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一百二十八章 連累
錫伯河流域是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蔥蘢蒼鬱，灌木密稠，多飛禽走獸。在戰國時期是東胡族的屬地，他們在這片土地上辛勤墾做，繁衍生息。
時間流轉到今日，北方遊牧民族的活動範圍已經擴大到了整個錫伯河流域，特別是蒙古各部壯大起來之後，中原朝廷的弱勢讓他們直下燕雲，更加拓展了北方遊牧民族的活動區域。
在早之前，牧民們除了放牧之外，對種植並不十分看重。其主要原因是因為北方苦寒地區太多，不適合高產糧食作物的生長。
即便是現在，也隻是靠近南方區域的人才會主動去掌握種植技術。但這不代表北方苦寒地區的人就不願意種糧食了，畢竟不可能天天都吃牛羊肉吧。而且這些牛羊是他們全部的財產，少一頭都會讓他們心疼得徹夜難眠。
越接近錫伯河，花姑的情緒越加的緊張。不完全是因為要跟林挽岫分開，還有她可能會麵對的不知道態度的親人們。
花姑的情緒緊張還不止影響了她自己，連帶她大姐和小弟都跟著緊張起來。
花姑的爹娘之前還拿三個孩子打趣，可到後來看著自家沒心沒肺的女兒焦慮得晚上都不能入睡了，這為人父母的心再沒法冷靜以待。
“當家的，我們這樣做是不是錯了？我看幾個孩子的樣子都不大好來著。”
“這也是沒辦法啊，總不能真的一輩子都不回去吧？”花姑的爹在擦拭箭頭，聞言直歎氣，“你我年紀也不小了，孩子們總得學著長大，而且關內現在的情況你也該有所發現，如果真的打起來了，孩子們多兩個強硬的後台，生命也能有點保障。”
跟花姑的娘不同，他身為家裏的頂梁柱，考慮的問題總要多一些。而且這些年來他也不是完全跟家裏斷了聯係，他們幾個兄弟的感情也不錯，有機會的時候，也會約著私下見個麵什麽的，隻是這一切都沒擺在台麵上。
花姑老爹的朋友的商隊要在錫伯河邊上的小鎮呆兩天，他們上次路過的時候接了個單子，這次是要來結賬的，但是對方的主人因為臨時有急事去了附近的一個牧場，留下話說最遲三天之內就回來。
花姑的爹娘想著反正自己家也不趕時間，加上還想著找機會寬慰幾個孩子的情緒，所以也就順勢留了下來，說好等林挽岫他們啟程之後他們再走。
這兩天的時間裏，花姑的娘帶著幾個女孩子上街買了不少東西，吃的用的都有。特別是林挽岫那兒，花姑的娘還特意去找人給她做了一身毛皮襖子預備著。
“你跟澄心是第一次過去，等你們到那邊的時候，天氣早就冷下來了，到時候再去做衣服肯定來不及。現在先預備著，臨時頂一會兒也好。”
除了衣服外，鞋襪和帽子都做了一套。因為是趕時間要，還多加了些錢才拿到手。
她們一群女人在街上買買買，花姑的爹拉著她小弟則跟別古特去了城外的草場跑馬。
花姑爹家裏就是做牧場的，男孩子會
走路就開始在馬背上玩耍，花姑弟弟滿特是到了七八歲上菜被老爹帶著騎馬的，所以到現在也就會騎而已，論起馬背上的花活兒，他那是一個都不會。
女孩子還能找點借口抹過去，男孩子要連馬都駕馭不住的話，在他家根本就不可能受重視。以前花姑爹還沒想那麽多，現在既然打算往家族靠攏，那麽有些東西再苦再累，都得讓孩子撿起來。
“別古特，別古特快點，抄家夥，出事兒！”
別古特正在教滿特套馬，就聽到商隊的同伴騎馬奔馳而來在大聲喊叫他的名字。
“出事？什麽事兒，別急，慢慢說。”
“巴達大叔，你也趕緊回去吧，晚了我怕大娘和花姑妹子他們出事兒。”
聽到來人這麽一說，花姑爹也淡定不了了，趕緊騎上馬，快馬加鞭的朝城裏跑去。
出事兒的地方在他們住的客棧的旁邊，一個漢族的女孩子拿著匕首捅了兩個人，而她看上去像是已經瘋了。
不管怎麽樣，讓這女孩繼續瘋下去隻能愈發讓事態加劇惡化。而錫伯河這裏雖然靠近燕雲，也有漢人在這裏居住，但是大部分都是關外的人移居過來的，漢人勢弱。
早就有人去報了官，但是很顯然，錫伯河這邊的當權者根本不在乎漢人的生死，直到現在都沒有人過來處理。
