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水災_第028章 死苗（一）
第二天一大早，黃元達就按計劃離開了遊家溝。九點鍾剛過，常信就去敲徐顯慧的門，敲了兩下，就聽到徐顯慧在裏邊答應一聲，緊接著門就開了。常信笑道：“小慧，你準備好了嗎？準備好咱們就出發吧。”
“現在就去啊？會不會太早了點？”
“咱們現在暫時不去育苗池啊，得先去村裏商店買點東西，煙酒之類的，一會兒送給遊光紅和劉光遠，這樣人家才會高高興興的給咱們提供消息啊。”
“哦，好吧，我都不懂這些，要不是有常哥你的話，我肯定不知道怎麽辦了。”徐顯慧笑了一下：“那你等一下，我換了鞋咱們就走。”
大約十點一刻，常信和徐顯慧帶著兩條“黃鶴樓”、幾瓶“白雲邊”來到了育苗池。池子邊靠近公路的那幢小樓就是倉庫，遊光紅正斜躺在門口一把椅子上打盹，兩人走上前你去打了聲招呼，遊光紅睜開眼睛，常信急忙將一份禮物遞了過去，笑道：“遊大哥，今天麻煩你了，一點小意思。”
遊光紅嘿嘿一笑，急忙從椅子裏站起來接了過去，嘴裏笑道：“常先生你太客氣了。幾點了，怎麽劉光遠還沒到啊。”
徐顯慧答道：“十點二十了。”
“哦，那快了，你們先坐一會兒等等吧，他一般每天上午就是十點半前後點到。”遊光紅說著就拿著禮品轉頭進門放下，又折了出來，招呼著常信和徐顯慧在門口的兩個小凳子上坐下。
三人閑聊著，常信看到牆角邊放著一個紅藍相間的塑料編織袋，髒兮兮的，看起來裏邊可能裝了半袋東西，旁邊地上還滲出一灘水漬來。常信想起昨晚說的司機每天帶出去的那些死苗，沒準就是這東西吧，那正好讓徐顯慧親眼看看。於是問遊光紅道：“遊大哥，今天有沒有死苗一會兒要讓司機帶出去的啊？”
遊光紅果然一轉身指著那個袋子：“今天的就是那一包。”
“我們可以看看嗎？”
“隻
要你們不嫌臭，看就看唄。”
常信和徐顯慧起身走了過去，拉開袋子一看，裏邊果然是半袋子死鱉苗，腥臭撲鼻。徐顯慧還有些不放心，從旁邊撿了根小棍子伸進去掏弄了兩下，果然全都是死的。
過了大約五六分鍾，就聽到貨車引擎的聲音，遊光紅起身往公路上看了一眼，嘿嘿笑道：“來了來了。”常信和徐顯慧循聲望去，果然看見一輛中型貨車沿著公路向這邊駛來，大約還有三四百米的距離。遊光紅扯著嗓子往育苗池裏喊了一聲“卸飼料”，原本分散在十多個池子裏的工人就陸陸續續的往這邊集中過來。
又過了兩分鍾，貨車來到倉庫門前的路邊停下，駕駛室車門打開，駕駛員跳下車來，是個約莫二十六七歲的小夥子，矮矮壯壯、麵色黝黑，身上穿著一件破舊的圓領T桖衫和一條短褲，腳上趿拉著一雙人字拖。
工人們忙著去車鬥裏卸飼料，駕駛員就笑嗬嗬的走到遊光紅麵前給他發煙，遊光紅接過煙來，駕駛員又趕緊給他點火。點上煙，抽了兩口，遊光紅才指了指身旁的常信和徐顯慧，慢條斯理的說道：“小劉，這兩位是武漢來的記者，我的朋友，想找你做個采訪，我已經答應他們了，你要多配合啊，人家問到什麽就說什麽。”
遊光紅話音未落，常信就趕緊將事先準備好的另一份禮品遞了過去：“劉師傅，麻煩您了，我叫常信，這是我朋友徐顯慧。”說著就對劉光遠撇嘴笑了一下。
劉光遠看著常信嘿嘿一笑，就將東西接了過去，嘴裏隨口客氣了一句：“你們太客氣了，可我就是個駕駛員，有什麽好采訪的，反正你們問吧，你們問什麽我就說什麽。”
常信扭頭看了一眼徐顯慧，徐顯慧就上前兩步，說道：“劉師傅，您給‘遊家溝’送飼料有多久了？”
“這可長了，幾年了……”劉光遠撓頭想了一下：“大概有六七年了吧。”
“聽說您每天都要跑兩趟來送飼料，出去的
時候又把育苗池的死苗帶回去做飼料？”
“是啊，這幾年基本上每天都是我跑，不過偶爾有時候我有事來不了，也會臨時找個人替我一下。那些死苗，遊大哥最清楚，可不是白給我的啊，是賣給我的，一塊錢一斤。這不，那些就是今天的。”劉光遠說著就伸手指了指牆角邊那個編織袋。
“從5月份以來這幾個月，也每天都是你在跑嗎？”徐顯慧又問道。
劉光遠撇了撇嘴：“哎喲，這個不好說死了，反正我記著基本都是我跑吧，也可能有那麽一天兩天的我有別的事來不了，讓別人替我來，但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我親自來。”
“那你沒每天運出去的死苗，有什麽異常情況嗎？”
“異常情況？哈哈，死鱉苗還能有什麽異常情況，難道還有甲魚鬼嗎？”
徐顯慧似乎也覺得這麽問很別扭，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說比如……比如有沒有什麽時候，你拿出去的鱉苗是活的。”
“我倒是想，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情！這死的才一塊錢一斤，活的幾百塊一斤呢，他們要是把活的一塊錢一斤賣給我，那我早就發財了，還做什麽飼料啊。”劉光遠笑道。
任由徐顯慧這麽問也沒用處，於是常信插話說道：“劉師傅，我們想跟著你到你們廠子裏去看看，你看方便嗎？”
“去我們廠子？這……”
眼見劉光遠麵露難色，常信又說道：“劉師傅，我們隻是想去看看你們廠子的位置、規模什麽的，這樣如果以後回頭還要采訪你的話，我們就可以直接去了啊。而且，沒準小慧還能順帶給你們廠子做個宣傳呢。”
“這……那好吧。”劉光遠答應道：“不過我這車駕駛室隻能再坐一個人了，你們兩個人，擠一擠倒也坐得下，或者有一個得坐車鬥裏。天天拉飼料、死魚死鱉的，車鬥裏味重著呢。”
“沒事，讓小慧坐駕駛室，我在車鬥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