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06章 他是凶手

“這是?”崔大頭一愣,圍觀的眾人則是瞪大了眼瞧著楚輕,這也太兒戲了吧?

楚輕斂下眼:“劉二渾若是他殺,死之前必然會掙紮一番,所以很可能在死者的手背上抓傷了痕跡,所以,崔哥先檢查一下這些人,若是手背上沒有傷痕,那就可以直接排除了。”

眾人一聽這,頓時鬆了一大口氣,他們手上鐵定沒傷口啊。

於是為了洗脫嫌疑,立刻都伸出手讓衙役檢查。

楚輕跟在崔大頭身後,一個個看過去,青袍男子盯著楚輕,眼底閃過一抹趣味,伸出手給她,攤開的掌心與虎口處有一層繭子。

楚輕目光掃過那薄繭,朝青袍男子多看了眼,不動聲色地壓下心底的疑惑,隻輕聲道:“劉二渾的死,與果真是與他無關。”

青袍男子眼底有微光暗動:“那小哥可看出凶手到底是誰了?”

楚輕沒回答他,隻是轉身對崔大頭道:“凶手約模五十歲上下,手上隻得九指,沿著這兩條線索,崔哥在鎮上應該不難尋找。”

崔大頭剛剛想問個為什麽,劉崔氏便一副憤恨的望向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猛地撲上來嚎叫著,拽著老頭的衣服就撲打他:“是你!你個天殺的老徐頭,你怎麽就能這麽狠心呦——我家漢子隻是訛了你那麽點錢,你怎麽就能這麽狠心能下得了手殺死他?!留下我們孤兒寡母以後可怎麽活啊!嗚嗚,你還我家漢子命來!你給我償命!”

老頭是龍門鎮出了名的老好人,獨身這麽多年,鎮上大多數人可都受過他的恩惠,然而劉崔氏卻一口咬定是他殺人?並且此回劉崔氏要為夫申冤,老徐頭還很熱心地幫著劉崔氏把劉二渾的屍體抬來了,見得劉崔氏嚎啕大哭,卻又不像是假的。

眾人這下都炸了,“這、這不可能,老徐頭可是大好人,他怎麽可能殺人?”

“就是就是……這絕對不可能!”

“年輕人就是浮躁,即便是死了漢子也不能逮著一個人就說是殺人凶手啊……”

“……”

老徐頭一臉無辜道:“劉崔氏新寡,我老頭是能理解你的悲痛,但殺人這罪名,可不能亂指啊。”說著,可憐地望了眼哭天抹地的劉崔氏。

劉崔氏緊緊地抓著他的衣領,罵道:”容不得你狡辯,這裏誰不知你年輕時好賭被父親砍斷了一隻手指?劉二渾雖說欺負你多回了,隻怕你早就恨透了他了,他雖然是渾蛋但也罪不致死啊!你好狠毒啊你!“

楚輕細細打量著老徐頭,老徐頭雖說表現得還算從容淡定,可即使他再裝得淡定,那想要拂開劉崔氏的左手尾指,微微顫動掩飾不了他內心其實正在害怕。

老徐頭苦笑道:“這楚小哥可別誣賴了我啊,毫無根據的就說凶手隻得九個手指,這在場的誰不知我老徐頭全符合了?“

楚輕則是重新走向屍體旁,抬起劉二渾的手,“驗屍單上已經寫了,他指甲縫裏

有稍許絮狀物,這並不是無意間弄上的,而是你用東西蒙住他的上半身往水裏摁時,他急於想要把頭上的東西拽掉而抓住留下的,他的手既然也在布袋裏,自然也抓不到你的手背了,怎麽又會留下抓痕呢?這也是你的聰明之處,可你卻忘記了,另外一點可疑之處。”

所有人都好奇,而崔大頭更是問道:“是哪裏?”

楚輕卻是望著老徐頭道:“你雖然束縛住了他的上半身不讓他在你的身上留下痕跡,卻忘記了,你自己反而卻在他的屍體上留下了線索。你摁著他在水裏溺亡時,他的胸口貼著地麵掙紮,死前留不下東西,可死後屍斑卻是呈現了出來。同樣呈現出來的,還有另外一樣。”楚輕把屍體翻轉過去,露出了後脖頸,上麵留下了幾點屍斑,卻看不出是什麽。

眾人愣了愣,有膽大的給老徐頭打抱不平:“楚小哥你行不行啊?就這幾個小斑點,就能證明老徐頭就是殺人凶手了?這是什麽人還說不定呢?”

