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章 無名橫禍不期來

原來,那中年男子警覺性較高,就在他轉身護在妻兒身前之際,恰是一支法箭從屋外勢攜雷霆般地射入屋中橫梁,然事無先兆,實是鬼魅異常。

突起此等變故,中年男子自是絲毫不敢放鬆警惕,可等了片刻,卻久久不見動靜,隻見他手一揚,便取下那支射入房梁的法箭,但見箭身上刻下一行小字:“欲救風坤,速來城外十裏西山!”

他一見到箭身上刻下的內容,登時臉色狂變,顫聲道:“父親……”兩字一出口,身上氣勢徒然一升,堅如精鋼的法箭登時在他手中化為灰燼,消散不見。

這哪裏還是之前那個溫文爾雅的男子?這分明就是一尊殺神!

那中年女子的臉色也是徒然間變了幾變,急道:“夫君,公公他……”

但她畢竟比較心細,略一緩神之後,便又說道:“這……這可能是陰謀。以公公的修為,在白雪王朝已是罕有匹敵,敵人不可能抓得住公公,除非敵人真的太過強大,也有可能是敵人故弄玄虛。夫君,我們切不可自亂陣腳,須得從長計議、小心應付才是!”

她嘴上雖是這麽說,其實她心中也明白,即便真是敵人布置的陰謀詭計,即便“十裏西山”真是龍潭虎穴,她夫妻二人也是非去不可的。

那中年男子溫柔地望著妻子姣好的麵容,但見妻子俏眼中兀自一片堅毅,不由得心中大為憐惜,深知敵人此番定是有備而來,所圖者甚大。

假如父親真的在敵人手中,自己殊無把握救得父親安全而歸,隻怕自己這一去,多半是有去無回,心中大是踹踹,更不願妻子隨自己去幹冒大險,於是雙手輕輕地摟著妻子的臂膀,在妻子的耳畔輕聲說道:“慧心,你照顧好緣兒,等我回來……”

那中年女子一聽,登時大急,道:“夫君,你的傷還沒有痊愈,你一個人去那怎麽成?不行,我非得和你去不可!”語氣堅決,殊無半分商量的餘地。

說著看看躺在床上的兒子,但見兒子雙眼迷惘,神色茫然,不由得既神傷,複慈愛。又望望身旁的丈夫,隻見丈夫溫柔愛憐地瞧著自己,心中突覺一陣溫暖。

片刻後,突見她神色一凝,雙眼愈加堅毅,似於這刹那之間,便做了一個艱難萬分的決定一般。

她又轉頭看向床上的風緣,不自禁地眼圈兒也紅了,輕輕地道:“緣兒,爹爹和娘親有事要出去,你好好地躺著休息,哪兒也別去,等我們回來……你……你記住了麽?等爹爹和娘親回來……”

說到後來,已然聲音哽噎,眼中的淚水終於沒能忍住,滴落在地,隱隱聽得見那淚水擊打地板的聲音。似於這片刻之間,便經曆了生死之別一般。

風緣此刻的心神兀自混亂不堪,迷迷糊糊地聽到兩人的交談以及囑咐,直至那中年女子最後的這幾句話聽在耳中,心頭才突然間湧起一陣莫名的傷痛,然一時也無法細想那麽多,隻得順口道:“嗯,我記住了。”

那中年男子本和妻子心意相通,知道自己是萬萬不強行能要妻子留下的,於是長歎一聲,看了一眼床上的兒子,沒有說話,便攜

妻子的手向城外十裏西山飄然而去。

隻是那中年女子仍是不住地回頭看向風緣,不舍之情,慈愛之意,並沒有因她的離去而就此消散於天地之間。

就在夫妻二人剛離去一盞茶時分,便有一十七道黑影來到此處。那一十七人每一個的手中都握有法器,麵上都蒙了黑布,顯是不肯以真麵目示人,而且所蒙的黑布並不是普通的黑色布料,而是經過特殊煉製,能阻擋他人神識窺探的麵具。

為首的那人,其修為在白雪王朝赫然幾乎達至一流高手的境界,隻是看起來他這一流高手境界的修為似乎還沒有徹底鞏固下來,倒像是利用丹藥強行提升到一流高手的境界一般,根基略有虛浮。

而其他一十六人的修為也都不弱,便是最弱的那人,都是二流高手的境界。

這樣的一股勢力,在白雪王朝,足以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堪比一方大宗派了。

這麽多人能夠穿過風家層層護衛來到此處,而沒有驚動任何風家族人,雖說得力於眾人修為高深,計劃周詳。不過盡管那一十七人每一個人的修為都不弱,可相比於風家這樣傳承了百餘載的大家族來說,仍是不夠看的。

