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離家
第02章 離家
就這樣過了幾日，宋晏終於從李嫂和柳鶯的閑聊的隻言片語中得知了一些訊息。
她還有一個弟弟，如今也在這所醫院裏麵接受治療，據說情況挺好，並沒有什麽大問題。
可是令她奇怪的是，家裏卻絲毫沒有要讓他們姐弟倆回家的意思，反而又見到李嫂拿了幾套衣服和玩具過來，一副要常住的樣子。
再想想宋老夫人上次來看她時奇怪的神情，宋晏心裏忽的起了幾分忐忑：宋家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家庭，李嫂口中的“出事”又到底是什麽事啊？
好容易人品大爆發回來了，可不要莫名其妙牽扯進什麽豪門恩怨裏頭去。想來想去，宋晏還是覺得不能坐以待斃，便拉了李嫂的袖子，要求去看弟弟。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滾圓滾圓的，清澈的能看出人的倒影，就那般哀哀求求的看過來，隻讓李嫂的心差點沒化成了水。想著老爺子、老太太並沒有這方麵的禁令，李嫂猶豫了一下，便答應了。
宋晏高興的笑眯了眼，乖巧的讓李嫂給她披上外衣，再穿上小皮鞋，這才出了她待了好幾日的病房。
醫院的走廊裏彌漫著消毒水淡淡的味道，一片寂靜中還隱約能聽到各式儀器輕微的嗡鳴聲，弟弟宋侑的病房就在隔壁，宋晏還未來得及仔細打量一下闊別多年的醫院走廊，便被李嫂領了進門。
和她一樣，弟弟病房裏也有一個和李嫂差不多年歲的幫傭，正站在茶幾邊削蘋果。
宋晏抬起頭，正對上坐在沙發上的一個清瘦卻威嚴的老者，憑直覺這應該就是宋家家主宋老爺子了。
“小晏啊，怎麽就出來了，身體好些了麽？”宋老爺子對孫女倒是很和藹，見了宋晏進來就把她拉到了身邊，“聽李嫂說你晚上睡覺總是睡不踏實，還做噩夢麽？”
突然間縮短的距離讓宋晏感到很不自在，雖然這個人是爺爺！她強忍著縮脖子的衝動，細聲細氣道：“爺爺，小晏沒事了。”
看著孫女的臉色已經大體恢複了以往的紅潤，宋老爺子很欣慰的摸了摸她的頭，隨即笑道：“小晏過來是想弟弟了吧，這幾日家裏人都忙，你可要聽話些。”
宋晏眨巴了一下眼睛，又有些茫然的看了李嫂一眼，才像是反應過來了一般，她羞窘的笑了笑，邁著小短腿往病床那邊走。
宋老爺子看著往日活潑潑的小孫女像隻受了驚的小麻雀，蔫頭蔫腦，連反應都比往日慢一拍的樣子，又是難過又是憤怒，要是被他查到禍害他們宋家的人，他宋青峰一定與他們不死不休！
再想起親家老兩口悲痛欲絕的模樣，宋老爺子麵色又複雜了起來，緩緩皺起了眉頭，陷入深思……
那邊宋晏看著床上白嫩嫩的小弟弟，正滿眼的歡喜，上輩子那短暫的新婚甜蜜時光中，她也曾憧憬過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繼承了父母的優秀、作為她生命的延續，也讓她能夠對那個朝代多一份歸屬感……雖然後來不再盼望，也不敢奢求，孩子卻始終是她心中最最柔軟的一塊地方。
或許真的存在血緣的羈絆，眼前這個才一歲左右的小男孩兒肥白可愛，粉糯糯的小嘴蠕動著像花瓣兒一樣，明明是第一次見到，宋晏卻一下子對這個血緣上的弟弟心生親近，忍不住手腳並用爬上床，在小弟弟粉嫩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
小小的男孩兒也咧了嘴笑，一行清亮的口水順著肥嘟嘟的下巴往下流，可他渾然不覺，隻揮舞著藕節般的胳膊努力朝宋晏這邊靠。
宋晏往前挪了挪，任憑那軟乎乎的還帶著奶香味的小手拍上了自己的臉，正準備拉過來好好親一親，卻聽到耳邊傳來宋老爺子略帶沙啞的聲音：“小晏啊，你過來一下，爺爺有話要和你說。”
微彎的嘴角僵了僵，宋晏暗怪自己大意，居然在這麽緊要的關頭失去了所有的防備，理了理情緒，才在李嫂的幫助下下了床，規規矩矩站在了宋老爺子麵前。
“小晏喜不喜歡外公外婆？”頓了半響，宋老爺子才緩緩開口。
這是什麽意思，宋晏有些弄不明白，仔細想了想還是謹慎回道：“外公外婆好，小晏喜歡。”她現在什麽也不了解，唯一的依仗便是這具身體剛剛受過驚嚇，還沒有緩過勁兒來，往柔弱方麵去肯定不會錯。
“是麽。”宋老爺子點了點頭，眉宇間的最後一絲猶豫終於散去，拍了拍宋晏的肩膀，起身離開了。
照顧宋侑的幫傭將削好的蘋果均勻切成小塊兒，笑著將盤子遞了過來。
