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邂逅
第七章 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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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江路，申城最著名的電子一條街。
今天正是星期天，每周唯一的休息日。秋江路上人流往來，熱鬧非常。葉梓在通寶路下了車，跟隨著人流，在秋江路上慢慢地逛著，隨意地進出著路兩邊的店鋪。
秋江路是一條狹長的小路，自通寶路起，由西向東蜿蜒的向前伸展，直至北川路。路的兩邊，全都是大大小小與電子產品有關的臨街店鋪。二手的收音機、錄音機、電視機以及盜版磁帶是這裏的主打商品，花上幾十元到一兩百元，便能在這裏淘到不錯的產品，不過售後服務嘛就不用過多的考慮了。
在秋江路，如果你有一雙慧眼，這裏將是你淘寶的天堂；如果沒有，那麽像葉梓現在這樣隨意的閑逛一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秋江路是葉梓前世非常熟悉的地方，葉梓心中早有目的地。不過舊地重遊，天晴氣爽，葉梓又無它事牽絆，於是就這麽跟隨著人流的方向，慢慢地閑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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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金的情況比葉梓預計的要好很多，爺爺留下的存折裏，居然還有三萬元的巨款，這讓葉梓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今天上午，葉梓先去銀行取了一點錢，預約了大額取款的日子，又到電視台附近的利通琴行預訂了一台合成器，隨後就去電視台報了名。
雖說100元的報名費實在不菲，可是耐不住比賽空前巨大的規模與影響力，尤其是高額獎金的刺激，仍然吸引了眾多選手前來參賽。
今天，已是報名的第四天。
葉梓打聽下來，目前已有近三千人前來報名參賽。報名截止還有三天時間。據電視台的工作人員估計，這次比賽的報名人數很有可能突破五千人大關。如果確實，這將是建國以來申城規模最大的一次比賽，申城歌壇的年輕俊傑將被本次賽事一網打盡。
初賽將從下周一開始，在全市十幾個比賽地點同時進行。葉梓的初賽被安排在下周六上午9點30分，比賽的地點是申城市工人文化宮三樓小禮堂，自報曲目，自備伴奏帶。
決賽之前，葉梓不準備用新歌參賽，報名時就已經報上了初賽的曲目。
葉梓選擇的，是一首童安哥的代表作品《忘不了》。這首歌，是葉梓前世紅遍夜場的保留曲目。即便是重生之前的後世，新歌金曲無數，這首歌仍然是葉梓每場演出必唱的歌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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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梓的目的地，是一家叫作“昌達”的電器貿易商行。商行老板黃鎮雄是個香江人，不過常年在申城居住，早把自己當成了內地人，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和申城話，誰也聽不出什麽香江口音來。
這昌達商行的黃老板很有意思。
別家在這秋江路上，經營的無非是收音機、留聲機、電視機或者盜版帶一類受眾麵極廣的商品，走的是薄利多銷的路子。稍微高檔一點，也就是國內尚很少見的錄像機之類。黃老板的昌達商行，主營的卻是國內當時極其少見的hifi器材，一件商品動不動就是大幾千元甚至上萬元。
在這條秋江路上，黃老板和他的昌達商行就是個另類！
不過幾十年下來，秋江路上的店鋪是關了又開開了又關，老板是一茬兒接一茬兒的換。黃老板和他的昌達商行卻是生意日漸興隆！店鋪從申城的一家開始，慢慢地擴展到了全國各省乃至香江、濠江、星城等地。
葉梓重生之前，昌達集團已是整個東南亞最負盛名的hifi專賣機構，代理了世界上絕大多數的知名hifi品牌。集團兼營影音電器、舞台音響燈光租賃等多個項目，並在申城、燕京、羊城等十幾個大城市，投資興建了規模巨大的昌達電器城。集團事務還涉及酒店、旅遊、化妝品代理等眾多行業。董事長兼總裁黃鎮雄也一躍成為國內財富榜上的風雲人物。這位黃老板的投資眼光與經營手段由此可見一斑！
