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一百零一章 教導
乙五沒耐心再看他們黏糊下去，出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放著來給他們治病的大夫不管，嘴裏還嚷嚷著要去外麵找，這不是當麵打臉麽？能忍？
陪著一起進來的越族人也略尷尬，雖然他們也覺得來的人太年輕，醫術可能不會太好，但是也不能這麽無禮啊！
“沫沫你到一邊兒去，讓大夫給阿滿看看。”
乙五和林挽岫分別在阿滿左右兩邊跪坐下，一點不介意阿滿身上因為傷勢惡化而產生的氣味。
一看到阿滿的傷，林挽岫就皺起了眉頭。
“這些傷藥是誰給他敷上去的？”
“是我，怎麽了？這些都是最好的草藥，是我一口一口嚼碎了才敷上去的！”
少女沫沫看到乙五將傷口上的藥泥抹去，頓時著急了，上來就想拉開乙五的手。
“你幹什麽？這是才敷上去的，你不能抹掉。”
“到底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如果你能你就別找其他人啊！”
乙五才不管對方是個什麽身份，也不管是不是女人，直接拉著她的手往旁邊一拽。
“我跟你們說，如果要讓我繼續看，那就叫這個白癡出去，不然我馬上就走。”
室內這會兒已經站了好幾個年紀輕一些的越族人，聞言頓時一個兩個都怒氣滿麵的想跟乙五動手，幸好被跨進屋的巫醫給嗬斥住了。
“你們幾個都出去，沫沫你也先出去。“
“阿爺！我不出去，我要看著他們弄。”
“怎麽著，怕我把你的小情郎給nen死了？”乙五露出個微帶痞氣的笑容，“你要留下也不是不行，給我閉嘴到一邊兒去，如果你再這麽驚渣渣的叫，我會直接把你扔出去，你可以試試。”
躺在地上的阿滿不樂意了，直接皺眉說他不要乙五看診。
“跟我做交易的是你們的族長，如果他說不看那就不看，你說了不算。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去問你們族長，若是不願意，我立馬就走。”
“不用管他們，治。治不治得好，咱們說好的條件我都會滿足你們。”
壯碩的族長走了進來，大手一揮，就有人直接把那個沫沫給拖了出去。而被強拖出去的沫沫也不敢再嗆聲，眼睛裏倒是包著兩包淚水。
“小孩子家家不懂事，你們不跟她計較就行了。需要什麽直接說，巫醫這裏有的你們隨便用，沒有的我讓人出去買。”
看樣子這個阿滿在族裏的地位不低，否則族長不會這麽大方果斷。乙五也不跟他客氣，隻說等先確定了病情再說其他。
巫醫沒走，坐在一邊不擋事的角落裏，仔細的看著他們的動作。
林挽岫叫了兩個人進來幫忙燒水，她需要將阿滿身上傷口上麵敷著的藥泥給洗掉。
乙五看得出自家小姐沒有藏私的念頭，一邊做一邊將小姐之前交給他們的那些東西說了出來。
“這藥是好藥，藥泥敷傷口也是好的，但是不能就這麽敷，你們看，現在天氣大，時間一長，藥泥跟壞了的血肉混在一塊兒
，反而會加重傷勢。最好的是先用幹淨的熱水棉布將傷口清洗幹淨，再將已經壞掉的肉剔去，一定要清理幹淨，這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裏愈合。”
在說話的時候，他已經很幹脆的將阿滿身上裹著的藥泥大致擦去，而這時，熱水和幹淨的棉布也送了過來。
“你們看見了麽，就是這個黑紅色或灰白色的腐肉，一定要仔細的清理掉，痛是一定會痛的，但再痛都比死了好。”
一邊說一邊快速的清理傷口，那些腐肉和血汙在乙五靈動的手指下被剝離出去，鮮紅的血絲開始泌出。
“這時候就要動作快了，清理完一處，就立即將止血藥粉撒在上麵。這裏麵加了一點點止痛的藥粉，會讓傷者感覺好受一些。”
乙五說的時候，巫醫跟族長，還有幫忙的那個小夥子都湊近了看著他動手，一邊還不住點頭。
“來，你來弄，稍微慢一點沒關係，一定要手穩，膽大心細才是一個好大夫。”
乙五瞥了眼自家小姐，他這樣做也是不想讓小姐親自動手，畢竟是個陌生男人的身體，小姐一個黃花大閨女，有些地方看了會生病的！
那個小夥子愣了一下，看看族長又看看巫醫，最後才硬著頭皮接過乙五遞給他的特製的小刀，很小心很小心的給阿滿清理傷口。
這活計並不需要太多的技巧，膽大心細手穩就足夠了。
他一邊清理，乙五一邊給清理好的傷口撒上藥粉，在撒藥的過程中也順便就檢查了阿滿的傷。
“傷到了骨頭，但是正骨是成功的，痛感並沒有完全消失，隻是沒辦法動彈。”
