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_第四章，合作
“你這鋪子，原來是何家收走的。”蕭成敲了敲地契的盒子，“結果沒想到弄回來的時候，費了挺大的勁兒。”
林淺月眉頭皺得很深：“費了挺大的勁兒？莫非這何家背後的人，也是一位王爺？”她這樣猜自然是有道理的。
蕭成與漢王的關係這麽緊密，他去何家收鋪子，居然還費了挺大的勁兒……那麽證明對方一定與漢王勢均力敵。
一般的朝臣大抵都不願意與皇子為敵。
特別是漢王這種“美名在外”的皇子，所以……林淺月臉上神色有些漫不經心，心頭卻不由得一緊。
林家是有錢。
可再沒有錢到讓王爺給惦記上的份上……莫非……
她拿起杯子，輕啜了一口。
茶湯入口，唇齒之間頓時逸開茶葉的清香。一口入腹，口中僅留回甘，她停了片刻，又開口道：“林家的鋪子……這麽值錢？”
蕭成一直在盯著她看。
見她露出這種不解的神情，又多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確定什麽，又等了一會兒，他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輕聲道：“你猜我去收鋪子的時候，何家說什麽了？”
“說什麽了？”林淺月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捧哏捧得不錯。
“他們說，這是張指揮使送女兒的添妝。”蕭成說到這裏，也捧了杯子喝茶。茶杯擋住他的臉，讓林淺月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張指揮使……送女兒的添妝？
林淺月絞盡腦汁，也死活想不出張指揮使是誰。
她一介女子……對朝堂上的事情，一向不感興趣。可看蕭成的樣子，她倒有些後悔關心得實在太少……
想想真是如此。
朝堂的風向一直指揮著後--宮的風向，而後--宮的風向，則影響著上層貴婦貴女……林家要做他們的生意，真的不能不了解。
怪不得以前哥哥一直收集朝堂的動向。
她歎了一口氣，實誠地搖頭：“張指揮使是誰？”
蕭成一臉驚異，語氣中帶了幾分不敢置信：“你不知道是誰？”他放了茶杯，打量了林淺月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真是覺得奇怪，你們林家的生意，是怎麽做到這麽大的？”
林淺月赧然一笑，卻也沒接話。
蕭成也沒指望她接話，輕咳了一聲，道：“當今的太子妃……姓張。”他說得已經十分明顯，林淺月聽了之後，心卻是猛地往下沉了沉。
太子妃……怎麽又是太子妃？
先前在朱高煦的小院裏，那阮內侍的失蹤便和他有關……而那人身上的魚佩，她曾經在流光身上看見過，偏偏汪洋還說，在太子妃那兒見過……
還有……林淺月想到之前在回南京時，路上遇見的那名內侍。
也是太子妃的人……怎麽到哪裏，都是這個太子妃？
她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
蕭成看了看她，並不知道她臉色難看的真正原因，隻當她是聽到太子妃三個字害怕。便又開口安慰她：“不過你也沒什麽好害怕的，鋪子我這不是幫你奪回來了嗎？”他頓了
一頓，像是有些不甘願，“能借了阿煦的力，太子妃那頭也不會太為難你。隻是那些供貨商就難說了……”
林淺月這和明白過來，為什麽那些供貨商突然都斷了貨的原因。
鋪子被太子妃家裏奪了，又被漢王的人搶了回來。
再供貨，隻怕要被太子妃的人記恨了……不過……他們都不怕得罪漢王？
像是猜到她心裏在想什麽，蕭成又是一笑：“阿煦嫌那些貨色太差……”他歎了口氣，“如何？與我合作……或者說，與我們合作。利潤我們拿三，你拿七。”
林淺月想了好一會兒，終於重重的點了頭。
“太好了。”蕭成見她點頭，頓時麵露喜色，“明天我就讓人送貨過去，你隻管放心大膽的賣！”
林淺月皺了皺眉頭，總覺得哪裏不大對……
漢王……這麽缺錢？
九月，天意漸涼。
風中不再有之前的熱力，拂上臉龐的時候還帶了一抹輕微的涼意。院中的柿子樹已經掛果，一個個的青色果子把枝頭壓得都彎了下來。
有的已經泛出點兒紅色，有的還是全青，摸著硬硬的，像是個石頭。
小顧正指揮人摘些青柿子下來，配了番茄去炒，酸酸的頗為開胃。長樂港那頭得了新鮮，趕緊水路揚帆送過來，還好這東西容易保存，所以到手的時候，還新鮮得緊。
