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四十三章 特別的春節
天氣越來越冷了。
傲雪這天到站長太太家打完麻將，凍凍嗦嗦地回到家裏來。
於秋文見她凍成那樣，心疼地走過去用手捂住傲雪的雙手，道：“你坐黃包車回來的？怎麽沒叫人開車送你？”
傲雪將自己整個地投到於秋文的懷抱裏，說：“本來劉成要開車送我的，但是我討厭他這個人，就沒答應他。”
“怎麽，劉成也去啦？”於秋文問道。
“是呀，陪他太太來的。順便巴結站長。他去站長家去得可勤了。據站長太太說，每次他都給站長帶去些珍貴的古玩字畫。他知道站長好這口，就投其所好。”傲雪將自己冷冰冰的手伸進於秋文的脖頸，凍得於秋文一激靈。
傲雪趕緊逃開，哈哈大笑，道：“要我說，你也應該多給站長送點東西，巴結巴結他。沒有壞處的。”
於秋文被戲弄了，又好氣又好笑。他回道：“我有更好的東西給站長，你不知道而已。”
傲雪納悶道：“什麽呀？”
於秋文道：“有個資本家，因為有個做共產黨的同學，被站長抓住了把柄，暗示我向他索賄，好保他們一家平安。我從他那裏拿到的東西也不比劉成送給站長的少。“傲雪不信地說道：“這樣的事情，站長怎麽不交給別人，偏偏交給了你？”
於秋文正經地說：“因為站長信任我呀。我跟了站長有五年了。事事都辦得利利落落的。你以為我這個機要室主任的位置是白來的呀。“傲雪笑道：“好好好，是我小瞧了您這位堂堂機要室主任啦。想不到你也有點手段嘛。”
於秋文道：“當然，不然你以為呢。“晚上的時候，於秋文又坐在桌前聽電台。一段戲曲之後，是一段暗碼呼叫。
於秋文趕緊從抽屜裏掏出紙筆開始記錄。
傲雪也湊了過去。兩個人最近分工明確，一個負責記錄，另外一個就負責翻譯。
這次的暗碼翻譯過來是：新的聯絡站已建立。在東四條馬路街口，明陽裁縫鋪。
有的字是書上沒有的，傲雪就隻好再拿出舊的密碼本來翻譯，再加上連猜帶蒙，這一段話用了半小時才翻譯出來。
這個新聯絡站用了舊的明陽成衣鋪的名字，想必是莫聰念舊吧。
傲雪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悅，道：“新的聯絡站終於建立了。莫聰這段時間一定很辛苦，又要找鋪位，又要裝修的。他還是丟不掉自己的手藝，成衣鋪改成了裁縫鋪。新瓶裝舊酒。“於秋文欣慰地道：”為了抗戰能早日結束，任何辛苦都不會白費的。新的聯絡站雖然建立了。你沒事的時候也不要去，避免暴露。”
傲雪道：“好的，我知道。”
很快就是春節了。家家戶戶都喜氣洋洋的。
傲雪也將家裏的家具重新擦洗了一遍，對家裏開展一場大掃除。
於秋文回到家的時候，傲雪正在擦窗戶。
於秋文過了這麽多年的春節，都是自己一個人。連門口的對聯都懶得貼。家家都團聚的時刻，自己隻能蜷縮在床上，獨自品味那種孤
獨。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這個家有了新的女主人，帶來了別樣的新氣息。
於秋文感覺到很快慰，也許這個春節對大多數人來說沒有什麽不同，但是對他來說，這注定是個特別的春節。
這個春節對傲雪來說，又何嚐不是個特別的春節呢。以往的春節自己都在周府那個深深大院裏過。雖然熱熱鬧鬧，但是卻和自己沒有絲毫的關係。她和府裏的其他做間諜培訓的女孩子會單獨坐一桌。她就像是個旁觀者一樣，冷眼瞧著到府裏道賀的男女老少。
他們中有的是軍統裏的人，有的是周家的親戚。無一例外不是春風滿麵的。而她們這些女孩子被安排在最遠的一桌。仿佛與這熱鬧格格不入一般。
而現在不一樣了。她要和自己最愛的人一起來過這個春節了。她的歡悅是掩蓋不住的。直接反映在她的勤快和不知疲倦上。
於秋文走過去和傲雪一起擦玻璃。
傲雪連連轟他：“你不要沾手了，我自己一個人擦就好了。”
於秋文道：“兩個人擦，速度能快點，天氣這麽冷，小心把手凍著。”
傲雪不再說話，她的心裏是喜悅的。
到了除夕這一天，站裏放半天假，於秋文中午時候就回來了。
於秋文對傲雪說：“走，我們出去給你買點東西去。我要讓這個年過得熱熱鬧鬧的。”
