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_第二十二章，遇襲
小顧先一步趕到，將本來準備借宿的禪房打掃的幹幹淨淨，還分別在兩人的禪房裏各自熏了木樨香和竹枝香，剛出房門，就見漢王殿下與林家娘子兩人並肩過來，兩人臉上都是一片歡喜之色。
到麵前還未及說話，漢王殿下便道：“娘子的披風帶了嗎？”
此時風大露重，小顧連忙去屋子裏取衣服，走到門口卻是愣了一下，回頭道：“這麽晚了，娘子還不進屋安歇嗎？”
林淺月一僵。
漢王殿下狠狠瞪她一眼，冷著聲音道：“我們不住在這裏，你問那麽多做什麽，趕緊去取了娘子的披風來。”
不……住……這……裏……
小顧眼前一黑，脫口道：“娘子不住這裏住哪裏？這麽晚也夜禁了，根本回不了家啊！”話一出口，她就抖了抖。漢王殿下的目光比方才更冷，看著幾乎像是要把她身上戳出幾個洞來，小顧不敢再吱聲，怕再講一句話，漢王殿下就會命人把她拖去喂狗。
“殿下說城郊莊子上有株曇花王，怕是今夜會開。”林淺月看小顧一臉驚恐之色，頓時無奈地看了一眼朱高煦，“你快去拿東西，和我一起過去。”
“她也要去？”朱高煦一聽林淺月這樣說，頓時皺起了眉頭。
“當然。”林淺月點點頭，“她是我的丫頭啊，總不能讓她一人住在建初寺裏吧？而且她不跟過來，誰照顧我呢？”
“我莊子上還怕沒丫頭？”朱高煦還想再說，正迎上林淺月含笑的眼神，訕訕地收了聲。想想又瞪了眼小顧，小顧身上一抖，看都不敢再看他，趕緊轉身回屋把剛剛拿出來的東西再給收拾好。
等小顧進去，朱高煦才道：“你對小顧真的挺好的。”他頓了一頓，有些猶豫，顯然有些話想說卻又不方便說的樣子。
林淺月看他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麽。想了想，還是決定把話給說開：“小顧是你給我的丫頭，又忠心，我自然喜歡她。”
“你知道小顧是我的人？”朱高煦穩定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這倒是，我從來也未瞞過你。不過……”他停了停，又道，“小顧這身世，的確不適合待在南京這邊。”
林淺月搖了頭：“知道的人大部分已經被你滅口了……隻是上次那人……”
提到小顧的身世，兩人同時沉默了一會兒。
還是朱高煦先開了口：“那事情我已經去查了……我總覺得那人不會平白的暴露出來，恐怕……這後頭還是有問題。”
“嗯。”林淺月輕輕應了一聲，“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方家……方家這事情大家都知道的，誰沾誰死，你千萬小心。”
聽她關心自己，朱高煦心頭頓時一股熱流湧過。
冰涼的夜風拂在身上，他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冷。低頭看她的時候，隻見那風吹起她的頭發，兩三縷碎發從耳邊揚起，擋在她的眼睛上。
林淺月估計是覺得難受，伸手去掠，卻被他搶先了一步。
他的手指撩過林淺月的額頭，額頭滾燙，手指微涼。指腹擦過她額頭的時候，林淺月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微微地戰栗。
朱高煦的手指在她額頭上停了片刻，給她將碎發掠到耳後，看著她的眼睛灼灼有光，那光芒閃得有些耀目，似乎要將她吸進去一樣。
“我知道，你放心。”朱高煦唇角輕挑，露出一抹笑意。
小顧取了東西，很快就出來了，披風拿在手裏，過來準備給林淺月披上。
還沒等她走到林淺月麵前，朱高煦伸手將披風給攔截了過來，轉身給林淺月披在肩上，又仔細地幫她係好帶子，一邊兒的小顧驚得一雙眼睛瞪得溜圓，來來回回地看著兩人。
“走吧。”朱高煦開口，“去晚了，曇花開了就來不及了。”
曇花開花的確少見，特別是那樣大的一株曇花，怒放之時不知道是怎麽樣的美景。林淺月不等他再催，趕緊一路快走上了車。
此時正如小顧所說，已經是夜禁時分。
不過建初寺所在本就出了城，莊子也在城外，所以城裏的夜禁倒也管不到他們。隻是這會兒出來，就不是他們一輛車了。
車前車後至少跟了十個護衛，看樣子很是慎重。