一共也就得了兩筐，一筐小顧自己留了，一筐問過林淺月，送去了漢王府上。
現在整個南京城，有誰不知道林家是漢王府罩著的？就連那地痞都不敢去林家的鋪子鬧事了，生怕被漢王知道了，一言不合就派人砍了他們。
就連林家的貨物，也都是從長樂港直接大船運過來。
以前一路上還要被收些費用，這下好了，打著漢王的旗號，沒有人再敢收錢了。以前鋪子裏賣的也就有個新鮮，現在……無數貴重的珠寶和香料都能在林家的鋪子裏找著，甚至有的東西比貢進宮裏的品質都好。
不過也是很難得才有。
正是因為太過於稀少，才不貢入宮裏。
萬一哪位娘娘覺得不錯，想再要一件，進貢的又哪裏去找？
品質頂極卻稀有的東西，往往是……侍價而沽。
而這個世上，最不缺的，也就是有錢人。
林淺月手裏的這顆南洋金珠便是如此。
珍珠並不少見，但這顆足有龍眼般大小，通體渾圓，深金的光芒甚至比黃金的成色都要好，若不是知道這真的是金珠，她隻怕要以為是用金子打出來的。
不過上手便感覺到珍珠特有的潤澤。
珠子並沒有打孔，一整顆放在錦盒中送過來，林淺月看著珠子有些頭疼，也不知道城裏的貴妃們是怎麽得到消息的，珠子還沒有到的時候，就已經有三家來問過了。
每家都是得罪不起的。
正發著愁，就見小顧提著食盒過來，在院中的石桌上擺飯。
一碟子青柿炒番茄，一碟子蒸大閘蟹，還有一碟子火腿蒸豆腐，配上一碗蘿卜仔排湯，一碗碧梗米飯，色
香味俱全。
“娘子這兩天胃口不是很好，奴婢特意做了這個。”小顧指了指青柿炒番茄，“酸酸的很是開胃，娘子嚐嚐？”
林淺月其實真的不大想吃，可想著小顧一早就起來去摘，忙活這麽一桌子菜，也費了不少心思，實在不忍心拒絕。
她點了點頭，拿起筷子，剛剛夾了一筷子的番茄，卻聽花園如意門傳來朱高煦帶著笑意的聲音：“來的早倒不如來得巧，淺月，可有我的飯食？”
林淺月循著聲音看去，卻果真是他。
一身淺藍色的衫子，看著是純色，卻在走動間隨著光線的變動而透出隱隱約約的暗紋來。光影交錯之間，整個人頓顯玉樹臨風，清俊不已。
林淺月看的呆了片刻。
一直到他又喚了自己一聲，這才回過神來。
她連忙低了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應了一聲：“粗茶淡飯，隻怕殿下嫌棄。”她居然也有為美色所惑的一天……林淺月覺得自己的頭是沒法兒抬起來了。
“殿下？”朱高煦的聲音高了一些，還帶了一抹濃濃的疑問，“我不過出去二十多日，你便已經叫我殿下了？這麽生疏？”
林淺月被他這麽一說，倒是愣了一愣。
好像……以前的確沒有叫他殿下，不過旋即反應過來，她想了想，開口道：“以前我都是叫殿下祝煦的……後來殿下表明了身份以後，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叫您什麽。於是也隻能跟著大家叫殿下。”
這麽一來回，剛剛的那種不好意思的感覺去了泰半，整個人自若許多。
“唔……”朱高煦被她這麽一說，也仔細想了想，失笑道，“好像的確如此。要不然……”他盯著林淺月看了一會兒，“你也叫我阿煦好了？”
阿煦……
林淺月愣了愣，這兩個字……似乎有些過於親密，她猶豫了一下，剛想拒絕，卻聽朱高煦又開口道：“蕭成他們，也都叫我阿煦的。沒什麽特別，隻是不想聽大家殿下來殿下去的……我聽著殿下兩個字，總害怕被他們墊下了。”
林淺月這才點了頭，紅唇微啟，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喚了他一聲：“阿煦。”
“嗯。”朱高煦笑了起來，“還是先吃飯吧，我一回來就趕到你這兒來了，肚子都快要餓扁了，趕緊，小顧，飯呢？”
小顧連忙又從食盒裏端出碗碧梗米飯：“王爺您先用著，奴婢去前麵再拿些吃食過來。”說著便行了一禮，轉身退了出去。
園子裏一下子就餘得他們兩人。
朱高煦也沒說話，隻埋頭苦吃，幾乎是風卷殘雲，不到片刻，桌上的飯菜便已經去了一大半。林淺月看得目瞪口呆，感覺他就像是好幾百年沒吃過飯的樣子。
碗裏的米飯沒了，他便放下筷子，喝了口清湯，才道：“汪洋回來了。”
汪洋回來了……
林淺月點點頭，突然反應過來，汪洋是去長樂港的。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是……查出什麽來了嗎？
她的心跳得極快，就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