因而,他們能穿過風家層層防護來到此處,顯然不是因為修為之高,想必是仗著什麽法寶之利了。

此刻,風緣被這一十七個蒙麵人團團圍住,勉強掙紮著坐起,雖然心頭仍是一片茫然,卻也深知這些人不懷好意,事態緊迫,自身性命已在旦夕之間。

然逃走也已來不及,何況身受重傷之後,舉步維艱。即便沒有受傷,也萬萬不可能在如此多的高手麵前逃得性命。

他看清了當前的情勢之後,心中除了暗暗叫苦不迭的同時,又愈加的驚怒交迸,臉色不由得變了幾變,一時沒了主意,不知該如何是好。

風緣此時的狼狽模樣,自然一一落在那一十七人的眼中。

這時,一個魁梧大漢越眾而出,伸手一指床上的風緣,喝道:“哼,我們這麽多人費盡心思,此番來此,莫非就是為了殺這樣一個重傷垂死,而且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麽?哼,要我殺這樣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豈不是髒了我的手,辱沒了我的名聲麽?哼,真是氣死我啦!”

他每說一句話,便哼一聲,顯然不滿之極,也不屑之極。

這魁梧大漢身旁的另一人,此刻也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起風緣來,似要找尋出風緣身上的秘密。然看了良久,除了看出風緣身受重傷,神色有些慌張之外,便再看不出風緣還有其他什麽特別之處,不由得自嘲地搖了搖頭,向當首那人道:

“老大,你確定這小子就是我們此番任務的目標?上頭真的指示要我們殺了這小子?可我實在看不出這小子究竟有何特別之處,竟值得上麵如此興師動眾?”

為首那人沒有說話,隻是不住地打量著風緣。

風緣聽到兩位蒙麵人的話,便知自己所猜不錯,這群人是專門來殺自己的。然聽兩人的說話,這群人根本不認識自己,也不是所謂的仇殺,卻是奉了上峰的命令而為之,不知究

竟是何人欲要鏟除自己?也不知是否事有轉機?

風緣想到“事有轉機”四字,登時神色一動,心想:“啊喲,是啦,我不能坐以待斃,怎生想個法子,救自己一救才是。此時情勢,逃走固然不能;與之單打獨鬥,無疑是找揍自虐;自己一人對陣所有,更是想都不用想。

“為今之計,隻得盡力拖延時間,等待救援方為上上之策。依兩位蒙麵人話中之意,似自己並沒有什麽特殊之處,不值得他們為此而興師動眾、大動幹戈,更不值得他們親自動手殺自己一般。既然如此,想必拖他一拖,還是可以的。”

想到此處,風緣的神色稍有緩和,轉而心頭又愈加苦不堪言,鬱悶不已,暗暗歎道:“唉,我當真是倒了天下之大黴,糟了天下之大糕,將八輩子的黴運都給一次性用掉啦。不然怎會還沒出狼窩,便進了虎口?又怎會出門就遭天打雷劈?

“唉,出門遭雷劈也就算了,居然晴天白日也遭雷劈?晴天白日遭雷劈我也認了,竟還專門劈我的屁股?專門劈我的屁股也就罷了,可為什麽要把我劈到這個該死的地方來?

“把我劈到這個該死的地方來我也認了,居然躺在床上沒招誰惹誰,也還要遭人刺殺?遭人刺殺也就罷了,要殺我的人竟還嫌殺我不值得,髒了他的手?我……我……我插他奶奶的辣子皮皮,這還讓我怎麽有臉活下去?”

雖然風緣此刻有了輕生的想法,但想到“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不為生命,也得為愛情,不為愛情,也得為自由,他怎可如此窩囊的被人殺在自家床上?

倘若他如此窩囊的死去,哪還有什麽自由可言?何況他這種死法,到了九幽黃泉,生死判官多半也得判他個不愛惜生命的罪名,即便轉世投胎,也不會給他投生到什麽好人家。

何況“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如是慷慨就義,那也還罷了,但若是就此被人殺在自家床上,那非但不是慷慨就義、死得其所,而是窩囊就死,猥瑣之極。

因而無論怎麽說,他都不能被人殺在自家床上這麽猥瑣地死去。

他掃了一眼四周的蒙麵人,淡淡地說道:“原來你們大費周章,調虎離山,目標果然是我。你們如此興師動眾、排兵布陣,隻是為了取區區首級,如此說來,即便我到了陰曹地府,也是大有臉麵,嘿嘿,說起來,我豈不還得感謝諸位?”

風緣說那群蒙麵人的目標果然是他,而不說那群蒙麵人的目標竟然是他,還有話中語氣非但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詫異震驚之意,反而是處處是一副理所應當,該當如此的口氣,似早已識破那些蒙麵人的陰謀一般。

這一番話說得可謂玄機深藏、計謀百出,他這麽說,是要恐嚇那一十七人:你們的詭計早已被識破,此刻你們已經身入重圍,膽敢輕舉妄動,立時便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果然那群蒙麵人一聽,登時臉色一變,緊握手中法器,警惕地注視著四周,一番如臨大敵之勢,顯見已上了風緣的當。便是當首那人,也不由得緊了緊手中的法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