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七章
但凡是出現在季燁岑身邊的女人，梁韻都記得一清二楚。她還清楚地記得季燁岑曾經為了這個女孩駁了她的麵子，哪能不記憶深刻。
就算光線昏暗，她還是一下就認出了明月光，看到她身邊的吳允之時，她心思一轉，故意大聲的對季燁岑說了那句話。
“季醫生，真巧。”吳允之向季燁岑問好，他對季燁岑一直心懷感激，因為他救了明月光，沒有讓他的一時失誤造成不可挽回的惡果。
季燁岑可沒那麽友善，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率先走了進去。
他沒給明月光一個正眼，這讓梁韻很得意，邁著小碎步趕緊跟了上去。
“咱們也進去吧。”吳允之沒在意，對明月光說。
料理店裏人很多，服務生抱歉地對等在一邊的吳允之說：“先生，隻剩下一張桌子了，如果您不介意，要不要和那邊的兩位拚桌？”
明月光看去，服務生口中的兩位正是先他們一步進來的季燁岑和那個叫不上名字的女人。
吳允之並不介意，詢問的目光看向明月光。
明月光深吸一口氣，主動向著季燁岑那桌走去。
“季醫生，不介意一起吃個飯吧？”明月光聲音冷冷的，這讓吳允之疑惑地看了她幾眼，他明明記得她剛才心情不錯的。
“既然都認識，就坐一起吧，我和阿岑兩個人占這麽大的桌子，也是浪費。”梁韻替季燁岑回答了明月光，眼神裏都是得色。
季燁岑他們已經點好了菜，服務生請吳允之點菜，吳允之迅速地說出了幾個菜名，笑著對身邊的明月光說：“你肯定喜歡。”
季燁岑的筷子突然掉在桌邊，立刻引起梁韻溫柔的責備，“怎麽這麽不小心，是不是今天太累了？連做五台手術，鐵打的人都扛不住，平時我就勸你注意休息，可你就是不聽……”
季燁岑沉默著沒有回應，梁韻也不覺得尷尬，她愛的就是季燁岑這份冷淡。
“季醫生，怎麽不介紹一下，這位女士和您是什麽關係呢？”
明月光毫無征兆地打斷梁韻，即使她努力掩藏，可每個人都聽出了質問的意味。
季燁岑終於看向明月光，一向幽冷深邃的雙眸此時更加魅惑，他突然嘴角一挑，邪魅笑道：“明小姐不是也沒介紹這位先生和您是什麽關係嗎？”
明月光坦蕩一笑，“吳允之，我的大學同學，現任同事，朋友關係。”
誰都不知道哪句話會無形中讓人受傷，當時明月光的這句話，安了季燁岑的心，卻讓吳允之徹夜難眠。
“梁韻，普通同事。”季燁岑言簡意賅，讓梁韻一張俏臉瞬間變黑。
吳允之覺得，此時的明月光讓他陌生，她的眼睛從未這樣專注地看過他，而此刻，她確確實實隻看著季燁岑一個人。
菜上來了，吳允之主動給明月光布菜，並向她介紹哪個是招牌菜，哪個最清淡，哪個最好吃……
梁韻有樣學樣，殷勤地給季燁岑夾菜，除了那一瞬間的黑臉，全程都保持溫柔大方的形象。
一場飯局散場，季燁岑好心允許明月光和吳允之蹭車，他先把梁韻送回了家，又把吳允之送回了家，最後才送明月光。
“坐到副駕駛來。”季燁岑開始發號施令。
明月光今天就想和他對著幹，無所謂
說道：“怪麻煩的，我就坐後麵了。”
季燁岑沉默一會兒，他看向車鏡裏反射出的明月光的樣子，有些心情複雜。
明月光以為季燁岑正專注開車，憋了一晚上的怒氣無處釋放，偷偷做了個敲頭的動作，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誰承想正好被季燁岑看到了。
季燁岑無聲笑笑，麵對這樣鮮活的明月光，他實在無法保持冷漠。
“季醫生，你怎麽沒和輕輕一起來？”明月光忍不住了，她必須搞清楚這個問題。
“我們吵架了。”季燁岑平靜回答。
明月光不知哪來的勇氣，扒著駕駛座的椅背靠了上去，忿忿地說：“吵架了你要哄啊，怎麽能和別的女人一起吃飯，要是輕輕知道了，她肯定傷心死。”
這是他們重逢以來第一次靠的這麽近，明月光嘴裏呼出的熱氣打在季燁岑的臉上，她身上柑桔味道的香水縈繞在季燁岑的鼻尖。
季燁岑手下打滑，猛地將車停在路邊。明月光沒站穩，一個前撲，臉頰就這樣貼上了季燁岑的側臉。季燁岑覺得，她的嘴唇好像碰到了他的臉，柔柔的，軟軟的。
明月光見鬼一樣猛地彈開，她萬萬沒想到會碰到季燁岑，還是臉貼臉這麽碰。
兩個人都沒說話，車內一時陷入沉默。
“你說，我該怎麽哄她？”季燁岑主動打破尷尬，繼續剛才的話題。
明月光還沒緩過神來，聞言支支吾吾回道：“就是說幾句好聽的，買些禮物，嗯，大概就這樣吧，我也不太懂。”
季燁岑回過頭來，隱在昏暗中的雙眼溫柔地注視著明月光，聲音清亮而多情，“你是我最愛的女人，除了你，我誰都不想要。”
