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一百四十四章 牛毫

巴達大叔的到來讓別卜坦的人興奮了整整兩天。

雖然花姑阿爸巴達大叔對別古特的感覺還不錯,可畢竟這小子很可能會拐了自家寶貝閨女。每一個老爹都天然的看女婿不順眼,巴達大叔更是個中楚喬。

看不順眼咋辦?好辦啊,揍唄!

當天晚上,為了迎接遠道而來的貴客,別卜坦部落又開始殺牛斬羊,點起熊熊的篝火。

姑娘們歌唱得好聽,舞跳得好看。小夥子們摔跤比騎射,樣樣精彩。

巴達大叔雖然在關內住了十幾年,可一身的功夫還沒丟下,加上經驗在那裏擱著,跟正當勇猛的別古特鬥了個旗鼓相當。

其實這一晚,也可以當成別古特跟花姑說親成功的慶祝晚宴了,隻是花姑的阿娘不在,別古特家還得正兒八經的去提個親。

“家裏發生的事情你們都應該知道了,花姑出嫁就直接從她外祖家走,以後那邊就是你娘家。”

巴達大叔對自家老爹也是死心了,完全不介意把二女兒劃到老婆娘家去。反正他爹這邊有托婭在,也算是給他留了個麵子。

並且別古特所在的別卜坦部落不是特別強大,說不定還入不了花姑阿爺的眼,平白落個不好看,倒不如怎麽痛快怎麽來。

巴達這兩天也不是白待的,別卜坦的潛力他稍微留意一下就能發現個三四分,就露出來的這一星半點,也足以讓他安心了。女兒嫁到這裏來絕對不會受苦。

在帶著倆孩子離開之前,巴達大叔跟別古特的阿爸談了整整一上午,說好了聘禮和嫁妝的事情,又商量了一些其他的瑣事,包括婚禮的安排之類的。最後兩人約定,等到白月過後的第一個圓月,就是兩人成親的日子,而這之前的說親下聘都得趕著時間完成。

掰著手指頭算,離白月最多也就還有個把月,除去白月中間必要的慶祝活動,留給兩家的時間不多,行程都是緊巴巴的。

初時,蒙特覺得不用趕這麽急把二姐嫁出去,他覺得等明年的“那達慕”到來的時候,再辦婚禮也不遲。

可巴達大叔一口就否決了,說他們白月之後就會回去關外,到時候一來一去更加耗費時間。而且托婭的婚禮暫定在白月中旬,反正都要準備,不如一並做完,也懶得拖遝。

一想到這次出關才這麽點時間,就把兩個姐姐嫁了出去,蒙特心裏憋悶不已,又不敢跟老爹咋呼,隻能自己一個人悶悶的生氣難過。

林挽岫看了這孩子幾眼,還是沒忍住,畢竟還是個毛頭孩子呢,就知道護著姐姐冰天雪地的長途奔襲,這樣的好孩子不好好疼著都說不過去。

跟著巴達過來的幾人也樂見其成,特別是知道了別卜坦的實力之後,對於世侄女能找到這麽個好小夥子,都給予了最真心的祝福。

談好了親事,巴達自然要帶著兩個孩子回去,等著別古特過來下聘娶親。

而在他們即將出發的時候,草原外的雪地裏又奔襲來了幾匹駿馬。馬上的騎士穿著厚厚的皮襖,腰間帶著鋒利的彎刀,背上還背著弓箭。

“是塔塔爾的

人,他們來幹什麽?”

正在送行的別古特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趕緊騎馬迎過去,還沒忘記讓人通知族長和林挽岫。

對麵的騎士也看到了別古特,還是個熟人,是當初跟在安達身邊的小夥子。

“別古特,林姑娘在不在?”

“在,出什麽事兒了?”

“這裏不好說話,找個地方,叫了林姑娘一起說。快點,時間很緊。”

看到這邊出了事兒,本來打算離開的花姑父女和巴達大叔的幾個朋友又留了下來。他們倒是沒有去隨便打聽什麽,隻是擔心會有其他的事,想著能幫一把就幫一把,真要沒事兒了,他們再走也不遲。

再說塔塔爾部在草原上的實力很強的,南帳那邊也是在盡力拉攏他們。蘇合的那個手下自然想抓住這個機會,萬一能傍上塔塔爾部的忙,這份功勞縱然要給蘇合,他也能跟在後麵喝口湯。

“你說什麽?玉兒她出事了?她怎麽了,你們找我是要幫忙?”

原本以為是玉兒的阿爸出了事,可能病沒控製好,卻沒想出事的竟然是玉兒那個丫頭。

但這樣一來,林挽岫心裏也拉上了警報,畢竟她給塔塔爾部的印象是她的醫術還行,其他的也找不到她頭上來啊!