此時的黃鎮雄黃老板還不是後世的黃董黃總裁，昌達也還僅僅是個隻有三間臨街門麵的中等店鋪。當然，比起三年之前，黃鎮雄帶著十萬香江幣、以及兩個簽約代理品牌剛來申城之時，已經好了很多。店麵由原先一間小小的底層店鋪，換成了現在打通的三間，加上二樓，營業麵積翻了足足六倍有餘。生意的情況也是日趨穩定，簽約代理的hifi品牌已經增加到了二十多個。
三年下來，昌達以專業、誠懇、高性價比的態度，贏得了申城當時數量極少的發燒友的肯定，名聲不脛而走，許多人慕名前來。
在申城以及環繞申城的蘇、浙、徽、贛四省的發燒友心中，昌達已是首屈一指的金字招牌。
葉梓算不上發燒友，隻是葉梓的工作必須要借助一些高端的音響器材，所以經常前來昌達購置設備。這麽一來二去，也就和黃鎮雄黃老板交上了朋友。後來葉梓離開申城專心在北方發展，兩人的聯係這才少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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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你也找小黃？”
葉梓踏進店門，剛剛向店鋪營業員問了聲“黃征雄黃老板在嗎”，一個聲音就在身邊問道。
“是呀，我是來找黃老板的。”葉梓說著，轉身打量了一下跟自己說話的人。
那是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著一身當時很少見的灰色手工派力司西服，白色的襯衣，未打領帶，襯衣最上麵的扣子敞開著。西服的麵料挺括，裁剪合度，一看就是高檔的貨色。腳上穿著一雙擦得鋥亮的黑色軟底皮鞋。鼻梁上架著一副秀氣的淺茶色金絲邊眼鏡，眼神專注。頭發不長不短，發絲鬢角打理得清清爽爽。麵容溫和，嘴角微彎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整個人顯得親切而又儒雅。
葉梓心裏有點小驚喜，他立刻認出了眼前的這個中年男子，正是後世蜚聲申城樂壇的大師級人物——著名指揮家、鋼琴家孫雲老師。而這位孫雲老師，也正是這次三地歌手大賽申城賽區的評委會主席。
中年人微笑著問道：“小夥子，你認識我？”
那當然了！我怎麽可能不認識您呢！這可真是巧了呀！
葉梓心中想著，連忙回答：“前年，您回國的時候在電視上見過一次；後來您帶領申城交響樂團訪美載譽歸來，我也曾有幸前往音樂廳欣賞申交的匯報演出，印象極深；前兩天看晚報上歌唱比賽消息時，又見到您的照片，所以認得出來。”
“哦，是這樣啊。”中年人微微一笑，揭過這個話題：“你找小黃有事嗎？營業員說他有點事情出去一下，可能還要一會兒才能回來。”
葉梓點頭說道：“嗯，是有點事情，那我等等他吧。孫老師，您要有事兒就忙您的，不用管我。”
“嗬嗬，我沒什麽事兒。小黃請我來聽聽東西，自己卻跑掉了。”
葉梓英挺的外表與謙遜禮貌的態度，給孫雲的印象很好。他也正好沒事兒，於是順手邀請道：“要不，我們上二樓試聽室坐一會兒吧，一邊聽聽音樂一邊等著？”
“是不是太麻煩您了？算了，我還是在這兒等等吧。”葉梓客氣了一下。
孫雲揮了揮手，笑道：“沒什麽麻煩的。”
說完轉了個身，孫雲對一個營業員招了招手：“小鄭，麻煩你送兩杯茶上來。別小氣，就用你們黃老板的明前！他回來了請他直接上來，我們在試聽室等他。”
等那個小鄭笑著答應下來，孫雲轉身對著葉梓說道：“走吧小夥子，我們上二樓。”
“孫老師，我姓葉，叫葉梓。”葉梓趕緊介紹了一下自己，稍後半步，跟著孫雲向二樓走去。
“哎？葉子？樹葉那個葉子嗎？”
葉梓笑了：“不是樹葉那個葉子，是桑梓的梓。”
“哦，桑梓的梓，那是希望你自強不息、生機勃勃，是望你成材啊！”
“是呀，孫老師。”葉梓接著道：“我的名字是我爺爺起的，說是勿忘桑梓、他日榮歸什麽的，我有時候想想都覺得壓力好大。”
“哈哈，老人家嘛，都是這樣的！”
說話間，孫雲帶著葉梓已經來到了位於二樓最靠裏麵的試聽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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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聽室大概有二十平方，長寬差不多是五比四的樣子，高度倒是超過了三米。試聽室整個的色調是淡淡的淺咖色，地麵鋪了一層淺褐色的木地板。
試聽室裏所有的器材，都放在了短邊靠窗的位置，包括了幾對大小不一的音箱、功放、電唱機以及在國內非常少見的cd機。
器材兩邊的牆壁，各做了一排高高的木架，架子上整齊的排放著各種各樣的唱片；房間另一個短邊是門的位置，房門整個兒包上了一層厚厚的吸音棉做了隔音處理。近門處放了一組米色的布藝沙發，沙發與器材之間鋪著一塊深咖色地毯，兩者相距三米半左右。
