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殺你幾天？
“我應該殺你幾天呢？”化成蟾蜍的歐陽鋒低聲怒吼道。
林昱受傷嚴重，再也無法握緊手中的刀柄，身體搖晃兩下，勉強站直身子，也沒有聽清楚那妖怪說了些什麽，擦掉唇角的血水，痛苦地咳嗽了兩聲。
他的雙腳明顯沉重了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拿著雪中刀的那隻右手也變得綿軟無力。林昱顫抖著想要舉起刀，卻渾身無力，肌肉有些僵硬，一個踉蹌，刀從手中墜下，插入地麵。
“這是蟾酥！我早該想到，你是蟾蜍妖，怎麽可能沒有蟾酥……”
蟾酥不是迷藥。自然不會讓人的神智迷失掉，林昱異常的清醒，卻慢慢地覺得自己好像控製不了雙腿了，磕絆了一下之後就摔倒在地上。
“哈哈，滋味如何？即使是洞玄境的修行者也抵擋不住啊！你一個小小的坐照境能砍我三刀，值得你驕傲一輩子了。知道那個洞玄境的人類在哪麽？就在這條路的前麵，他還沒死呢！他斷了我一條手臂，我就斷他四肢，然後殺他三天……”
殺他三天。歐陽鋒的話聽起來有些奇怪，什麽叫做“殺他三天”？
殺人不過頭點地，歐陽鋒卻要殺他三天。蟾酥具有解毒止痛的功效，而洞玄境的修行者生命力之頑強媲美妖獸。當蟾酥將整個身體都麻醉了，強悍的生命力便成了歐陽鋒玩弄肉體最好的先天條件。
殺他三天。便是讓他讓在三日內感受著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的腐爛！想一想吧，被麻醉的肉體，強悍的生命力，一刀一刀被淩遲，一寸一寸將肌肉割下來，想死卻死不了，大腦卻是無比的清醒，無法得到解脫的痛苦！
殺他三天。這是何等瘋狂慘烈的酷刑？
一念及此，林昱的脊背上，都冒出來了一股無法形容的寒意，自己難道也要淪落若此嗎？
“真是太讓我興奮了，為此，我隻殺你一日……快感謝我吧！我就隻殺你一日啊！”歐陽鋒移動著受傷的軀體，踉蹌著走來。
“不，不……一日太久了，我已經等不及要吃了你，你的心，你的血，我已經受不了了，我要吃個你，一分一秒都是煎熬！那便隻殺你一個時辰吧！隻要你告訴我你的秘密，我就隻殺你一個時辰。”猛然之間，從他口中彈射出來了一條柔韌無比的粗大紅索，那是他的舌頭，對準了林昱的腰間卷了過來，那舌頭在空中靈動異常，迅捷無倫，根本就難以閃避。
“哧”的一聲輕響，林昱隻覺得自己麻痹的身體再次被他口中的強酸灼傷，緊接著整個人就直飛了出去，他百多斤的重量在那條舌頭下輕若鴻毛，像小石頭一般一卷而回，可見那條舌頭之堅韌、作用在了他身上的力量之大。
林昱無比的清醒，卻又無比的遲鈍，被一卷而起，若騰雲駕霧的飛出去了以後，落地的時候背部的在山石地上刮擦出來了沉悶的聲音，還有大串大串的血液冒了出來。
他此時鼻子
裏麵忽然聞到了一股難聞無比的腥臭，艱難的抬頭一看，蟾蜍妖的那張大嘴便就在頭頂。
林昱艱難的將湧入喉間的鮮血咽下，微甜。
歐陽鋒狂熱的看著身下的林昱，收斂妖身，變化成矮胖的人類形象，他粗粗的喘著氣，也不知是精疲力竭還是難以壓製住眼前新鮮血肉的誘惑，深陷的眼眸裏的瞳子火紅且瘋狂，顯得極為妖異。
“真的讓人懷念啊！”
他渾身上下傷痕累累，也不知流了多少鮮血，雙唇也是幹涸欲裂，他像水蛭般貪婪地吸附在林昱肌膚上，雙頰極有韻律感地鼓動，新鮮的血液緩慢進入他的雙唇，潤了他幹渴多時的咽喉，開始滋養他傷痕累累的肉體和腑髒。
一口鮮血入喉，他神情狂熱地俯在林昱肩上，狠狠一口咬了上去，極為流利地撕下一片血肉入唇，開始認真而專注地咀嚼。
林昱閉眼，無力撐著地麵的雙手微微顫抖起來，然而他依然倔強冷漠一言不發。肉體被麻痹，他的大腦還是清醒的，他還能凝神，他還能引動靈氣，他還能調動真元，他還能坐照，他還能觀一座湖。
沒有人能在自己被一口口吃下的過程中還保持如此冷靜的思維，沒有人能看著自己被一口一口吃下卻沒有心生畏懼，沒有人能在死亡麵前還能坐照以自觀。
“若是心亂了，死亡必然降臨。”林昱閉眼便可不見、不畏、不亂，他吃他的肉，我坐我的照，他飲他的血，我坐我的照。
