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相識_第六章 思念
吳貴妃當然巴不得一向體弱多病的陳士允趕緊死了，然而陳士允雖說體弱多病，卻也活到了十七，活到了封王，那也隻有在婚事上下個絆子，給他一個有克父克母傳聞的王妃，早早把他克死了才好。
李內侍當然明白蘇嬤嬤話裏的意思，隻又笑了笑：“蘇姐姐，你也不要這樣惱怒，照我瞧來，你們這位王妃也是很溫柔賢惠的，再說了，雖說她母親在她一出生就沒了，可這麽多年，鎮遠侯還不是活的好好的，還有那位續娶的夫人。要說起來，克母，也該要克繼母呢。”
“若那位夫人也被克死，那就不是她克父克母了，而是鎮遠侯克妻了。”蘇嬤嬤大不以為然地說了這麽一句，接著就歎氣：“罷了，既然如此，隻有等她進門之後，讓她少和我們王爺接觸。”
“那王爺的子嗣？”李內侍很關心這個問題，蘇嬤嬤不以為然地道：“吳貴妃可隻是說暫時不要立次妃，至於以後，誰能擋得住，等她過門兩三年都沒有子嗣，陛下就會坐不住了。”
李內侍感覺到蘇嬤嬤對還沒進門的臨淄王妃那深深的敵意，想提醒幾句卻也曉得隻要一碰到臨淄王的事兒，蘇嬤嬤就什麽都不管不顧，既然如此，也隻有讓那位臨淄王妃自求多福了。
想著李內侍就對蘇嬤嬤拱手：“罷了，罷了，這是你們王府的事兒，我也不多說了，還要回宮去呢。”
蘇嬤嬤也不留李內侍：“你這一個勁地說王妃的好話，也不曉得王妃賞了你多少？老不死的，都沒有後了，還要攢這許多銀子。”
李內侍幹笑了一聲，站起身道：“我開銷大著呢，蘇姐姐，你忙，你忙。”說著李內侍就走了，蘇嬤嬤坐在屋裏想了半天，就喚來丫鬟：“你也曉得，這送到鎮遠侯府去的嬤嬤宮人，是貴妃娘娘一手安排的，我覺著，我們府上也要送幾個人去，免得王妃進了府，身邊的人不熟悉王府的事，那才麻煩呢。”
丫鬟愣了下：“嬤嬤，可是那些人，也會……”
“我讓你去你就去，春英！”蘇嬤嬤拉下臉，春英急忙道：“是，不過嬤嬤這件事，要不要稟告王爺。”
“王爺忙著呢，這樣小事就不用去說了。”蘇嬤嬤一錘定音，春英當然曉得蘇嬤嬤在陳士允心中的地位，急忙應是，也就聽了蘇嬤嬤的幾句教導，回去收拾包袱跟了人往鎮遠侯府去。
春英一行人到鎮遠侯府的時候，已經掌燈了，顧夫人聽到下人稟告，說臨淄王府也遣人來了，不由愣了一下，一般來說，這服侍的嬤嬤宮女都是宮中派來，再跟著王妃一起嫁進王府，怎麽這會兒，王府又派人來？
不過顧夫人還是命人進來，春英進來之後，先給顧夫人行禮，聽到顧夫人命自己起身這才對顧夫人道：“蘇嬤嬤說，王府新立，許多事情還在草創時候，一切都要待王妃入門後進行料理，想著宮中雖派了人來，卻不熟悉王府的事兒，因此特命奴婢前來。”
顧夫人也是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的，曉得隻怕是這蘇嬤嬤對素真有些不滿意。皇子公主們的奶娘，從小伺候著皇子公主們，自然不能用等閑奴仆視之。因此顧夫人對春英笑著道：“原來如此，蘇嬤嬤想的果真周到。既如此，你就跟在我們大小姐身邊吧。來人，”
有丫鬟挑起門簾走進，顧夫人指著春英道：“把這位送到大小姐房裏。”
丫鬟帶著人離開之後，顧夫人才輕歎一聲，這臨淄王府，看起來不好進啊。
春英來到素真房裏時候，素真都已經準備歇息了，聽到丫鬟說了春英的來意，素真不由瞧一眼宮裏派來的張嬤嬤，張嬤嬤是吳貴妃精挑細選出來的人，所帶的任務就是要讓素真和陳士允婚後十分親近，好讓陳士允早點被素真克死，這會兒一聽春英的來意，張嬤嬤就曉得這是蘇嬤嬤表達不滿了。
見素真看向自己，張嬤嬤就笑著道：“按說，這不合規矩。”
這話的意思也很明白，素真把人送回去，也好讓蘇嬤嬤曉得，誰才是主人。素真隻哦了一聲，就對張嬤嬤道：“那要按規矩，該怎麽辦？”
素真開始裝傻，張嬤嬤也不能直接說素真裝傻，隻得繼續道：“按說，該把人送回去。”話音剛落，素真已經高聲對外麵道：“來人，張嬤嬤說了，這不合規矩，把人送回王府吧。”
張嬤嬤不料素真會這樣說，額頭上開始有汗出，對素真道：“小姐，這使不得。”