檢查的結果讓乙五很頭大，就算他來正骨，也不敢保證能做到這麽完美。但是傷者不能動彈，這就表明肯定有傷沒有被發現，到底是哪裏？他簡直恨不能將阿滿剖開來看。
然而在乙五毫無頭緒的時候，林挽岫差不多已經估計出是哪裏的問題了。
“除了手臂和腿骨之外，可還傷著其他地方了？”說話間，林挽岫的手指按上了阿滿的腰椎，“這裏有痛感麽？沒有是吧，那這裏呢？”
手指在大椎穴按下去的時候，阿滿忍不住低低的嘶了一聲。
“看樣子是這裏的問題。”乙五接著梳理過去，在按到大椎穴下麵一截的時候，感覺到了一點凸起。
“應該是這裏的骨頭也受了傷，有東西壓住了經脈，讓氣血凝滯，所以才會漸失感覺。”
乙五的眉頭皺得死緊，他不敢輕易開口說要割開這裏的皮肉，但是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其他的辦法能夠解決。
林挽岫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衣袖，給他遞了個眼色。
“這樣吧，先把他其他的傷上好藥包起來再說，我需要想一想給怎麽去治。如果這裏的問題不能解決，怕是再好的藥都沒有作用。”
族長有些不悅，但並沒有說什麽。這個年輕人算是不錯的，至少找到了源頭，不出手會不會是要再加條件？他想問，但還是忍了下來，打算跟巫醫商量一下再說。
“族長，請先給
我們安排一個休息的地方，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該怎麽做，最多兩天時間，我會給你答複的。”
他們住的地方就在巫醫家的右後方，也是一座小竹樓。這座竹樓原本是阿滿建起來打算跟沫沫成親用的，但是現在他身體這個樣子，若是不能治好，這親事也就不要去想了。
“小姐，你看真要劃開皮肉將那碎骨取出來麽？”
“當然不用，但是不用的話，對你手勁的要求會非常高，你這兩天最好再練練。”
乙五摸過之後，林挽岫也上手摸了一下，發現那個碎掉的骨片體積不算太小，有特殊的正骨方法的話，加上乙五本身就是習武的人，手勁和手法都到位後，要將那個骨片歸位其實不算太難。
有了林挽岫的鼓勵，加上乙五對自己的信心，第二天的時候，他專門去找了族長和巫醫，將自己的治療方案跟他們詳細解釋了一下。
原本還有點覺得這兩人不靠譜的族長，突然就放心了。而巫醫也點頭同意他們放手去做，唯一的條件是他要全程旁觀。
這個要求對於乙五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是個事兒，那種正骨的手法，沒有專門教導過，隻憑眼睛看是學不會的。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們沒有小姐這麽好的老師教導，根本也不可能知道出現這種狀況的原因是什麽！
乙五在心裏暗自得瑟，他沒想到的是，林挽岫的想法跟他略有不同。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有大和尚珠玉在前，林挽岫覺得自己還可以多做一點。
越族人的生存條件比中原要艱難得多，他們有著相對比較原始的治療手段，各種偏方也不少，但是如果有更好的更有效的手段，為什麽不教給他們呢？
林挽岫看昨天幫忙的那個小夥子就很不錯，第一次上手清理傷口就能做到讓她滿意，這一點上看，他就很有天賦。如果可以的話，她並不介意多一個學生。
估摸著族長也是這樣想的，在確定可以繼續給阿滿治療之後，來幫忙的依然是之前那個小夥子。
乙五雖然有點心不甘情不願，但是小姐吩咐下來的事情，他再不願意都要去做。
雖然他的態度不算很好，可那個小夥子的領悟力很明顯非常的棒，大部分的東西，乙五隻說一遍，對方就能記住八.九成，而且臉皮夠厚，不管乙五臉色好不好看，他不懂的地方一定要問明白了才肯罷休。
說到後麵，乙五都開始翻白眼了，還是林挽岫看不過去，接手教導的工作，讓乙五專心去給阿滿正骨。
在林挽岫給小夥子阿力講解的時候，巫醫抬起原本有些耷拉的眼皮看了她一會兒，最後還是沒說啥，又將注意力放回了乙五的手上。
乙五雖然說性格比較跳脫，但是做起事情來也足夠細致，僅憑手感和小姐給他畫的骨骼示意圖，就一點一點的讓那塊脫裂的碎骨往原本的位置移動。
這個過程，除了乙五需要精神專注持續發力外，阿滿的煎熬也不算小，那種痛讓他額頭身上全是汗水，嘴裏咬著的軟木都不知道嵌了多深的牙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