“大汗要指婚玉兒,結果玉兒不從,鬧得很厲害。不知是誰又給玉兒下了藥,現在她根本人事不知,連吃的都喂不進去。請了好多人來看過,都沒辦法治好她,沒奈何,安達才讓我們過來找你。”

這小夥子沒給林挽岫說,如果玉兒真的出事的話,隻怕大汗會遷怒整個塔塔爾部。縱然塔塔爾部不怕大汗的怒火,可真要被大汗發楔文討伐的話,周圍對塔塔爾虎視眈眈的其他部落肯定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來找林挽岫,其實也是安達死馬當成活馬醫的無奈之選。除了林挽岫這邊,還派了很多人去找了薩滿和喇嘛,隻求其中有一人能救治好玉兒就成。

原本是不打算這麽早就過去塔塔爾部的,並且照理說的話,蒙族皇族將兵力浪費在內鬥上,對中原朝廷是有好處的。

可再怎麽說,這都是活生生的人命。而且玉兒和安達跟她也有緣分,加上林婉珍也在那邊,真要讓她見死不救,她自認心腸還是狠不下來。

既然事情緊急,林挽岫也就不再耽擱,將博日格德托付給薩滿,約好等花姑婚禮之時她一定回來。她快速的收拾了東西,帶著澄心,跟隨塔塔爾部的人一路疾馳奔去東南方。

本來是早打算離開的巴達一行人,反而在林挽岫離開之後,才告辭上路。臨走之前,巴達跟別古特叮囑了一番,讓他做好迎戰的準備。如果塔塔爾那邊的事情沒辦法善了,恐怕接下來草原會動蕩不安。

真不知道這個把兩個女兒嫁回草原到底是好是壞,巴達都想幹脆帶著孩子老婆直接回去關內了。可惜想是這樣想,卻沒辦法付諸於行動。

說起來,林挽岫自打來到草原,騎術是日漸精湛,以前都沒法騎一整天的馬,而現在,都連著趕路四五天了,她也隻是有點腰酸背痛,腿腳

還沒覺得有什麽不適的。

差不多十天左右,他們總算抵達了塔塔爾部的地盤。

塔塔爾所擁有的草場麵積不小,而且位於山腳下,有河流和湖泊。在塔塔爾跟刺拉部交界的位置,還有一座鹽池湖。

這座鹽池湖才是塔塔爾部最大的財富所在。

跟別卜坦部落不同,塔塔爾除了位階較高的家族聚居在一處外,其他的普通牧民都是遊牧不定的。

玉兒家的帳篷,就位於這片聚居區靠中心的位置。

這幾日雪停了,陽光不錯,河麵被厚厚的冰封住,塔塔爾部的小孩子們則在平坦的冰上撒歡,給隱約焦躁不安的部族帶來了歡聲笑語。

林挽岫下馬的時候差點沒站穩,連續幾日在馬上渡過,突然腳踏實地了,總覺得有點飄,腳下不實在的感覺。

玉兒的阿爸來接的他們,直接將林挽岫主仆帶進了玉兒的帳篷。

照顧玉兒的是婉珍,她比之前那副瀕死的樣子好了太多,雖然還是那麽瘦,臉上也留下了傷痕,可至少她身體裏多了幾分生氣。

在看到林挽岫之後,婉珍先是不解,又有幾分疑惑,但是她沒有當著旁人的麵說出來,隻微微行禮,就規矩的退到一旁去了。

林挽岫都來不及跟婉珍說什麽,進了帳篷之後就坐到了玉兒身邊。

原本白皙豐腴的小姑娘才短短一月多未見,就瘦得隻剩了皮包骨,嘴唇也失去了紅潤,幹涸得都起了皺。

因著要檢查玉兒身上是否有其他傷口或是不該存在的痕跡,林挽岫讓澄心將男人們都趕了出去,隻留下安達的阿娘和玉兒的阿娘在旁看著。

診脈之後,林挽岫其實心裏有了一點想法,但是會診脈的人不止她一個。相信這小半月的時間裏,塔塔爾部也不會隻找一個大夫來看。既然是一診脈就能判斷出大概病情,斷不會拖到現在都還沒有治好。

這樣的話,那必然還有其他的原因存在。

有了思路,在檢查玉兒身體的時候,林挽岫就將自己的考慮說了出來,玉兒的娘和安達的娘對視一眼,也跟著上前查看。

玉兒畢竟是貴族之女,平日裏雖然也會做一些活,但都是很輕鬆的活計,最累的也不過是騎馬放牧。

這進入冬天之後,放牧的事情自然不需要她去做,所以她身上也不會有因為勞作留下的痕跡。

這些日子給她擦洗身體都是婉珍和另一個女奴做的,那個女奴在塔塔爾部已經待了六年,玉兒九歲的時候她就在伺候玉兒。

最初安達還懷疑過婉珍,可後來仔細觀察發現婉珍伺候玉兒比那個女奴細致多了,這才稍微放下對她的懷疑,也依舊允許婉珍繼續出入玉兒的帳篷。

“你們看這裏。”林挽岫伸手指著玉兒腦後發根處,“這兩顆小紅點絕不是自然形成的,摸上去還有點硬硬的顆粒感。”

再讓婉珍和澄心扶著玉兒坐起來,她掌著燈湊近了細看,果然在紅點的正中間發現了一顆根本不會引起人注意的針眼。

針眼極細,跟牛毫差不了多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