楚輕抬眼看了那人一眼,老徐頭也緊鎖著楚輕,喉結因為緊張上下滾動了幾下,脊背弓著,布滿皺紋的臉上淒然:“老頭也想要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怎麽就能證明是老頭了?老頭這一生,雖然也沒什麽成就,可這殺人的事老頭是萬萬不敢幹的。”

“就是啊楚小哥,你別是找不到人就隨便抓個頂罪吧?”有人受過老徐頭的恩惠,忍不住說上兩句。

楚輕嗯了聲,也不多話,不再看老徐頭,先是走到了仵作箱,打開最底層,拿出了一小瓶東西,眾人看不出是個什麽,就看到楚輕走到屍體旁,在那幾個不起眼的小點上,那就麽塗抹了幾下,隨即讓人驚奇的一幕出現了。

原本隻是幾個豆子大不了多少的淤青點,就那麽一塗一抹,竟然跟變戲法似的,顏色越來越深,隨即蔓延開來,竟是最後形成了幾個清晰可見的指印。

圍觀的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揉了揉眼仔細瞧著,驚奇不已:“楚、楚小哥,這……這是怎麽回事啊?你,你給塗的是什麽?”

崔大頭也忍不住愣愣的:“是、是啊,這怎麽這麽神奇?”

楚輕朝著微微變了臉的老徐頭看去,漠然道:“這是釅醋,人死之後,屍斑會在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開始出現,隻是屍斑的形成發展卻又是不同的,在屍體死後三個時辰達到明顯可見。可到了四個時辰往後,屍斑不再完全消失,卻會慢慢褪色,加上屍體泡了一夜,屍斑本來就是屍體放置久了血液不循環沉澱所致,可泡過水之後,卻不明顯。可抹上釅醋,卻能讓那些隱藏在屍體死之前內力所施加的東西全部都呈現出來。如此,老徐頭你還有什麽話說?”

老徐頭渾身繃得緊緊的,死盯著那屍體上出現的點,繼續狡辯:“我老頭隻是一個莊稼漢,不懂這些,就算出現這些個指印,又能說明什麽?”

眾人也紛紛點頭:是啊,這隻能證明劉二渾是被他殺而已。

隻是隨後他們看到楚輕伸出雙手,交疊在一起往下用手指對準那幾指印,眾人頓時都明白了。

應該是凶手雙手按著劉二渾的頭頸往下壓時,在他脖頸上留下來的指印,隻是隨著楚輕抬起手,眾人卻驚訝的發現,那原本應該有十個指印的地方,卻隻有九個,獨獨……他們想起老徐頭的九指,頓時了然楚輕為什麽會懷疑老徐頭了。

他們難以置信地瞪著老徐頭,紛紛往後退了幾步。

老徐頭雙手攥緊,被劉崔氏這麽扯著拽著惱羞成怒的一把推開了她,雙眼瞪大突出來,血絲遍布:“就算殺劉二渾的是九根手指的,這清水鎮又不是就老頭我一個是九指!”

老徐頭這模樣讓眾人都嚇了一跳,劉崔氏被這麽一推,剛想繼續嚎,默默閉了嘴,縮到了崔大頭身後不敢吭聲了。

楚輕不疾不徐地把仵作箱裏的東西重新擺放進去,同時緩緩道:“龍門鎮九根手指的的確不少,可昨夜跟劉二渾接觸過又有九根手指的,卻隻有你老徐頭一人。”

老徐頭止不住上前一步:“你胡說什麽?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昨夜接觸到他?”

老徐頭的異樣讓崔大頭忍不住擋在了楚輕的身前。

楚輕繞過他,徑直走到了老徐頭的麵前,不疾不徐道:“留在死人身上的印記是不會說謊的。既然你要證據,那我就給你證據。”

老徐頭對上楚輕黑白分明的眼珠,莫名心裏一慌,“什、什麽證據?”

楚輕的視線從他的臉上移到了他衣衫的下擺,因為困窘,他這件外衫應該是穿了很多年,洗得發白,所以他下擺一塊不太明顯的淤泥顯得尤為明顯,隻是剛開始天剛擦亮,不仔細瞧地話並不能瞧清楚。

她的目光在這麽一瞬間變得咄咄逼人:“證據就是你衣服上劉二渾留下的腳泥。”

“什、什麽?”老徐頭一愣。

楚輕邊說著,邊伸出手來沾了沾老徐頭的胸前的衣衫上那小抹不易看見的泥跡道:“你用雙手壓著劉二渾的頭頸往水下摁的時候,人死之前本能的就會掙紮,你雖然考慮到了手會被抓傷的情況,卻忘記他還有腳。他腳上在清水河邊踩上的淤泥就自然而然出現在了你的身上。你昨夜殺了人之後應該很驚慌,所以一夜未睡吧?你看你的黑眼圈?你甚至連衣服都忘了換。龍門鎮的人都說你老徐頭是個好人,愛幹淨,作息穩定,可你身上卻出現這一小抹淤泥你卻並無所知。你心神不寧,故而一大早去凶殺現場附近,見到劉崔氏如此傷心難過,又故作好心幫她把屍體抬來。當然,你若是還不認,那麽不如讓崔哥取了劉二渾的鞋子對比一下就知道了。”

楚輕這次說完,老徐頭像是鬥敗的公雞,徹底蔫了下來,頭深深垂著,雙眼發紅,緊盯著楚輕咬牙切齒,突然朝著她就撲了過來,目光凶狠……隻是還沒靠近,就被幾個衙役給摁住了,趴在地上還在低吼,喉嚨裏發出不甘的咕噥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