試聽室的屋頂，是一層長短相間的深色吸音隔斷，幾盞射燈從隔斷的間隙投射下溫暖的黃光。四周的牆壁，裝了一層帶孔的淺咖色吸音板，做了一些簡單的吸音、擴散處理。窗戶也經過了特別的處理，窗子裏麵加裝了一扇特製的真空隔音窗，掛著厚絨布做的窗簾。此時，窗簾和兩扇窗子都打開著。
試聽室的三個牆角，則大大小小堆放著幾個海綿圓柱體和海綿球體，用來吸收低音駐波。
整個試聽室說不上豪華，比起後世動不動上百萬裝修的專業試聽室，顯得極為簡陋，不過放在當時，已屬難能可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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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鄭很快就將茶水送了過來，還有一個充得滿滿的熱水瓶。
孫雲端起茶杯吹了吹，輕啜一口，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明前龍井的滋味就是不一樣，葉梓，你也嚐嚐。”
葉梓前世愛喝咖啡，對茶無愛。不過明前龍井的大名倒也是聽說過的，於是也端起麵前的茶杯，小口的喝了起來。
“怎麽樣？還不錯吧？可惜水不行，泡茶的功夫也欠了點兒。”孫雲笑眯眯地說道。
葉梓“嗯嗯”的點頭，也沒覺出什麽特別的好來。茶湯入口，淡淡的帶著一股清香，很甘爽的感覺。
孫雲喝了幾口茶，隨口問道：“葉梓，你也認識小黃？”
“孫老師，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裏。”葉梓放下茶杯，回答道：“不過，我的一個叔叔是這裏的老顧客，跟黃老板關係很好。是他介紹我來找黃老板的，他說這裏有我想要的東西。”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到這裏，是想買什麽東西呢？”孫雲有點奇怪，忍不住就問了出來。
黃鎮雄這裏的商品，可謂“專、精、尖、貴”，幾乎就沒有便宜的東西，而且專業性很強，這可不是一個學生樣的年輕人可以輕易問津的。而看葉梓的神情打扮，又絕不是那種富貴人家的公子少爺。
葉梓心中微微一笑。的確，在那個年代，一般來說，像自己這樣的一個年輕人，是絕無可能跑到黃鎮雄的昌達購買hifi器材的，孫雲的奇怪非常正常。
“孫老師，我是想買一副監聽耳機，如果有比較合適的專業卡式錄音機，我也想買一台。”麵對孫雲的奇怪，葉梓爽快的說出了自己的購物目標。
孫雲更加奇怪了：“監聽耳機？專業錄音機？葉梓，你要買這些做什麽？這些器材可不便宜，加起來至少也要幾千塊錢。”
孫雲的疑問完全在葉梓的預料之中，葉梓正好趁機，將自己的一些初步計劃告訴孫雲。雖然今日隻是一次無意的邂逅，但是隻要抓住了，或許，在孫雲的心裏就能留下一定的印象。這對於葉梓的將來，尤其是對於這次比賽，說不定就會起到不錯的作用。
“小型音樂工作室？嗯，是個不錯的想法。”對於葉梓的計劃，孫雲並沒有過多評論，隻是淡淡的鼓勵了一句：“看來，老人家的資產頗豐啊。”
葉梓的神情黯淡了下來：“我爺爺已經過世三年了。”
“啊？對不起！”孫雲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連忙道歉。
葉梓搖了搖頭：“沒關係的，孫老師。”
孫雲稍感尷尬，一時無語，便端起杯子喝起茶來。
過了一會兒，孫雲放下杯子，起身說道：“幹坐無聊，我們聽點兒東西吧。”
“好啊，孫老師。”葉梓正想著用什麽話題，來打破雙方之間這種略帶尷尬的寧靜寧靜，孫雲的提議恰逢其時。
走到房間右側的架子前麵，孫雲一邊兒挑選一邊兒問道：“葉梓，你平時喜歡什麽類型的音樂？”
“我比較喜歡古典吉他，孫老師。”
“哦？古典吉他啊，嗯我找找看。咦？小黃這兒居然還有這張唱片！”
葉梓的喜好倒是讓孫雲有點驚奇，他在架子上找了一會兒，翻出一張黑色封麵的唱片來，向著葉梓晃了晃，笑道：“我以為小黃就愛聽個流行歌曲，沒想到還有不少的好貨色！看，dacca的黑膠古典吉他，這可是國內很少見的好東西啊。”
說著話，孫雲拿著唱片走了過來，將唱片放在茶幾上。
隨後，孫雲再次走向唱片架。
“我再去挑挑看，說不定小黃這兒還有好東西。嗬嗬，就兩個星期沒來，小黃這兒又添了不少的新唱片。”
“葉梓，你先看看這張唱片，這老頭兒可是個厲害人物，等會兒，我們就先聽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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