林淺月一眼瞥過去，不由得微微皺了眉頭，其實南京的治安還是不錯的，即使在城郊，也沒聽說過發生了什麽劫殺大案，也有不少人趕在夜禁前出城回家。
這會兒雖然說晚了些，卻也不至於……
“娘子是在擔心嗎？”心裏想著，就聽小顧開了口。林淺月抬頭看過去，隻見小顧正掀著車簾往外看，也是一臉神情肅穆的樣子。
“嗯……”林淺月也不瞞她，“他是漢王，出來多帶些護衛本是正常……可我總覺得哪裏不大對勁……好像……好像……”
“好像有人一直在盯著咱們，是嗎？”小顧放下車簾，神情卻放鬆了些許，還有心思和林淺月開起玩笑了，“娘子的直覺不錯啊，快趕得上練武之人了。”
“真的有人在盯著咱們？”林淺月倒是沒心思開玩笑，她總覺得最近的事情太多，太不太平了。這會兒聽小顧這麽一說，更是覺得渾身發毛。
“嗯。”小顧點點頭，“娘子放心好了……對方人不多，最多隻有三人……”
“啊……”林淺月低呼一聲，“是什麽人？”
小顧又往外看了一眼，道：“不知道。不過……”她的臉上滑過一抹不解之色，“他們好像……是衝著娘子你來的。”
“我？”林淺月這回是真的愣住了，她先前擔心，也隻是為朱高煦擔心。可這會兒聽小顧這麽一說，不由得有些想不明白，“這話怎麽說？”
“殿下是騎馬的。”小顧往前指了指，“殿下穿的是月白色的衣裳，好看是好看，隻是在黑夜裏就顯得格外引人注目。而且殿下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和這些護衛在一起，一看就知道他就是漢王。那些人如果要對付殿下，直接對他下手就好了。可他
們……好像一直在跟的，是車子。”
他這麽一說，林淺月下意識地伸手去挑車簾。
剛挑起，卻被小顧一把抓住手，往後帶了一把。車簾才挑起半個，便又快速落下，隨著馬車的行進而劇烈晃動。
“娘子！”小顧十分無奈，“你……”
話沒說完，車子突然猛地一晃,林淺月整個人一晃，頓時隨著車子的慣性往外衝去。小顧畢竟是練武之人，反應極快，一把就扯住她的手腕，免了她掉下去。
車子劇烈晃動之後停了下來，隻是有些歪斜，車窗外傳來金鐵相交的聲音。
朱高煦的聲音也響起來：“別出來！”
他話音還未落，就見車簾突然被人一把撩起，一個蒙麵人探身過來……林淺月下意識地拂上手上的鐲子，隨時準備按下機括。
那人卻並沒有進來掠人，也沒有別的什麽動作，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林淺月頓時愣了愣，那雙眼睛……她似乎在哪裏見過？
就在她發愣的這麽一瞬間，小顧衝了去，手裏握著早就取出的匕首，直撲那蒙麵人而去。那人閃身一讓，又看了林淺月一眼，一個起躍，快速回撤。
小顧也沒追擊，反身回到林淺月身邊，手裏緊緊地握著匕首，隨時準備再次一戰。
外麵金鐵相交的聲音漸漸小下來，馬蹄聲飛奔而去，蹄聲複雜錯亂，像是有人先逃了，然後有人追過去……
四下安靜下來，就聽見蘇起的聲音：“屬下無能……”
“不是你無能。”朱高煦的聲音有些冷，“去查清楚，這些人是什麽來路。”
蘇起領命離開，朱高煦快步過來，掀了淺月的車簾，一眼看見小顧守在她身邊，不由得點了點頭：“今天做的不錯，回去領賞。”
又看向淺月：“車子壞了，沒法再走了，你與我同乘一匹馬吧。”他頓了一頓，又道，“放心，那些人不會再來了。”
林淺月並不害怕。
她直覺，這些人的確就是像小顧說的，是衝著自己來的……而且並沒有惡意。
她的腦海中一直浮現先前的那一雙眼睛，她總覺得那雙眼睛無比的熟悉，可怎麽也想不起來那是誰的眼睛。
那眼睛裏迸發出來的目光……林淺月深深地皺了眉頭。
她深吸了一口氣，暫時將此事擱置在一邊兒，下了車，朱高煦一把將她抱起，安在馬前頭，又看向小顧：“那邊有馬，你自己去莊子上。”
丟下這麽一句話，他便揚鞭擊馬。
馬兒長嘶一聲，撒開蹄子就往前奔了出去。
林淺月靠在他胸前，伸手緊緊抓住馬兒的鬃毛，生怕掉下去。空氣裏散出塵土的味道，林淺月微微閉了眼睛……這情景，怎麽她也覺得這樣熟悉……
那雙眼睛再次在她的腦海裏浮現，那雙帶著滿滿笑意的眼睛……到底是在哪裏見過？
林淺月隻覺得自己的頭越發的疼痛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