被殺的據說是這個女孩的兄長和他兄長的朋友。事情發生的時候，林挽岫正好跟花姑走到客棧門口，在一聲尖叫之後，兩人就被四散的人撞到了台階下。若不是澄心動作快抓住她倆，估計這會兒都被人踩得半死了。
“這個女孩子我見過，好像是前天在街頭賣藝的那對兄妹裏的妹妹。”
站穩之後，花姑扒拉著她姐的手臂，看了一會兒認出了對方。
“那天看到她還好好的啊，怎麽今天就發瘋了？”
林挽岫聽力不錯，憑著旁邊人的三言兩語，已經把事情的大概湊了個七七八八。
說起來這事兒跟他們所在的商隊還有點關係。這姑娘的兄長和他兄長的朋友想要把這姑娘賣給商隊，不是作為女仆，而是女奴。
一字之差卻是天和地的距離。
女孩不知道怎麽提前知道了，反抗無果，被她兄長和另外那人下了藥弄到客棧準備交貨，結果這女孩子提前恢複了，身上不知何時還藏了把匕首，趁她大哥和另外那人不防備，手起刀落一刀一個，端的是快準狠。
可殺人之後這姑娘也自知逃不過去，這會兒想死卻被人打掉了匕首摔斷了骨頭，隻怕下場不會好過。
被她殺死的那個她兄長的朋友是個蒙古人，做的就說類似於人販子的生意，在錫伯河這邊的幾個城鎮裏，算是小有名氣，卻沒想到會栽在這個看上去不咋樣的漢女身上。
花姑的爹趕回來的時候，花姑她們已經進了客棧。外麵是姍姍來遲的官兵，那個漢女早就被帶走，至於生死如何，實在讓人不敢去想。
商隊的
領隊也趕了回來，正在跟官府來人掰扯。他也沒想到，臨時起意買個女奴會引起這麽大的麻煩。
“伯伯，幹嘛突然想要要買女奴？”
花姑在最初的驚惶之後冷靜了下來，現在更是好奇心爆棚。雖然她也很同情那個女孩，可畢竟她殺了人是事實，花姑也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幫她喊冤。
過後更是聽說這事兒和商隊有關係，便湊了過去，巴巴的想打聽清楚。她一個人還不好意思，非得拉了林挽岫一起。
正好花姑的姐姐也緩過氣來，不敢一個人呆著，隻能抓著妹妹的胳膊也湊了過來。
“還不是因為別卜坦部族的族長要過壽，往年都是送的藥材和貂鼠皮之類的，今年聽說格爾曼家送了一支百年老參，我們家主就想說送個與眾不同的。可惜我們這一路過來都沒找到好的東西，正巧這漢女的哥哥想要賣了他妹子娶婆娘，才有了這麽一檔子事兒！真是晦氣！”
林挽岫皺了皺眉，雖然有點不舒服，卻也沒有表示出什麽義憤填膺來。
等到了自己房間後，澄心左右看了看，湊到林挽岫耳邊：“小姐，這個別卜坦部族的事兒我也知道一點，聽說他跟韃靼頭領有些不合，因為更靠近中原這邊，所以一直想要引入農耕，但是其他的韃靼部族不同意跟中原朝廷交好。他們覺得，中原朝廷用人和農具收割莊家，他們缺糧的時候，直接用刀劍和馬匹來收割就好了。”
“這麽說來，這個別卜坦部族的族長還是比較親漢的？”
“如果情報沒錯的話，應該是這樣的。估計商隊這邊想送一個漢女過去，也是知道別卜坦的族長對漢人很感興趣。”
林挽岫搖頭笑笑，歎氣不已：“又不是每一個漢人都會農耕，這個漢女很顯然是靠賣藝生活的，讓她去握鋤頭，恐怕還沒我會得多。”
這話倒是不假，雖然林挽岫也沒怎麽下過田地，可她好歹在鄉下躲了這麽些年，看都看會了，加上在山穀裏種植藥材和部分糧食，她也跟著動了幾天，必要的知識肯定知道，就是沒什麽經驗罷了。
“那個女孩子當街殺人這點是坐定了的，我就怕這事兒會牽連到小姐身上來。”
澄心這麽一說，林挽岫也反應過來，她跟澄心都是漢女，還都在這個商隊裏麵，這要是真有人想找麻煩的話，恐怕她們主仆倆就是個突破口。
想了一會兒，林挽岫拉著澄心去敲花姑爹娘的房門。
房間裏，花姑的爹娘正在跟三個孩子講這事兒，看到林挽岫主仆過來，還以為是她們倆被嚇著了，花姑的娘趕緊拉著林挽岫坐下，想要開解她。
“大娘，我和澄心並不是害怕這事兒，而是我們倆擔心……”
然而林挽岫話還沒說完，房門就被敲響了。挽岫跟澄心一怔，直覺預感成真了。
果然，是官府的人知道了商隊裏還有兩個漢女後，想要把她們帶去官府問話。至於進去之後還能不能出來，真隻有天知地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