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公堂之上,與你辯一場

既然府尹到了,自然無法接著打下去,易天看了一眼驚駭無措的華服年輕人,覺得有些遺憾,有些不甘。

聽聞府尹已到,明白易天不可能再動粗,有驚無險之下華服年輕人驟然放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引來圍觀者一陣哄笑,於是又羞又惱又氣又恨,看向易天的眼神便多了幾分怨毒,想到自己那位主子,底氣不覺壯了幾分,抹了一把冷汗,嘶聲道:“我家主人不會放過你!你..”

伴著“咚”的一聲響,他的話沒有說完,便飛了起來,飛出兩丈之後“撲通”摔倒在地,勉強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去隻是“噗”地噴了一口血出來,然後他便昏了過去。

易天冷冷地看著昏迷不醒的華服年輕人,淡然道:“對白好俗啊..”

然後轉身對著震驚憤怒的衙役,恭謹而又認真地說道:“大人,我沒有動手,隻是踹了他一腳。”

長安府的公堂上,府尹郭守業臉色鐵青,心情很不好,導致他心情不好的兩個人此刻正站在堂下,兩個人都沒有跪。

易天是學宮的免試入學學生,學宮與道門、佛宗並行於天下,地位尊崇,他身懷學宮腰牌,那當然不需要跪;另一個站著的年輕人則是吏部尚書家的公子王友仁,父親掌朝中大權,他自己年紀輕輕便考取了功名,自然那也不需要跪。

易天神情淡然心裏卻並不平靜,雖然說違逆聖旨一事的確是件大罪,但今日被打的兩人乃是當日強闖邊關之人,如果不是傻到愚蠢,那便不會把這種事情暴露在公堂之上,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還是有些不安。

王友仁則滿臉怒色,看著躺在地上,受傷極重的兩人,心裏怒火更盛,看向易天的眼神裏恨意凜然。恨,當然不是因為這兩人受傷的緣故,而是因為易天打傷兩人的緣故。

看起來的似乎是一個事情,卻又有些細微的區別:這兩個人明顯地位不高,莫說受傷,便是死了也不是什麽大事,但這兩人身份卻有些特殊,畢竟是那位太子的手下,不日便要來參加學功選拔考試,先行派了兩人來拜會自己,未曾見麵,便被人打成這般模樣。這便是抹自己的麵子,打自己的臉。

案子再怎麽難斷,終究還是要斷。郭守業皺了皺眉,開口道:“眾目睽睽之下,將人打成重傷,易天你可知

罪!”

易天麵色不變,緩緩道:“草民知錯。”

錯,知而能改,便為過往;罪,違背律法,不可輕恕。

在民風粗獷的紫雲帝國,犯錯乃是司空見慣的小事情;在極為重視律法的紫雲帝國,犯罪乃是從重懲處的大事情,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所以,易天認錯,不言知罪。

易天明白其中差別,王友仁又怎麽可能不明白?聞言氣急而怒,喝道:“你不過一介邊卒,逞什麽口舌之利,既然傷人,為何不敢認罪?”

易天不語。

王友仁複又道:“你既為軍中之人,當知道我帝國首重律法,軍律尤為嚴格,今日無故傷人,你還有什麽話說!”

易天不語。

王友仁見易天不言語,神情間不有露出幾分得意,逼問道:“不但無辜傷人,而且目無法紀,長安府役既然已經喝令‘住手’,居然還敢繼續行凶,分明就是藐視帝國律法,膽大妄為!”

易天不語。

如是王友仁數番質問發難,易天盡皆不語,於是前者嗓門越來越高,情緒越來越激動,言語之間,手舞足蹈,神色之間,傲然霸氣!

王友仁氣勢如虹!

依帝國律,府尹斷案之時,為示公平公正無私,允許百姓堂外看審,圍觀百姓見易天在王友仁的連續發問下,始終不言不語,既不反對,也不承認,人群中議論聲漸起,漸漸有些騷亂。

王友仁見狀愈發得意,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準備接著質問下去。

卻見易天向郭守業拱了拱手,請示道:“大人,我可否自辯。”

郭守業點頭道:“自然可以。”

易天轉身,看著王友仁道:“公堂之上,禁止喧嘩!看你也像是讀過書的人,難道從沒學過嗎?”

堂內堂外俱是一靜,沉默數秒之後,堂外人群中忽然暴發出一陣哄笑聲。

府尹郭守業沒想到易天自辯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樣,也覺得好笑,但自己是今天的斷案父母官,自然不能發笑,於是硬生生憋了下去,好不難受。

“看你也像是讀書人,難道從沒學過嗎?”這是什麽?這不但是打臉,而且打臉!

我是軍卒,我粗魯,我無知,但是我知道公堂之上

,禁止喧嘩。

你是文人,你博學,你多才,但是你吵鬧喧嚷,斯文掃地!

剛才還滔滔不絕的王友仁,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聲音戛然而止!他的臉色有些漲紅,因為易天說的似乎沒有錯,剛才自己的情緒的確有點激動,聲音的確有點大,手舞足蹈的樣子的確不太像個讀書人。看著這個年輕的邊疆軍卒,他心裏突然覺得有些不妙。

易天的聲音接著傳來:“你說我是一介邊卒?沒錯,我就是邊卒,我也是軍人。你知不道知道當今陛下,也曾是沙場猛將,身先士卒,勇冠三軍,為我帝國開疆擴土,征戰十餘載!”

聞聽此言,王友仁一陣氣急,臉色頓時有些蒼白,藐視君主,罪莫大焉,怎能不怕?正要反駁,易天卻不給他機會,接著道:“如今人族魔族刀兵又起,戍守邊關,為國守門,乃帝國軍人的神聖職責,無上榮耀!”

數到這裏,易天冷冷地看了王友仁一眼,緩緩地道:“可你居然說我是一介邊卒!”

“你說我無故傷人,目無法紀,那你可知”,易天指著地上躺著的兩人道:“這兩人,乃是大和族人,入我長安,駕車橫衝,無所顧忌,視我帝國百姓安危於不顧!如果說目無法紀,那也是他們目無法紀!”

停了停,易天淡淡地道:“你怎麽知道我聽到府役喝令之後沒有住手?”

轉向圍觀的百姓,易天拱了拱手道:“在場之人,俱可作證,府役大人喝令住手之後,我便再也沒有動手,我隻是抬了一下腳,帝國重律法,律法重證據,你可有證據?”

人群中頓時又爆發出一陣哄笑,哄笑聲中傳來幾句“我可以作證”、“他沒有動手”、“的確隻是踹了一腳”..

易天連番發難,王友仁驚怒交集,臉色變幻不定,由紅轉白又轉為紅,此刻已經有些發紫,又羞又惱,氣急敗壞,卻又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隻是指著易天連聲道:“你你你你你..”

易天淡淡地道:“請王公子注意公堂秩序!”

郭守業越聽眼睛越是發亮,眼前這小子果然有意思,很有意思。

心中暗忖一番,準備判定結案。

沒想到,就在此刻,地上躺著的華服年輕人掙紮著道:“他在邊關殺了我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