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八章 痞子教授

[橴月亮]

一到牛郎星,我就在翔宇的幫助下,找到了寒青所在大學的學生課程的教務辦公室。那是一個有著悠久曆史的古老學府,古希臘的式樣的圓柱形建築的校園裏,綠樹成蔭,四季如畫,每個季節都爭奇鬥豔的鮮花為這裏的空氣塗抹上一層沁人心扉的甜香。

申請選修他的美術史論課是我要做的第一步,那個接待我的教務人員是個矮胖的中年婦女,渾圓的腰上套著一個緊身的一步裙,顯得腹部往外一圈突起,她很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說道:“每年都是寒青教授的課最搶手和熱門,選修的人太多啦!每次都要安排全校最大的階梯教室給他的課才行。”

我有點驚訝的說:“是嗎?!”

“什麽?你還不知道寒青先生在美術界巨大的名氣嗎?他可是我們校長好不容易從別的大學挖來的教授。平時他寧願在家裏寫書,也不願接受各種社會活動的邀請。但是自從在一檔美學節目擔任嘉賓之後,緊接著又為幾個大品牌做代言人,他那副大教授 的清高派頭和超級明星一樣的外表真是太討人喜歡了!”

她說這話時,意味深長的看著我,我陪笑道:“教授都是嗜書如命呀。”

“那可不是”教務員從她的金絲眼鏡上方抬眼瞟下準備要給我的登記資料“他的家裏除了滿屋子三麵牆的書,就隻有一扇門和中間一張床,他看的書那叫一個多呀,而且全都過目不忘,真是腦子好使的天才,上起課來,真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隨便一講就是一個上午刹不住車。人家寫書都是到圖書館翻資料,他寫書就是他的研究生把他上課的講的錄音內容,重新抄錄,他再後期整理。有一次,他家裏著火了,他從房子裏衝出來,大哭著喊:“我的書呀,我的書呀!””

我忍不住笑起來。

“他不火裏救他老婆孩子,卻為燒了書大哭?這太好笑了!”

“他沒有老婆,孩子,結了三次婚,又離了三次婚,換一件衣服也沒那麽簡單似的…….”這時候她身旁的電話突然響起來,像任何一個熱愛八卦的中年婦女一樣,在最令人好奇的地方,戛然而止,她一邊誇張的努了努嘴,慫了一下肩,按照當地人習慣的方式朝我眨了一下左眼,仿佛在和我開一個玩笑似的,一邊用手拿起話筒。

等接完了這個電話,就把已經登記號的材料和課程發票遞給我,回到她的座位上開始忙別的去了。我禮貌地道了謝,然後離開去課堂。

課晚上7點開始,那是一個象牙白色古典建築群中最高最大的階梯教室,我在最後一排找了個座位悄悄坐了下來。7點還差1分鍾的時候,大名鼎鼎的寒青教授翩翩然如運動員入場般走進教室。合體的淺象牙白色短袖圓領T恤衫,搭配藍灰色蘇格蘭格子襯衫和深色休閑款修身西褲,搭配係帶寬底鞋,一件銀色粗紋拉鏈的深色電光藍短款夾克衫已經被脫下來搭在椅子被上。理得幹淨整潔的黑色頭發側麵稍短,頂部用定型劑往後彎曲固定。一雙超級濃密的眉毛如同兩座巍峨聳立在青藏高原上的喜馬拉雅山,在他寬闊突出的額頭上尤為特別奪目,尤其是一鄒眉頭,簡直就是一場冰河紀的造山運動,整個地殼都顫動了。下麵的一雙深藍色的眼睛猶如鑲嵌在世界屋脊上的兩顆藍寶石納木錯湖和色林錯湖,微風如他淺淺的微笑,吹過湛藍透明的湖麵,粼粼的波光閃耀著來自太陽的光芒。堅挺的鼻梁下麵是一付頗為性感的男性的嘴唇。

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內心的某種聲音與直覺在強烈的企圖告訴我什麽,但是卻什麽都說不出來,我對自己這種滑稽的感覺笑了笑,難道自己也像那群少女一樣對他一見鍾情了?畢竟我都是一百歲的人了,又不是三十五六歲的小丫頭,怎麽可能?切~~但是為何會有這麽大的親切感,我無從得知,也暫時理不出個頭緒來。

我想大部分少女都會被他風度翩翩的藝術氣質所神魂顛倒,看這黑壓壓一大片,擠得水泄不通的大教室的女孩子們,就證明了一切。

人類幾千年一直如同原來地球上的大部分動物一樣,遵循著一隻雄性動物群交雌性動物的繁衍規律。雖然由此而產生出大量的倫理學,社會學,心理學問題從而最終演變為法律強製一夫一妻製的人類婚姻製度。但是,人類的動物本性還是在相當長的時間內,指導女性容忍並接受男性在婚內或戀愛中的多性伴侶的事實行為,而男性更是無法阻擋人類長期進化中的這種更多占有雌性和其他資源的本性。說實話,對於人類這

