓啟明政委受著重傷親自走了過來，歌聲啞然而止，汪洋和趙曉燕伴著高曉東連忙站了起來，攙著韓啟明政委坐到了戰壕之中，高曉東更是有些心痛和惶恐地讓出了自己的位置，讓韓啟明政委坐在最高外，極為誠懇地說道：
“有什麽是你直接下命令就好了，我高曉東萬死不辭！”
“什麽下命令啊，沒有那麽嚴重，我難得清醒一下，我怕有些話不說出來可能就永遠沒機會說了！”
韓啟明政委此際也沒推委，誰都看得出他身上的兩處傷口都無比讓人揪心，他麵色蒼白，甚至在說話時嘴角還帶著一絲抽蓄，眾人想說什麽寬慰的話，可是韓啟明政委似乎根本不想給別人說話的機會。
隻見他顫抖地用左手從腰間掏出了一個袋子，眼裏盯著那個布袋仿佛充滿了感情，然後無比鄭重地放到了高曉東的手中。
“這是我們539團所有關防引信、地圖、文件，另外還有我的槍支、黨章和一封交給上級黨委的書信，這些都是我心目中最寶貴的團隊財富，在逃亡的路上，隻要有可能失敗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他們銷毀，還好連天也不絕我們539團……”
“高參謀，我希望你能幫我將它們安全地轉交給三兵團和六十軍黨委，請你告訴軍長韋傑同誌和政委袁子欽同誌，雖然我們539團在這次戰鬥中損失慘重，但我們奮勇作戰，沒有給全軍抹黑，沒有給中國人民抹黑，539團人可死，但軍魂不滅，一切重要文件和武器我們都沒給敵人留下……”
眼裏流出了無比激動的淚水，韓啟明政委哽咽地說道：“請你告訴上級，這次戰鬥失利，主要責任在於我們這些領導，我沒有審時度勢，沒有正確看到局勢的危險性，至使無數戰友……最後……最後永遠地倒在了異國他鄉的土地上，539團一切的責任都由我來承擔……”
“政委！這不關你的事，不關你的事！是敵人火力太猛，我們前無友軍，後無支援，又缺糧少彈，又怎麽能怪你呢，你看你的傷……”
還沒等韓啟明政委把話說完，李小布早已是淚流滿麵，突然撲的一聲跪倒了在地上，他幾乎是啜泣不成聲，但更加惶恐的是難以抑製的擔心，韓啟明政委分明是一副交待後事的模樣，這麽多年與團首長相處，早就建立了極其深厚的感情，他都幾乎不敢去深想韓啟明政委話裏的意思了。
“韓政委，這是539團的重要文獻，理因你自己去上交給領導，讓我帶過去不合適……”
高曉東強忍著淚，手中的事物雖然不重，可此際卻仿佛重如泰山，卻那裏敢接？他怕他一接下這布袋，麵前這個徒步跋涉的老戰士有可能連生存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高參謀，你不要笑話我，不是我不敢去麵對責任，我自己的傷我知道，可能……”
韓啟明政委麵色平靜，令人可敬的事他在這生死相關的大事麵前，卻讓感覺他說的不是自己，他的目光甚至深情地看著遠方，無比關切地說道：
“其實我們團連電台都留下了，隻不過我們分兩拔突圍，我現在別無所求，隻希望王至誠團長能帶著電台和直屬隊、機關的官兵能突出重圍，我們539團在鷹峰集打得苦，更是丟失了所有的輜重，真希望團長能給我們539團多留些種子啊！隻是可能這次責任都要他背了，我對不起老戰友啊！”
“政委，你這樣說，那我們這些營隊指揮官又情何以堪，可是我們的戰士苦啊，真的苦啊，沒糧食吃樹葉，沒彈藥拿石頭和人拚，拿血肉之軀去填洋鬼子的坦克大炮，我們營一千多熱血的漢子啊，可就跑出了我一個教導員，那我豈不更是罪孽深重嗎？”
張教導員名字叫張成田，是一個在冀東就參加了革命的老戰士了，可是麵對著一路上戰士們紛紛倒下，從來沒就打過這麽憋曲的仗，他早已盡乎將自己封閉起來，作為一個做政工的營級軍官，他現的話都少得可憐，但此時所有的悲傷仿佛被韓啟明一席話給喚起，三十餘歲的同誌硬是哭得跟個孩子似的。
“政委，政委我死都要將你背回去，隻要我們人還在，我們539團就還在，團長也一定突圍出去了，到時我們539團重新再來，我們一定要為死去的同誌報仇雪恨……”
年輕的戰士死死地拉住韓啟明的手，再也不敢鬆開，生恐韓啟明政委就會突然消失不見，作為跟李小布一起守衛團首長的警衛員李長海約二十三四，顯得比李小布要成熟許多，可是他那張憔悴的臉此際早已被淚水充滿。
不是男兒不流淚，隻是未來傷心處。
新兵也隻有三個月，或許對所在的180師對所在的538團說不出有多深厚的感情，可是汪洋覺得自己眼睛一片濕潤，這眼淚卻不知為何總是抑製不住。
“哭什麽啊！你們都是我們180師最好的戰士，我們堅忍不拔，我們麵對數倍的敵人從不氣餒，你們還年輕，我們180師的明天還要看你們的，你們給我站起來，像個男子漢一樣的站起來。”
韓啟明政委又感動又傷心，可是他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戰士們還要突圍，戰士們還要養精蓄銳，他強忍著眼淚吼道：
“我還沒死呢，我就算是死也要看到你們突出重圍，難道說你們做不到嗎？給我站起來，去休息！”
“政委！”
“政委！”
“聽從命令！”
堅決的吼聲在黑夜裏響起，看著韓啟明政委強忍著傷勢，一張臉都痛得臉色發青，但目光卻淩厲無比，所有的戰士終於不得不妥協，就連汪洋也不得拉著哭得稀裏嘩啦的趙曉燕走進了防空洞。
唯一在韓啟明政委的身邊隻剩下了兩個人，一個就是高曉東，一個就是張成田。
回頭看了一眼孤寂的韓啟明政委，汪洋心裏頭總是忍不住要狂跳兩下，一種不安的情緒在他的心裏作祟，他總感覺要發生什麽事，但他卻又不知怎麽樣的去阻止事情的發生。
一支整師被圍到編製都被打散啊，這可以說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以來發生的最嚴重事件之一，作中常勝軍的人民軍隊什麽時候出過這種狀況？
事情畢竟已經發生了，生者當心懷警戒，吸取教訓，臥薪嚐膽報仇雪恨才是正理。
可是，作為事件主要負責人之一的政委韓啟明他能怎麽辦呢？
身負重傷，甚至看不到治好的希望。
突圍的路上，還要分了幾個身體健全的戰士來照顧他，這一定會分散他們突圍的力量。
心裏本就抱著對戰士們的愧疚，懷著對不起上級，對不起祖國人民信任的心境，那他還有勇氣堅持跟著大家突圍嗎？
想到這裏，汪洋實在不敢再想下去，他隻求千萬不要發生讓大家難以接受事實。
因為在他看來，這一切180師官兵做得已經比太多人要好，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下，539團的指揮官們依然能臨危不亂，帶著所有的關防印信向外衝，就是死也不讓整團編製最重要的核心資料不落入敵人的手中，戰士們前仆後繼，不怕苦不怕累就算犧牲他們也義無反顧。
在汪洋的心中，他認為這樣的部隊其實永遠是不會敗的，就算有一時的挫折，但他們的軍魂永遠不會泯滅，總有一天它依然會驕傲地站起來，向敵人發出他不可戰勝的獅王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