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一章 分手

[緣起緣落緣歸處]

抱著泰迪熊，坐在窗前，夜一點點變黑，黑的不近人情，讓人不寒而栗。夜幕包裹著我，一絲絕望掠過……董恒說過，夜再黑，總會破曉，今天的夜也不例外嗎？期盼的過程總是難熬，還好，我不是一個人，還有泰迪熊陪著我。等著等著……夜漸漸褪去，亮光慢慢布滿天空，陽光像一股勢不可擋的大軍，將黑夜一掃而空。

我不允許自己顯出半點頹廢，因為那樣無濟於事。洗澡化妝，覆蓋一夜未睡的疲憊。對著鏡子練好笑容，一切準備就緒，出發上班。

爸媽和華曉正準備吃早餐，看到我一切依舊，一臉驚訝，似乎我現在應該賴床不起痛哭流涕才是正常。

我像往日一樣打招呼，"爸、媽、姐，早。我去上班了。"

身後傳來媽媽的聲音，"怎麽不吃早餐就走？"

我沒有回頭，"早上開會，趕時間。"

走出家門，一陣清風襲來，吹的眼睛濕潤，渾身緊繃。快步走出院子，擔心誰跟著出來，會看到我淚眼婆娑。一夜鑄造的堅強，隻是媽媽一句話便瞬間瓦解，自己遠沒有想象中的堅強。

來到公司，今天比水滴魚叔叔來的都早，辦公區空無一人，一種很荒涼的感覺。家裏是孤獨的，來了公司依舊是孤獨的。也許隻有一個人能給我溫暖，可我現在連個電話都不敢打給他，擔心情緒一秒間崩落。

昨晚到現在沒有吃飯，胃裏空空如也，加上困意席卷，趴在工位上，竟然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叫"華一"。

是水滴魚叔叔。

"經理早。"

"昨晚沒休息好嗎？怎麽來這麽早？吃早餐了嗎？"

"沒有。不餓。"

水滴魚叔叔從包裏拿出一個三明治，放在桌上，"吃這個吧。"

"不用了，謝謝經理，您每天這麽忙，早餐很重要，怎麽能不吃。我真的不餓。"

"你自己都說早餐重要，趕快吃吧。這是我準備的午餐。中午和大家去餐廳吃就是了。"

我明明是笑著在和水滴魚叔叔說話，不知何時，淚水已流到嘴角。"謝謝經理。"還想多說什麽，可我不想讓懦弱的哭腔繼續，拿起三明治，大口大口吃起來。

"華一，有什麽事我可以幫忙嗎？"

"沒有，謝謝經理，我沒事。不會影響工作的。"

水滴魚叔叔轉身離開，此時再多的安慰，都不如留下一個空間，讓我自己恢複平靜。

看著水滴魚叔叔走進辦公室，我連忙到洗手間，洗把臉，補好妝，讓自己不露痕跡。

上班忙碌的節奏，讓大腦專注工作，讓自己鬆一口氣，暫時逃離現實的殘酷。

到了午餐時間，陳陽準點'組織'大家去吃飯。

我雖然很餓，但沒胃口，隻想睡一會兒，給大腦放鬆。

"我不餓，你們去吧。"說完倒頭趴在桌上。

陳陽說："給你打包帶回來。"

"不用。"

沒睡多久，陳陽拎著一份盒飯回來，"快吃。"

我不解的說："不是說不用給我帶嗎？"

"吃飯碰到水滴魚叔叔，他給你打包的，我隻負責帶上來。"陳陽神神秘秘看著我，八卦的前奏，湊到身邊，"快說說，水滴魚叔叔為什麽給你帶飯，為什麽這麽關心你，你倆什麽情況？你不會被他拿下了吧？"

"你想什麽呢？！帶個飯就是關心嗎？如果是，也是正常的關心，你不是也經常給我帶飯嗎？！"

"那不一樣……"

我打斷她，不然

又將是一場沒有邊際的荒誕，"有什麽不一樣！工作中不分男女！謠言就是你們這樣胡亂猜疑引起的！你呀，工作要有一半八卦的熱情，估計水滴魚叔叔早就美開花了。"

"快吃你的經理牌盒飯吧。"

看著眼前這盒餐，是一盒炸醬麵。腦海中浮現出在韓國時，和董恒在漢江邊吃炸醬麵的情景，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原本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現在卻為我們明天何去何從傷心糾結，我得離開他，否則……

吃一口麵條，如同吃一口回憶，回憶伴著淚水一起吞下。

水滴魚叔叔不知何時站在旁邊，"華一，來我辦公室。"

我低著頭，起身走向他辦公室。水滴魚叔叔跟在後麵，他將盒飯也帶了進來，"趕快吃吧，你今天可以在我這裏辦公，安靜，不會有人吵你。"

"經理，對不起。我會調整好自己的。"

水滴魚叔叔沒有抬頭，看著手裏的文件，語氣平和，"華一，雖然我不知道你遇到什麽事。無論怎樣，心態很重要。自己認為是對的，就要堅持，不輕言放棄。做最好的準備，最做壞的打算。可以哭，但不要太久，否則自己也會對自己失去信心。你很聰明，相信有能力麵對問題，也相信所有問題會迎刃而解。"

"謝謝經理。我不會再哭了。哭解決不了問題。不打擾您了，我先出去了。謝謝您的炸醬麵。"

該麵對的總要麵對。回到工位，給董恒發條微信，"晚上會加班嗎？如果不加班，回你家吃飯吧，想吃董大廚的菜。"

董恒回複，"我在工地現場，完事去接你下班。"