宋晏拿簽子往嘴裏送了一塊，沁涼甘甜，脆生生的很是美味，顯然是十分優良的品種，可她卻沒了嚐第二塊的心思，一顆心七上八下，剛才宋老爺子分明是做出了什麽決定，而且是關於她的……
她的擔心沒有持續多久，晚上的時候，她的病房裏就來了一個人。
那女子容貌屬於上乘，臉上略微施了些脂粉，更添幾分麗色，她身穿一件米色的長款大衣，剪裁合體的設計讓她顯得極為的端莊優雅，進了病房，她就放下手中的拎包，一把將宋晏摟進了懷裏。
“我們小晏受苦了。”
宋晏對這個女子並沒有什麽印象，但是剛才聽見李嫂對她的稱呼“大太太”，想來這位應該就是她的大伯母之類的人物了。
感受到大伯母的疼愛，宋晏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兩隻小胳膊抱住了程澤芳的脖子。
程澤芳抱著懷中香香軟軟的身子，心裏歎氣，出了這麽一趟子事，小晏倒是乖巧了許多，駱晴要是能看到，肯定也是高興的吧。
想到不幸逝世的妯娌，程澤芳心中微黯，眼圈跟著也有些紅。
吩咐李嫂收拾東西，她便用力將宋晏抱起來坐到了一邊的沙發上，溫和的摸了摸女孩兒黑亮的頭發，道：“外公外婆想小晏了，小晏去陪陪他們可好？”
不等宋晏接口，她又道：“外婆會做好多好多好吃的菜哦，糖醋排骨做的比李嫂還好吃。”
宋晏自是不會被糖醋排骨給迷倒，她隻關心一個問題，便緊跟著問：“弟弟也去麽？”她是真的喜歡這個弟弟，不想和他分開。
“這……”程澤芳愣了一下，笑道：“不行哦，弟弟還小，外婆要照顧小晏就很累了，再分出精力照顧小侑，會累病的。”
宋侑是宋家的男丁，還是宋老爺子唯二的孫子，絕對不能離開宋家的。
這是要送走她麽？宋晏心裏一沉，垂了頭低聲道：“能過幾天再去麽？”
這邊有她喜歡的弟弟，那邊雖是外公外婆，但是對她來說，卻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心裏總是懷著些許忐忑不安。
程澤芳將宋晏的小身子抱在膝蓋上坐下，輕撫這她纖弱的背脊，笑道：“小晏聽話哦，外婆很想很想你呢，盼著你過去呢，不能叫老人家難過啊。”
宋晏嗅著程澤芳身上淡淡的暖香，很無奈的點頭，剛才真的是白問了，現在她還是個小孩子，什麽事都不能做主，所謂的聞訊也不過是走個形式，即便她不答應也還是要去的……遂無奈點頭：“好。”
聞言，程澤芳當即高興地在宋晏臉上親了一口，笑道：“好孩子，可比你舟庭哥哥和佩婷姐姐乖多了。”
那邊李嫂也收拾好了東西，躬身侯在一邊。
既然糾結也沒意思，宋晏索性坦然了，能回來就是老天保佑了，其餘的都要靠自己努力。
這一想通，她心裏明白起來，就覺得坐在人腿上有些尷尬了，趕緊忸怩著爬下程澤芳的膝蓋，小手拿起茶幾上一顆紅潤的大蘋果抱在懷裏把玩。
程澤芳微微一笑，和李嫂點了點頭，牽起她的另一隻小手領她出門。
剛一出門，宋晏唇邊的笑容便僵住了。
隻見門口站著黑壓壓不少人，最前麵的便是宋老爺子和宋老太太，後麵跟著的衣著光鮮的男女有三四個，還有些像是助手、幫傭之類的人物……宋晏一眼掃過去都是陌生的麵孔，當下死死低下頭，身子直往程澤芳身後縮。
開玩笑，這可是極容易露餡的時候啊，除了宋老爺子和宋老太太，其他人的稱呼她都不知道，索性裝作沉默到底。
宋老爺子身邊的一個身姿挺拔的高大青年蹲下身子，笑著朝宋晏伸出手：“小晏，不認識小叔了麽，你個小皮丫頭，快來讓小叔抱抱。”
可不管他說什麽，宋晏隻是搖頭，攥著程澤芳衣角的手越來越緊，青年的手剛碰上她的胳膊，她就一聲細細的嗚咽，小小的身子都在哆嗦。
“行了。”宋老太太拉過剛從軍中趕回來的小兒子，訓道：“小晏現在膽子小，不比以前，你就別逗她了。”她現在心情可是糟糕透頂，二媳婦駱晴的娘家也實在是太過分了些，二媳婦和孩子出了事，他們宋家心裏就不難過、不惋惜？
老三宋成家知道母親這幾日被二嫂父母的遷怒弄得心火上揚，雖然還想安慰下剛剛失去母親的小侄女，但最後還是直起身來站到了一邊不再說話。
因為不知道還會出什麽狀況，宋晏的精神一直緊繃著，兩個小拳頭攥的緊緊的，跟著眾人走向她未知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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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夢番外有些卡，要把前麵再看一下~~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