種進化的時間比較短的高智商靈長類動物無法完全脫離動物性的本能,又在人類社會的道德法律規範下自我糾結而導致的生存痛苦,我真是為他/她們深感悲哀又愛莫能助。

比如眼前這位大教授吧,長期在眾多女性狂蜂浪蝶般的重重襲擊之下,恐怕早已經把女性對自己的愛慕和崇拜視為理所當然;得到的,不稀奇,都是自動送上門的;失去了,也不可惜,反正後備軍滾滾紅塵任我遊。

一個天天饕餮各式美味的人,再有什麽山珍海味放到他麵前,也味如嚼蠟,更不會珍惜。正如老話說的好:“多吃無滋味,少吃多滋味。”凡事物以稀為貴。

和裁縫鋪一樣遍布於大街小巷的微整形技術,使得女性在外表上都如同一個美容工廠裏的流水線統一出模的芭比娃娃。女人一旦變得猶如超市貨架上的可口可樂飲料或貼著鑲嵌金色邊框標簽的葡萄酒,到了隻要有錢就可以任君挑選的境界,就違背了上天賜予女人不同靈魂和生命個體的意義了,變的如同統一規格的產品:平庸和無趣了。

一種得之太易,棄之無憾的東西,跟愛情又有什麽關係?不過都是逢場作戲的**遊戲罷了。問題是很多受過高等教育的雌性,竟然在被愛情俘虜之後,變成了感情和情欲的奴隸,心甘情願的與人共夫,並以爭風吃醋這種形式給雄性更大的滿足感和成就感。

“要想征服一個女人的最好辦法就是征服她的愛情”,在混合著甜言蜜語的情欲麵前,女性以放棄自己的尊嚴和人格為代價,獲得男性在感情上和經濟上的施舍。

如何取悅男性,就變成女性物質生存和精神支柱的必修課了。而男性則更可以憑借經濟的社會優勢和生理的性別優勢,無論在物質上還是思想上都高高淩駕於女性之上,掌控於女性於股掌之上,讓女人心甘情願的為自己繁衍後代的家庭利益或建功立業的社會利益服務。

而女性之間則因為自身的生理特性,尤其是思想的被馴化之第二性,變成一種你死我活互相競爭和殘殺的關係。

但即便如此,到最後仍舊無法確保不會 逃脫還是會被像一個被吃盡的獵物一樣用盡厭煩直至丟棄的命運。把靈魂交給一個魔鬼也不過就是如此。這就是男權社會製度下男女**關係的本質。

童話故事總是把理想中的種種美好場景像幻象一般呈現在大眾麵前,卻脫離真實性與現實性,從而誤導毫無經驗的年輕人,給他們一種錯誤的誘導,在麻痹他們的官能,迷惑他們的理智,放鬆了他們的戒備之後,現實再給予他們致命的 一擊。

而這種遊戲,浪費時間,浪費精力,浪費感情,在女人全身心付出了自己的靈魂與肉體之後,發現隻是鑽進了一個空空的殼兒,什麽也沒有得到,也許除了一顆傷痕累累的支離破碎的心。據說有些極端的動物,如雄性的螳螂還會在與雌性螳螂**之後,用一個包裹自己糞便的包裹代替自己受過。至於終生隻有一個伴侶的天鵝或信天翁,猶如本就是世間稀有的長相守,隻是動物種類的個案而已。

但是我為什麽要胡思亂想這些和我此行目的毫無關係的東西呢?難道企圖在理論上武裝自己,但是麵對這樣有致命吸引力的男人,其實也會本能的想入非非?隻是徒勞的用理智來打預防針進行自我防衛?好吧?我對自己氣惱的想道:“難道你就不能集中一點嗎?”

我抬頭看了下超大白板前掛的大屏幕上APP的大標題,今天應該是講到西方現代美術史這個部分了。耳邊盡是回響著什麽“立體**,畢加索,玫瑰色時期,藍色時期…….”這些我早就已經知道的內容。

我抬頭看一個掛在牆中間的大鍾7:45分,哎!離9:00鍾下課還早著呢。我忍不住望向窗外的夜空,從牛郎星的夜空看過去,倒真是自有一番和在織女星不一樣的夜色呢,湛藍色的寂靜夜晚,華燈初上,燈火闌珊,金色的星星和銀色的月亮交匯在銀河處那一輪散發悠然藍色暈輪的美麗星球,就是我來的地方,不知道家裏怎麽樣了?好想家啊!

突然聽得他說:“現在我請一位同學來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好了就是那位穿白色衣服的女同學,請不要把頭埋到桌子後麵,也不要假裝左顧右盼,就是你,請你站起來回答,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在整個大教室的同學齊刷刷的目光注視下,我麵紅耳赤,扭扭捏捏,慢慢吞吞的從椅子上把身體撐了起來,看著我那一臉尷尬癡呆的樣子,有的同學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我的

臉更加紅了,旁邊有人小聲提醒我:“老師問我們如何看待畢加索對現代藝術的貢獻?”