“為什麽使不得？”素真這話一問出來，張嬤嬤就曉得素真是故意的，但她不能反駁，隻能賠笑道：“這要怎麽做，都是主人們去做，哪能用小的名義？”
“可是張嬤嬤您是來教我規矩的，我又不懂，自然隻能你說什麽，我就怎麽做。”素真說話時候，唇邊已經帶著冷笑，張嬤嬤明白自己是著了素真的道了，急忙給素真跪下：“小姐，小的們隻是在旁邊提醒，至於該怎麽做，自然是您做決定。”
“既然如此！”素真盯著張嬤嬤許久才道：“雖說不合規矩，可是王府的好意，我也不能推拒，讓人進來吧。”
紫鴛這才應是，掀起門簾對外傳話。方才素真這一高聲，春英已經聽到，不由狐疑地想，難道這位王妃，竟是一個沒主見，什麽都要聽從下人的人？但因沒人出來傳話，春英也隻能在院子裏等著，此刻見門簾掀起，丫鬟傳話出來，說讓春英進去。
春英不由看一眼上房，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過這當務之急，是進去見未來的王妃，春英收起思緒走進門內。
春英一進門就看見張嬤嬤灰頭土臉地站在那，這是剛一進侯府，就被未來王妃收拾了？春英狐疑地想著，但還是給素真跪下行禮。
素真等到春英把那番話又說了一遍，這才笑著道：“既然這是蘇嬤嬤的好意，自然不能推拒。張嬤嬤，您是宮中出來的人，那春英姐姐，就跟了你吧。”
春英忙對素真再
次行禮下去：“小姐直呼奴婢賤名即可。”
“這會兒還在侯府，你是蘇嬤嬤遣來的，這聲姐姐，當得。”素真說完這句才打個哈欠：“好了，我也乏了，要歇息了。”
張嬤嬤忙帶人上前為素真卸妝，春英雖剛到，也要在旁邊幫忙，等到素真歇下，張嬤嬤才帶人退出屋子。
春英也跟在張嬤嬤身後，等到隻剩下她們兩個，張嬤嬤才對春英道：“蘇姐姐最近可好？”
“勞嬤嬤惦記了，蘇嬤嬤最近很好，不過稍微忙了些，原本，蘇嬤嬤想親自來的。”春英的話讓張嬤嬤微笑：“蘇姐姐這個人啊，就是忠心，不然呢，她這日子原本可以過的更好。”
“蘇嬤嬤常教導我們，我們所能有的，沒有別的，也隻有忠心了。”春英不軟不硬地回了一句，張嬤嬤瞧一眼春英就道：“也對，畢竟你們這會兒有了王妃，王妃要長長久久的，這王府，自然也就好好的。”
春英隻當沒聽出張嬤嬤的弦外之音，見屋子已經到了，搶上一步為張嬤嬤掀起簾子。張嬤嬤也沒說什麽，以後，就看各自手段吧。
雖然屋內很安靜，但素真並沒睡著，皇家，那可是天下最複雜的人家了。當初我，就是不願意你娘嫁進皇家，那是我嬌寵著的寶貝，橫豎這一輩子的榮華富貴是少不了的，為何還要更進一步？
那時候，蘇太夫人已經病的很重了，經常讓素真陪伴在她身邊，絮絮叨叨地說著那些往事。從那些往事之中，素真明白了蘇太夫人對自己娘的疼愛，也明白了蘇太夫人對自己的疼愛。而每次說完，蘇太夫人總要笑盈盈地看著素真，你嫁回來，我的心願，也就了了。
可惜啊，素真輕歎一聲，自己終究沒有嫁回蘇府，而是嫁進了祖母當初不願母親嫁進的皇家。
真兒真兒，我曉得你大舅母不大喜歡你，可這沒關係，我已經給你留了很多人手，到時你嫁進來，什麽都不用操心。你是這樣好，外祖母怎麽舍得讓你，嫁去別人家吃苦呢？素真眼裏流下淚，可是外祖母，皇家是比別的人家更複雜的人家。
君臣君臣，既是親人，又分君臣。而皇家的奴婢下人們，也不是那麽簡單的。外祖母，您若在地下真的知道這一切，求您保佑我，保佑我！
素真在心中默默念著，也不知什麽時候才沉入夢鄉，被人喚醒的時候，天剛蒙蒙亮。這比素真平常起床的時候要早一些，素真的眉不由微微一皺。
紅鴦挑起簾子，紫鴛扶起素真，給她披上衣衫，張嬤嬤和春英已經穿戴整齊站在床前。
張嬤嬤看見素真下床，這才對素真道：“小姐醒了，從昨兒起，小姐的身份就不一樣了。昨兒奴婢已經和小姐說過，每日的起居都有定時。”
“可是張嬤嬤，這也太早了，足足比小姐平時起床時辰，早了半個時辰。”紫鴛從春英手中接過素真的衣衫，服侍她穿上，忍不住對張嬤嬤不滿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