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18章 火燒鐵釘

“怎麽?”秦捕頭善於察言觀色,詢問出聲。

楚輕搖頭,出聲道:“女性屍體一具,屍長五尺三寸,年約十六歲到二十歲之間。身材瘦弱纖細,身體健康。腰腹被刺匕首,深三寸,是死後造成的創傷,無其餘傷口,五髒完好,猝死……暫定。死前有三個月身孕,死亡時間,未定。”

楚輕的話一落,秦捕頭陡然看過去:“猝死?暫定?沒有別的死因?”這跟錢仵作的結果差不多。

楚輕縫合上傷口,重新洗淨了雙手,卻並未從屍體旁離開,麵露凝疑:“查不出別的死因,可她絕對不是猝死的。”屍體身體健康,並無病症,且懷有三個月身孕,若無意外,怎會無緣無故猝死?“秦捕頭,孩子是誰的?可有再去劉家問過?”

“嗯,詢問過,隻是沒人知道。”秦捕頭眉頭緊皺。

“她是誰的丫鬟?”楚輕想起什麽,突然問道。

“你猜的不錯,的確是有兩個阿寶,是對雙生姐妹,是跟在大夫人身邊的,一個喚作阿寶,一個喚作阿珍,隻是到現在還不知道死的到底是阿寶還是阿珍?活著的那個失蹤了,到現在也沒找到人。”秦捕頭看了楚輕一眼,道:“若隻是猝死這麽簡單,怕是報給大人,能直接結案了。”

“再等等,再等等。”楚輕搖頭,她有種預感,這件事絕對不是這麽簡單,“一個人不可能突然就這麽無緣無故的死了。”甚至連一點征兆都沒有,既沒有中毒,也沒有死前的任何外傷,就像是突然那麽無聲無力死掉了。若是垂垂老矣的老人,還說得過去,可她正值壯年,身子骨看起來很結實。

“你可有把握?”秦捕頭沉聲問道。

“……”楚輕搖搖頭,沒說話,她是仵作,要對自己說出的話負責,“秦捕頭再給我些時間。”

秦捕頭想了想道:“好,隻是不能拖得太久了。”

楚輕在屍體房呆了一晚上,她把阿寶的屍體從頭到尾又檢查了一遍,卻依然沒找到任何緣由,難道……真的是她推斷錯了?阿寶真的是猝死的?可這世間的事哪裏有這麽湊巧?剛好劉家想要冤枉她,就那麽死了一個人,剛好栽贓給她?楚輕眯著眼,盯著驗屍單上的字,盯著上麵“死前有三個月身孕”上麵來看,也許自己能從這裏下手來看看。

楚輕反過去推測。劉家有人要害她,可沒有別的辦法,剛好這時候有一個該死之人,於是就殺了這個人,順便栽贓陷害於她。

那麽阿寶為何該死?第一,她惹了事,讓人不快了,可從阿寶身上的衣物,怕是在劉家待遇不錯,應該是個圓滑的人,不會輕易得罪人;那麽,隻有第二點了,她擋了別人的路。而這個路……可能就跟她肚子裏的孩子有關了。

孩子是誰的?能在劉家這麽輕而易舉的殺了一個人,卻不驚動任何人的。怕是地位不低,位置偏高,又跟劉家的當家人有牽扯,否則,劉家為何要替對方善後?那就隻能是同於一脈。

一個孩子礙著誰了?

楚輕指尖輕輕一點驗屍單:除非……這個孩子不該在劉家出生。

為什麽不該出生?若是仆役的,自然必要,成婚即可;那麽,就隻能是這個孩子讓主母不快了,若是劉家的幾位公子的,大不了收了房,可既然殺了,那隻怕是這個孩子是劉老爺的了。

楚輕眯著眼,這樣就說得通了。她來還原一下當時的情況:阿寶是大夫人的貼身丫鬟,卻勾搭上了老爺,且懷了孕,想要母憑子貴,隻是沒想到,大夫人是個嫉妒心重的,若是別人還好,偏偏還是自己的丫鬟,就下了狠手殺了。劉老爺知道了之後,雖然氣氛,可到底劉家這個大家是穿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家醜不可外揚,於是乎,就打算處理掉。可偏偏這個時候,她撞了上來,於是,劉老爺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讓管家演了這麽一場栽贓陷害的戲碼。

那麽目前的問題依然有兩個:劉老爺為何非要殺她?阿寶到底是如何死的?

隻有知道了這兩點,她才能繼續往下查。

而這兩點來看,當前要查的,卻是阿寶的死因。

楚輕把一切梳理了一番,等停屍房的門再打開時,她眨了眨眼,發現天竟然已經亮了,楚輕眯了眯眼,看著逆光站著的秦捕頭:“天亮了?”

“是,你呆了一夜。”秦捕頭走進來:“可有頭緒?”

楚輕搖搖頭:“我再想想。”到底怎麽才能讓人死的無聲無息的,毫無痛苦,沒有傷口,突然就這麽死了,還這般安詳,就像是……被安樂死一樣。可現代又藥物注射,這裏是古代,可沒這些東西……等等?注射?注射?

