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九章 我?像你的前妻?

[緣起緣落緣歸處]

董恒微笑的看著我,"先去吃飯。"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他像在發號施令,我像在服從軍令連忙說"好的"。大概當領導的人都有指揮別人的癖好,而我卻沉浸在這種被動的服從中。如果他是條鯊魚,我就是那條永遠貼著他遊來遊去的小魚,不管周圍如何變遷,隻要跟著他心裏就是踏實的。

車停在王府井一個院子裏,大門很不起眼,庭院裏燈光搖曳,紅磚外牆,建築風格融匯現代理念和中國傳統文化意境,優雅、古典、大氣。潔淨的落地窗。在這裏用餐,享受美食的同時融入美景,喧囂都市中獨享私密的個人空間。走進去,大紅燈罩映入眼簾,服務生彬彬有禮帶著我們,穿過一條畫廊,來到董恒提前預定的包間。

包間裏燈光昏黃,水晶吊頂大燈垂在桌麵正上方不遠處。在這裏用餐,吃意境大過吃飯。服務生端來兩本菜單。董恒說:"華一,看看想吃什麽。"

我翻翻厚重的菜單,"我不喜歡點菜,你點吧。"

"你有什麽忌口嗎?"

"沒有。世界胃。"

董恒哈哈哈大笑起來,"世界胃!沒想到你還挺好養活。"

他都沒有翻菜單,便開始點菜,太輕車熟路的,一看就知道是這裏的老客戶。他似乎看明白了我的心思,說:"我很喜歡這裏的幽靜,所以有空就過來,傳說這裏還是蔡元培的故居。"

"平時我和華曉到處吃,從來沒發現有這樣的好地方。"

"如果你喜歡,以後我們可以經常來吃。"

我的心裏又開始波濤洶湧,以後!我們!這兩個詞在表達什麽意思?自從見到董恒以後,自己的神經變的很細,他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想過濾出更多的信息。

我們邊吃邊聊,此時的他,怎麽也不能和華曉眼中那個鬱鬱寡歡的董恒掛起勾來,仿佛還是那天一起吃奶酪的董恒,卸掉白天的盔甲,像我一樣可以沒心沒肺的笑出聲來。

我不用卸掉盔甲,因為壓根就沒有盔甲,給董恒講了很多發生在自己身上滑稽的事。

笑聲一浪蓋過一浪。

董恒說:"你很可愛"。

"是嗎?你覺得我可愛嗎?爸媽和華曉經常說我是外星人,總想些天馬行空的

無聊問題。"

"那我能問你一個嚴肅的問題嗎?"

我立刻嚴肅起來,他想知道什麽,"好的,你問?"

"你為什麽不像華曉那樣,來YH上班,現在公司業務拓展很快,需要各類人才,尤其是像你這樣外語好的人才。"

"我哪算得上什麽人才,傳話筒罷了。"

"傳話筒也分質量好壞。你的語音很純正,翻譯形象,用詞很到位,能言簡意賅翻出重點。"

"董總,在誇我,我就該踩著七彩雲飄起來了。如果去YH上班,大家一定會對我另眼看待,我想從普通崗位踏踏實實一步步來,這樣才有機會得到真正的學習和鍛煉,我不能總是生活在爸媽和姐姐的保護傘下。"

董恒投來讚許的眼神,"小丫頭還想的挺多,不過,是個好想法。"

"董總,你對我的印象是什麽?"

"簡單,率真"。

我等著他在說些什麽,可是沒有了,簡單、率真,不是我想聽到的答案。這兩個詞可以用來描繪處於任何關係中的兩個人。可此時此刻,我又能期待他說些什麽呢?

和他在一起,時間就像被催命奪魂彈擊中,感覺剛過幾分鍾,其實已經過了幾小時。董恒看看手表,說:"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叫來服務員買單。

今天太多讓我留戀,不想就這樣結束這一天,我想待在他身邊,哪怕在多一會兒就好。分不清這到底是留戀還是依賴。

"董總,剛才吃太多了,我們沿王府井走走吧,算是消食。"

他再次看看手表,表示同意。我在心裏默默喊了聲"耶"。

街道兩旁燈火闌珊,他似乎變的很沉默,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董總,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他看看我,擠出一個笑容,"現在的場景,讓我想起來以前的一個老朋友,也喜歡吃完晚飯這樣走走,她也說這是消食,仿佛就像昨天的事。"

他說的老朋友會是誰呢,吃完晚飯一起散步的,不是家人,就是特別好的朋友。英語這點比漢語好,一個"他/她"就能知道對方是男人還是女人。不管是誰,對董恒來說,一定非常重要,否則他就不會是現在這副神情。

我還是說了出來,"這個老朋友對

你很重要吧。"

他沒有回答。

回家的一路,我們都沒有說話,他似乎一直沉浸在"老朋友"的世界裏,可以用華曉的"鬱鬱寡歡"來形容。而我,不知道說什麽才能緩解此刻的氣壓。

車就在彼此的沉默中停在家門口。

"董總,謝謝你。我今晚很開心。晚安。"開門下車,可他還沒有打開車鎖。

我提醒到,"門沒開。"

他仍舊沒有回答。看著左邊的他,沒有一點動作,放佛被凝固了,兩隻手放在方向盤上,目光直視,也許路燈的折射光出了問題,他眼中似乎泛著淚光。我不再敢說話,甚至不敢呼吸,呆呆的坐著。

車裏空氣凝滯,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說:"華一,你知道嗎,你……"。

我等著他繼續說,可接著是沉默,他還是沒有任何動作,我看向左邊,他臉上盡然有一顆淚滴。

我發出一個微弱的"嗯。"除了這個字,不知道說什麽。看到他的淚滴,我莫名的傷感起來,難道這是心靈感應嗎?我提醒自己不能哭,雖然很想流淚,看不是這個時候。

"華一,你知道嗎,你很像我的前妻……"說完這句,他徹底哽咽了。

這次我連說"嗯"的勇氣也沒有,心裏大喊"我要回家,我不知道怎樣安慰你,我隻能逃離"。我曾經設想過和他在一起的種種畫麵,可沒有一幅有他的眼淚,眼前的情景讓我措手不及。

他似乎意識到什麽,轉頭看著我,"不好意思,我失態了,你趕緊回去吧,晚安。"

"董總,你沒事吧?"

"沒事。"

我下車呆在原地,看著他的車消失在視線中,有種想哭的衝動。他都離婚這麽久了,想到前妻盡然還會流淚,分明沒有放下他們的感情。他的心還有空間容納別人嗎?

回到家,爸媽和姐姐應該已經睡了,還好沒被他們看到,不然我這副樣子,一定會被嚴加逼問的。連忙溜回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董恒的麵孔,一舉一動,一字一句,像電影膠片,一張張在腦子裏翻過。此時似乎瞬間聽懂了那天他車裏播放的PIANOBOY那首ALONE ON THE WAY鋼琴曲:心中的痛苦隻有自己才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