“就是這個味道！讓我想到了那個叫作歐陽鋒的人類，同樣的味道啊！真是讓我感動！”片刻後，歐陽鋒低下頭看著林昱，眼神裏滿是陶醉和懷念。
他一口又撕下一塊肉，在口中慢慢咀嚼，慢慢道：“你知道嗎？那個叫歐陽鋒的人類竟然模仿我蛤蟆一族，一個人類不去學道、不去學法，竟然和我們蟾蜍一樣趴在大地上，通過模仿蛤蟆來進行修煉。你知道嗎？他的《蛤蟆功》是多麽的剛猛絕倫，多麽的博大精深，他囚禁了我三年，我也看了他修煉了三年，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歲月，每一天我都在變強。”
他又狠狠地一口撕下林昱的血肉，戾氣橫生，怒吼道：“不像現在，我已經很久沒有變強了，我要變強，像靈感大王一樣強。”
“哈哈哈哈，我殺了歐陽鋒七天，七天啊！沒有誰能他相比，沒有誰，即使是前麵那個洞玄境的人類，我也就殺了他一天，他把小時候尿過幾次床的事情都統統吐了出來。我僅僅隻要那本《蛤蟆功》，他竟然不給，為此我整整殺了他七天。”
“你也是不一樣的！我知道，從我第一眼看到你開始我就知道，你和歐陽鋒一樣，都是不同的。我要殺你幾日，你才告訴我你的秘密呢？”
林昱無動於衷，識海中卻掀起無盡波瀾。有人先一步來過這個世界，他叫歐陽鋒，他會蛤蟆功，他來自哪？射雕嗎？還有人來過這個世界嗎？
“你的血裏充滿了力量，純正至極濃鬱至極的氣息，便是十年前的歐陽鋒，也沒有你的肉這般純正極品。”
林昱沒有死也沒有昏迷，隻覺得身體仿佛散架一般痛楚無比，有了痛，說明身體開始從麻痹狀態解放出來。以璿璣密道術來控製真元流動，真元帶動血液在經脈裏快速流動，加快血液循環，心髒像氣泵般大馬力啟動起來，林昱感覺身體快要沸騰，好在石之精華的能力就是加強經脈肉體的堅韌程度，不至於讓他的心髒爆裂而亡，不至於讓他的經脈被極速的血液衝斷。
快速的血液流動，將身體的蟾酥通過汗液一點點排出，意識還無法控製身體的動作，還要再等等。
歐陽鋒看到他大汗淋漓，以為他在忍受死亡的痛苦，很享受這種痛苦，歐陽鋒開始小口小口吞食血肉。他很了解人類的軀體，避開了所有的要害，隻為了林昱能活的更久，這樣他才能吃的更久，他才能享受的更久。
林昱的血液在沸騰，湧泉穴也在沸騰。
他雙手撐著地麵，尖銳的山石已經深深刺激入掌心，手心的痛楚卻讓他更加清醒，更為倔狠，整個身體都在劇烈顫抖，看似像新竹般隨時可能崩斷，卻一直倔強地沒有呻吟一句。
體內體外兩種痛苦交相輝映，恐怖的力量在體內輾壓，惡心的利牙在撕扯著肉體，鮮血浸透了他的衣裳，汗液夾雜著血液從細不可見的毛孔裏緩慢滲出，然後凝成極細微的血珠，最終匯集到灼傷、咬傷的傷口上。
然而那張磨牙允血的大嘴還是在無情冷酷的緩慢降落。
湧泉穴中，湖中的封印之井被一寸一寸打開，湖水湧動，鎖住井蓋的鐵鏈被染血的湖水猛烈的衝擊，一寸又一寸，一點又一點，縱使他已經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甚至把整個生命的力量都燃燒起來，但要將整個封印都打開實在是太過漫長。
一秒鍾都是漫長。
林昱看著歐陽鋒，雖然布滿血絲卻愈發冷靜眼眸裏湧現出強烈的求生意誌，想著：“你這個廢物！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主宰自己的生命！”
然後他閉上了眼睛。
真元在體內更快的流動，心髒在猛烈的跳動，鮮血將整座湖的湖水都浸紅了，還有更多的血液夾雜著無窮的力量滾滾而來。
大浪滔天。
湧泉穴裏風氣雲湧，掀起滔天巨浪，巨浪拍打著封印，沸騰的鮮血侵蝕著封印，原本已經被打開一條縫隙的封印之井裂開了更大的縫隙。縫隙中有水湧出，將湖水與不知名的外界溝通。
封印的鎖鏈已然被侵蝕得隻剩下空殼，或許下一秒便會折斷。
為了打開這堅固的封印，他的神識在快速的消耗，他的精力已經耗盡，但臉上的神情卻依然沒有因為歐陽鋒的撕咬而有絲毫變化。
“啪”的一聲清響，封印被徹底打開。
掀起了滔天巨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