我那不知所措的目光正好迎向了他那惡作劇似的詼諧眼神,真是氣死我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這簡直就是故意在百十號人麵前出我的洋相嘛!怎麽難道就是看我沒認真聽講,望著窗戶外麵發呆,就故意出我的醜嗎?哎!沒辦法,誰叫自己這麽倒黴?

事不宜遲,我趕快見機行事:“嗯~~畢加索對現代藝術的最大貢獻就在於他對於傳統古典**繪畫方法的顛覆和建立摩登藝術的審美新概念,這實際上是此前所有繪畫理論所建立的模式的徹底重建,在這場變革中,他顯然比印象派和後印象派進行的更加徹底和更具革命性。對於一個14歲就能和所有古典派大師畫的一樣好的天才來說,在未來漫長的幾十年的時間中重複一個前人早已達到的高度是毫無意義和趣味的,要想有所突破,必須**再重建,開辟一條新的創作風格的藝術道路。和那些他古典**時期的肖像畫作品,看上去畫家並 沒有耐心把她們好好畫完一樣。於是,畢加索選擇了一條怪誕奇趣豐富多彩的軌跡,無論是立體**時期的灰色塊麵還是玫瑰色時期的裝飾色彩鮮明體型變形的女性人體,都使得他在這條新 的軌跡上獲得史無前例的商業與藝術的雙豐收。他用畢生來向兒童學習那種無拘無束,誇張怪異又簡單強烈的繪畫風格,這種風格打破了人們長期以來慣有的固有審美思維,至今仍然有很多人無法理解他的作品的繪畫內容,但是即便如此,所有觀看他作品的人們都可以強烈感受到他作品裏所散發出來的那一股熾熱濃烈又簡單純樸的藝術激情。在現實生活中他又何嚐不也是這樣?他就猶如一團熱烈燃燒的火焰,那些美麗的女人們就像燃燒火焰的木材,為他點燃所有能夠給他帶來創作的激情和靈感。他同時還是將商業運作與藝術作品結合的最好的藝術家之一。綜上所述,畢加索為現代藝術所帶來的是劃時代的藝術新紀元。”

在進行了如上一番即興地長篇大論之後,我頗帶得意的看了看已經走到我麵前的這位雖然英俊但卻顯得鬼馬般的痞子教授,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更不用說有我期待中的讚許,驚訝和欣賞。但是也絕對不應該是氣憤,失望,懷疑或是任何一種其他東西,他隻是出奇的嚴肅的看著我,直到我開始由得意重新開始感到不安和無措,整個教室鴉雀無聲,所有學生的目光都盯著我和他,而我則像是一個剛剛在法庭上自我陳述完畢之後,等待法官宣判的犯人。

“這位親愛的同學,我的問題隻是讓你把你座位旁邊的窗戶關起來,並請你以後能不能上課不要再對著天空發呆,否則考試的時候,恐怕連畢加索也要在天堂走神,撞破這扇教室的大門來找你好好討論一下他是如何把女人都當柴火一樣給燃燒了。”

他講這個話的時候,還是沒有一點表情,聲音平靜而優雅。

但是所有的陪審團和觀眾席隨即爆發出哄堂大笑,而那個站在被告席上的人,仿佛被判了死刑的犯人,就算此刻天崩地裂出個大縫,想鑽進去,也來不及了。

我不得不承認,我被算計了,我恨恨的想找出那個誤導我出醜的聲音,可是下課的鈴聲早不響晚不響,偏偏在這個時候驟然響起,伴隨著這刺耳的嘯叫聲,陪審團和所有觀眾發出滿足而低沉的轟鳴“噢~~”整個教室頓時人仰馬翻,椅掀桌翹,瞬時人去樓空,隻有幾個最後出教室門的學生還在捂著嘴朝我這邊偷笑。

而我們的這位大教授呢?他一邊悠閑的吹著口哨,一邊搖搖晃晃的信步走回講台前,隨手關閉教學器材和收拾教科書了。直到我走到他麵前,他也沒有抬眼看我。

我暫時先咽下這口氣,“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憤憤然想道。

“寒青教授,對不起,作為一名學生我上課走神,深感抱歉,請您原諒。”我低頭對這位仁兄微微鞠了一個躬。

他抬起一隻眼朝我看了一下:“很好,你還有什麽事情嗎?”聽語氣,好像他很忙似的。

我繼續道:“但是我必須跟您坦白的是,我受一位尊貴朋友的介紹,特地為女王玉璽的下落而來找您請教。”

他的眼神在第一秒劃過一絲光亮,然後灰暗遮蔽住了那絲光芒。他快速而簡單的說:“你作為我的學生,我很歡迎你來上課。其他的事情,很抱歉,我對你的所言一無所知”然後不再看我,徑直大踏步離開了教室,留下我一個人滿臉疑惑的站在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