快到下班時，重新補妝，整理笑容，讓自己看起來和往常一樣精力十足，快樂依舊。

董恒在老地方接我。坐進車裏，始終不敢看他的眼睛。擔心眼神毫無遺漏出賣自己。

董恒似乎還是看出了什麽，"工作不順心嗎？看你很累的樣子。"

"沒有。挺好的。就是昨晚沒睡好。"

"今天吃完飯早點送你回家。好好補一覺。"

"好的。"

我目光直視看向前方。他伸出右手，握住我的手。他手掌的溫度，在接觸皮膚的那一刻，融化著我冰封在心底的眼淚。我屏住呼吸，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一遍遍叮囑自己不能哭。

晚高峰的西直門，車排成長龍，一眼望不到頭，猶如一個免費停車場，擁堵的讓人煩躁，將最後一點耐心耗盡。車走走停停，終於到家。

董恒在廚房裏準備晚餐，我從一個房間走到另一個房間，看著每個角落，每件物品都散發著他的氣息，這也許是最後一次認真感受心愛的他每日生活的地方，曾經多少次夢想著，有一天能成為這裏的女主人，現在隻能將一切竭盡所能刻在腦子裏。

熟悉的大手從背後將我抱住，聲音輕柔，"吃飯吧。"

董恒邊幫我夾菜，邊說："周末去'世外桃源'吧，給球球買了雙輪滑鞋，我們給他送去。"

我心裏五味雜陳，想開口卻遲遲不願開口，太迷戀和他在一起的幸福，怕一開口便掉入萬劫不複的深淵。可問題就在那兒，逃避於事無補。平複情緒，鎮定聲音，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笑，讓自己表現正常。

"董恒，你可以接受沒有工作的生活嗎？"

"沒有工作？你想去旅遊嗎？我可以安排時間，請假陪你。"

"不是請假，是辭職。"

"辭職？"董恒不解的看著我，"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陪你的時間少。"

"不是。我想知道，如果你沒有工作，我們倆一起過簡單的生活，你可以接受

嗎？"

"工作和我們倆的生活不衝突，像現在這樣，工作日上班，休息日我們可以一起去'世外桃源'，工作和生活相互調劑。"

"就是說你現在不能沒有工作，對嗎？你想過離開YH嗎？"

"華一，你是有什麽話要說嗎？"

"沒有。隻是問問。"

"工作對我很重要，應該對每個男人都很重要。工作激發潛力和信心，從工作中獲得的成就感，是任何一種力量都無法比擬的，也是追求生活的動力。不斷在競爭中獲得成功，在進步中肯定自己。這些隻能從工作中獲得。大家能接受全職太太，如果是全職先生，就會被人指手劃腳。女人可以沒有工作，男人沒有工作不僅被外人瞧不起，就連自己也會瞧不起自己。像YH這樣的公司，是多少人趨之若鶩想得到的工作平台，既然我已經很幸運是YH一員，當然要好好珍惜。起碼現在沒想過離開。YH在行業內的地位和影響力，是其他公司望塵莫及的，在這裏工作無論從哪個角度，都有更多更好的機會。"

早已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在董恒親口說出之前，我還是抱著一絲僥幸，希望他說'我可以沒有工作，可以接受和你簡單生活'……我現在能為他做的，隻有離開他……再多的不舍，敵不過現實，現實隻有我離開他，他才可以繼續在YH工作，繼續在這個圈子工作，繼續他的夢想，繼續他的價值……愛情，在現實麵前原來如此渺小。

心裏早已洪水泛濫，理智告訴我不能流出一滴眼淚，要讓他看到自己的堅定，這也是讓他接受結果的唯一途徑！

深吸一口氣，不清楚自己什麽表情，隻能聽到心顫抖的聲音。

"董恒，我們分手吧。"

他夾菜的手浮在半空中，表情一下變的僵硬，"你說什麽？"

"我們分手吧。你和我不合適。謝謝這段時間你帶來的快樂。"

說完拿起包，跑出去。如果再多留一秒鍾，自己就會在他麵前潰不成軍。我不清楚自己如何跑出小區，淚水遮住視線，雙腳再也支撐不住全身的重量，癱坐在馬路邊。

自己被一雙手一下子拉起來。是董恒。

他憤怒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栗。

"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我們分手吧。以後不要再見麵了！"

董恒幾近咆哮，"為什麽！"

"因為你配不上我！"這也許是唯一能讓他死心的理由。

"這不可能，我們之前還好好的。華一，告訴我，是發生什麽事了嗎？不管發生什麽，我們可以一起麵對。"

"沒有，什麽都有沒發生。"

"這麽長時間以來，你對我的愛是真的嗎？"

這個問題像一把尖刀，狠狠刺戳著我的心。我愛你，以前是真的，現在是真的，以後還會是真的……不會再有以後了……

"我對你隻是新鮮感，現在新鮮感過期了。分開，算是給彼此一條生路。"

他的手漸漸鬆開，眼眶一點點變紅，聲音哽咽，"對，我配不上你……"

我轉身跑到路邊，跳上一輛出租車離開。趴在座位上，大腦一片空白……

董恒，對不起！遇到你，我成為最幸福的人，可我不能自私的愛你，讓你成為一個不快樂的人。無法想像因為我，你失去一切，生活會是什麽樣子。現實將我們殘忍阻斷，你會一直住在我心裏，像以前一樣，從不曾離開。你一定要快樂，一定要幸福，這樣才不枉費我一片苦心……如果真有來世，希望我隻是個普通女孩，你隻是個普通男孩，我們一起攜手，一步步完成所有心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