楚輕抿了下唇,剛剛腦海裏有什麽一閃而過,讓她抓住了一下,卻又驟然跑沒了。

“楚小哥?”秦捕頭突然喚了楚輕一聲,楚輕回過神。

“嗯?怎麽?”楚輕問道。

“先去用膳吧,一夜未睡人熬不住。”秦捕頭道。

“好。”楚輕點點頭,站起身,隻是猛地一站起來,頭暈了一下,差點往前倒去,被秦捕頭眼明手快地扯住了手臂,扶著站好了,不過楚輕的衣袖不小心掛在了木板上,隻聽“撕拉”一聲,被一枚釘子刮破了一寸長的口子。

楚輕站穩了,摸著裂開的口子,遺憾想,自己可就帶了這麽一件衣服,回去補補……嗯?

她突然身體一僵,腦海裏有什麽飛快的閃過,她驟然看向了那枚在屍體躺著的木板上凸出來的鐵釘,渾身像是一下子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瞬間整個人都清醒了起來,她點漆如墨的眸仁乍然就亮了起來:“我知道了!”

“嗯?”秦捕頭一愣,就看到楚輕飛快地走到了阿寶屍體的前端,盯著她的屍體,興奮的眼睛發亮,日光從窗欞外投射進來,灑在雋秀的少年臉上,看起來竟是聖潔的不可思議。

楚輕眼底驚人的亮光攢動,她用手在阿寶的頭部摸來摸去,等終於在正

中央的位置摸到了一點不起眼的凸起時,終於鬆了一大口氣,收回手,仰起頭瞧著秦捕頭:“我終於知道她的死因了。”

“是什麽?”秦捕頭神色也變了變,快步走過去,問出聲。

“勞煩秦捕頭幫我找個趁手的鑷子。”楚輕頭也不抬,重新淨了手,拿起一旁的解剖刀,竟是開始剃起了阿寶的頭發。秦捕頭雖然不知道楚輕要做什麽,不過他也沒多問,很快就出去了,等再回來時,手裏多了一把鑷子,走到了楚輕的身後。隻是等他站定了,朝阿寶被剃幹淨**出的頭頂時,忍不住眼底閃過一抹驚愕。

“這是什麽?”為什麽女屍的頭頂正中央有一塊紅腫,似乎裏麵有東西。

“鐵釘。”楚輕頭也不抬的回答。她把女屍的頭發都剃掉了之後,才看著女屍頭頂上那塊紅腫,已經紅腫潰爛,有血腥味,隻是不明顯,又藏在頭發間,所以根本察覺不到,若非把頭發給剃掉,根本就看不到這個創傷。她眼底異光大盛,緩聲肯定地指著那個傷口道:“這就是讓她猝死的凶器。”

“可一個鐵釘,怎麽可能會無緣無故地跑到頭顱裏?”若是真的直接弄進去的,為何這女子臉上半點痛苦也沒有?

“因為她根本就是在睡夢中被人把這塊鐵釘給釘入到頭顱裏的,她幾乎是瞬間就死亡了,自然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也不會掙紮。”楚輕解釋道,她從秦捕頭手裏接過鑷子,一點點把那塊細長的鐵釘給從頭顱裏拔了出來。拔出來之後,頓時一股腐敗的腥臭味鋪麵襲來,楚輕像是察覺不到,站起身,望著那鐵釘,長長舒出一口氣。

“這……真的是會凶器?”秦捕頭饒是見過這麽多死因,卻還沒見過這種死法,“可這怎麽弄進身體裏的?紮進頭顱裏為何一點血都沒有流出?”

“用火把鐵釘燒熱了,瞬間用錘子釘入頭顱裏,鐵釘的溫度過高,就把頭上創傷的皮肉給燙熟了,自然也就沒有血能流出來了。”楚輕麵無表情地解釋,順便把她先前想到的分析都告訴了秦捕頭。

等楚輕搞定了一切匆匆走出縣衙時,已經日上三竿了,她拿著寫好的吸引食客的方案就快步向迎福樓而去。

一夜未眠,可楚輕難得的精神頭很好,破了阿寶的案子,就意味著她又離師傅大仇得報進了一步,隻要她無所畏懼,一定能為師傅洗脫冤屈,最終替師傅報仇的。

楚輕到迎福樓的時候,聶老板正站在酒樓外走來走去地等著她,看到她過來,眼睛頓時一亮,把人連忙給拉住了:“楚公子你可來了,方案可寫好了?”

“寫好了,我告訴你具體的做法。”楚輕仰起頭看了看天色,也懶得進去了,直接交代了聶老板免費嚐試的銷售模式。大多數的人都有占小便宜的心思,即使是禾蟲,可若是你讓他花錢買,他肯定不會,可若是免費嚐一嚐,有香味吸引,倒是有人會嚐試,隻要有第一個人嚐試,再找幾個托,起哄起哄也就差不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