明月光被他的目光攝了魂魄，思維隨著他聲音的響起而停止運轉。她的心髒極速跳動，整個人都跟著季燁岑的話起伏。
“我這樣說，她會原諒我嗎？”
從天堂到地獄的落差也不過如此，明月光許久後才嗯了一聲，她一定是瘋了，才會把自己帶入進顧輕輕的位置，無法思考到沉迷於季燁岑的話裏。
她早就失去了那個位置，不，她從來就沒得到過。
季燁岑輕車熟路的將明月光送到樓下，臨走前對明月光的背影道了聲晚安。
明月光失魂落魄的回到家，目光呆滯地坐到了沙發上。
宋朦正好出來拿水喝，看到明月光一副行屍走肉的樣子，忍不住打趣：“怎麽了，失戀了？”
明月光不置可否地搖搖頭，又點點頭，看得宋朦雲裏霧裏，感歎了句：“為情所困啊！”
明月光騰地站起來，兩眼放光地看著宋朦，“姐，你說該怎麽確定是不是喜歡一個人呢？”
宋朦嗤笑一聲，“傻不傻啊你。你是不是喜歡他，自己會不知道？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她想到了宮簡，話裏帶了些許苦澀。
自從伭硯回國，她和宮簡的交集越來越少，除了工作時偶爾見麵，平時根本找不到他人，宋朦不允許自己給宮簡打電話，她隻是在無助地等待，等著宮簡回頭找她，雖然她知道這也是她的自欺欺人。
明月光似懂非懂，她曾經喜歡季燁岑，但是她主動對他屏蔽了七年，她不知道，曾經的那份喜歡是不是已經不複存在。就算喜歡，她又能怎麽樣呢？
她能做的，不過
是幫顧輕輕保守秘密，幫顧輕輕守住季燁岑。
她什麽都不能幫自己做，她隻能自己一個人憋屈……
“吳允之，我的大學同學，現任同事，朋友關係。”
躺在床上的吳允之一直回味著明月光的這句話，她說的都是事實，可連起來一讀，卻那麽讓人難以接受。明月光於他是不同的，吳允之前些日子已經意識到了這點。可真正讓他開始思考他和明月光的關係的，卻是今晚明月光脫口而出的這句話。
明月光，我們真的隻能做朋友嗎？
“離截稿日還有半個月，星夜那裏進展的怎麽樣？”韋娜喊來明月光，禁不住替她著急。
果然，明月光無奈搖頭，“我給他發了上百封郵件，他一個都沒回。”
“他這個人本事確實大，但這脾氣太古怪，上個月他就想撂挑子不幹的，若不是總編親自出馬，雜誌差點開天窗。這個月，恐怕更不好對付了。”
“就不能換成別人嗎，非要他寫的才行？”明月光疑惑問道。
“一顆鑽石和一堆石頭，你選哪個？”韋娜反問。
明月光沒話了，顯而易見的答案。
“更何況，有不少讀者就是衝著星夜的寄語來的，你說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
明月光默默退了出來，她決定今天把星夜寫的所有寄語讀一遍，從裏麵找一下突破口。
加班到九點，她才堪堪讀了一半，沒辦法，夢想家創辦這麽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補完的。
從文筆來看，星夜是個大家，字字珠璣；但從內在來看，明月光覺得，他絕對是一個浪漫主義兼完美主義者。
對付這樣的人，說好話可不一定有用……明月光漸漸有了頭緒。
打卡下班，又在前廳遇到了晶晶。
“小光小光，你等一下，我有話問你。”晶晶一溜煙跑到明月光身邊，神秘兮兮的。
“什麽事？這麽著急。”
晶晶吭哧一下，還是問了出來：“你和吳允之……沒談朋友吧？”
明月光愣了一下，這話這麽耳熟呢，對了，她又想起了季燁岑那句似是而非的話：明小姐不是也沒介紹這位先生和您是什麽關係嗎？她怎麽老是想起季燁岑呢。
“倒是說話啊……你該不會真和吳允之好上了吧。”晶晶小臉一白，眼看著就要哭了。
“沒有沒有，你可別誤會，我們就是普通朋友。”明月光趕緊解釋。
晶晶緩和了一下，“那，你能跟我說說他喜歡什麽樣的嗎？你看我這樣，成嗎？”
明月光並不意外，她很早就知道晶晶喜歡吳允之，此時她開始努力回憶吳允之曾經交往過的女朋友的模樣，可想了半天，愣是沒什麽印象。都怪她，她花癡了吳允之四年，居然沒有注意過他的女朋友！
明月光打量著晶晶，膚白貌美，性格和善，心思單純，除了有點兒小嘮叨，其他都是無可挑剔。這樣的人會合吳允之的心意嗎？
“你等我問問他，到時候我單獨告訴你。”明月光不能擅自給出答案，隻能先穩住晶晶的心。
晶晶高興地抱了抱明月光，“小光，我的終身幸福可就交給你了！”
被人寄予厚望，果真是件壓力山大的事情。
她到底該怎麽和吳允之開這個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