於秋文借了輛汽車，直往天津城最繁華的街上開來。
於秋文給傲雪買了好幾件新衣服，有三件旗袍，還有兩件洋裝。其中一件白色洛麗塔及膝長裙特別讓傲雪喜歡。荷葉褶是最大的特色，在袖帶、暗花紋等襯托下，有一種複古摩登的精致感覺。
她在鏡子前左照又照，實在是愛不釋手。
以前在周府也不是沒有讓傲雪喜歡的衣服，但是由愛人送的衣服，實在是特別地珍貴。
他們出了洋裝店，又來到了明陽裁縫鋪，給莫聰拜年。這還是新的聯絡站建立以後，他們第一次來這裏。
眼見這家鋪麵比先前的略小。但是店裏的東西一應俱全。店裏用得也還是原來的夥計，一見傲雪就過來招呼。順口大聲對裏屋道：“蔣小姐來啦！”
莫聰聽到聲音後，從裏屋出來，向傲雪和於秋文抱拳道：“二位過年好呀！”
傲雪和於秋文還禮道：“莫掌櫃過年好！”
傲雪調皮地對莫聰道：“年也拜了。紅包拿來。”
莫聰笑道：“哎呀，感情不是來給我拜年的，是為紅包來的呀。好好好，給你。這可是我給夥計們準備的。“傲雪不客氣地接過來，道：”有了紅包，也沾沾莫掌櫃的喜氣。新年又有新氣象，但願早點讓日本人從中國滾出去。”
莫聰笑道：“這個新年願望好。但願它能盡早實現。”
莫聰將傲雪和於秋文讓進裏屋，三個人又說了些閑話。不知不覺間，天就黑了。
兩個人從莫聰店裏出來，見夥計們正在放煙花。紅的，綠的，藍的，等等各種顏色的煙花在黑漆漆的天空中綻放，仿佛把
天空都照亮了。
傲雪的玩心頓起。
從一個夥計的手裏拿過兩支煙花棒，在於秋文和莫聰麵前舞了起來。
兩個男人笑嗬嗬地看著傲雪耍寶。
傲雪舞完還不盡興，硬是要放煙花。
她接過夥計手裏的燒香拜佛用的香頭，點燃了煙花的尾巴。這支煙花“嗖”地飛上了天空。不一會兒，就在天空中綻放出好大一朵紅色的花朵。
煙花接連上了天，簡直美不勝收。
傲雪玩得盡興了，才和莫聰告別。
一路上，各家各戶的鞭炮聲不絕於耳。地上都是鞭炮炸響後留下的紅紙屑。紅紅地鋪了一路。
於秋文和傲雪開心地走著，仿佛參加新婚典禮，踩在紅毯上一樣。
突然，於秋文見到一家的梅花長得越出牆來。於是隨手摘下一支來，送給傲雪。
梅花粉紅粉紅的，拿在傲雪的手裏，更襯得傲雪美豔不可方物。
於秋文險些看得呆了。
兩個人回到家。頓時暖和了起來。
傲雪將那支梅花插在花瓶裏。放在餐桌中間，屋子裏頓時有了生氣。
於秋文不禁道：“好美。”
傲雪開心地問：“那我呢？”
於秋文深情地說：“你更美。”
傲雪心滿意足地去做飯了，於秋文給她打下手。
一道道熱氣騰騰的菜接連端上桌。等最後一道湯端上桌後，兩個人上桌，開始就著窗外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開始吃年夜飯。
於秋文不停地給傲雪夾菜，把傲雪的碗堆得滿滿的。
傲雪嗔怪道：“好啦。我都吃不完了。”
但是她的心裏卻是喜悅的，能和愛的人，一起熱乎乎地吃一頓年夜飯，這是她之前想也不敢想的事。
但是，今天，這一切都實現了。仿若是做夢一般。
於秋文的心底也是歡悅的。自從加入軍統，他就一直過著單身的孤獨生活。
老家在武漢，父母早亡，家裏也沒有什麽親人了。心裏倒也沒什麽牽掛。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開始有了牽掛，有了牽絆，有了值得他想，他念，他愛的人。這可真是個特別的春節啊。
他開始對未來有了規劃。
等抗日戰爭結束了。他就娶傲雪為妻。給她一個真正的名分。
多麽有盼頭的一個新年啊。
等吃完了飯，兩個人一起洗碗筷。
於秋文不禁說道：“以前你不在的時候，我從來不在家裏開火做飯，一向是在外麵吃。最多也就是在家裏煮碗麵。從來都是冷冷清清的。現在這裏有了你，才更像是一個家。”
傲雪今天特別開心，喝了很多酒，臉上紅紅的，微笑地看著於秋文。
她甜蜜地說：“也感謝你給了我一個家。從此以後，我們就都不在孤單了。”
於秋文湊到傲雪眼前，在她的唇上深深一吻。
傲雪幸福地閉上了眼睛。
靜靜地享受此刻的甜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