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讓人絕望的少年
第七十二章 讓人絕望的少年
應該說日本隊這樣安排是煞費苦心的。
其實日本人在安排這類在他們看來是交流性質的比賽一直很靈活，不過也有一定規律。
李小強想了想，他突然發現一個很有趣的問題，不禁有點好笑。
“小日本果然是我們的學生啊，連這個也學？”
因為李小強突然發現，日本人的“規律”好像是學的中國古代的“外交政策”，大家看看是不是這樣。
第1，“大國地位不容置疑”，不管你說“對抗”也好“交流”也好，反正我就是老大，在我看來就是“交流”，承認就來，不承認就不跟你玩。
第2，“不對等原則”，你們的第一流，到我這就第二流了。我們就用第二流陪你第一流玩。什麽？想和“六超”玩？不好意思，你們還沒有資格。
第3，“來的都是客，在我有麵子的時候會給你麵子。”嗯，你們來作客，贏還是我們要贏的，不過呢，也不會讓你們輸太慘。
第4，“臨走時你可以提提要求，可以給你點小禮物，”你們來一趟不容易，說吧，想和誰玩，我們可以滿足你一下。什麽？想和“六超”玩。這樣吧，給你一個麵子，我們隻能叫一個出來陪你們老大玩啊。記住，隻能你們老大，老二都不行。而且他們很忙的，隻能陪你們玩一兩盤的。
這就是日本安排這種比賽的規律。想到這，排平田博則先出來就很好理解了。
首先，平田今年狀態很好，贏棋是應該沒問題的。那麽首先是我有麵子。我需要確保勝利。確保勝利後我也會給你麵子，這不，還有幾個弱一點的等你呢。我這不是不知道你的水平嗎？怕你連最弱的都贏不了，所以沒有把平岡排第一個出場。怕你連一盤都贏不了，這樣的話別人就會說我們不好客的。還有，你想要的禮物我們也準備好了。你看，那是世界冠軍呢，你走的時候可以指導指導你。怎麽樣，我們的安排還算周到吧？
想到這李小強搖搖頭：
“規則嗎？規則不就是用來打破的。”
李小強踏入了賽場。重生以來第1盤勢均力敵的比賽開始了。
這是一盤正規的職業比賽，和其他對抗賽的規格一樣，有裁判，有記譜員，有讀秒員，當然，還有記者。
平田博則靜靜的看這自己的對手。雖然好奇，不過目光依然平靜。他很清楚自己第一個上場的原因。當時自己也平靜的接受。事實上很多人評價，在四大天王中平田博則是最像職業棋手的一個。沒有今村文明的熱情，也不如菊池康郎的幽默。更不像中園清三那麽文質彬彬。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冷靜。冷！
觀戰的履麵子突然感到很冷。他看著麵對麵坐著的兩個人，奇怪？他們的眼睛。兩雙眼睛對視著。可履麵子一點都不認為他們在對視。他們在看什麽？
經驗豐富的首席觀戰記者開始興奮起來。
“真是沒有想到啊，在這樣級別的比賽還能看到這樣的眼神。”
他知道，兩人現在都進入了“入定”狀態，是很多職業高手對局前調整自己心理狀態常用的方法。
“平田都知道他像職業棋手，能這樣做不奇怪。可這個小孩，這個中國小孩。。”
“比賽開始，請雙方猜先。”
裁判長一聲宣布，雙方比賽開始。經過猜先，李小強執黑先行。雙方相互行禮後。李小強在棋盤的右上角拍下了第一個子。
“嗯，前麵布局很正常，都是普普通通的開局，看的出平田的棋下得很紮實，看來是有所準備的。大家對中國古棋的認識就是認為中盤力量大，布局和官子一般，平田的這個策略不錯，不和對手鬥蠻力，靠境界和自己深厚的功力製勝。這個孩子的布局好像不怎麽樣啊，好幾步棋都似是而非，邊上的那個“點”，“壓”明顯是俗手，手法生硬，幫對手徹底安定不說，自己圍空又不紮實，模樣又明顯落空。看來中國古棋果然隻有幾斤蠻力。”
剛開始20多手，首席觀戰記者就給出了初步判斷。他的判斷對嗎？如果他是問李小強的話。李小強一定會說，你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李小強以星，無憂角開局。這個是最普通，最常見，在棋壇最少流行了50年，到21世紀還是很流行的布局。不過，流行的也就是前5手，從第6手開始就產生了分歧。李小強對這個布局太熟悉了，對它的分歧太了解了，甚至可以講出幾個圍棋新典故。
這個布局的分歧點在第6手，按現在的圍棋理論，認為黑棋的星，無憂角布局，那麽就不可以讓他連成一片。黑棋連片的話價值很大。要破壞對手連片的話，最好的手段就是“分投”。分投一子兩邊都有“拆二”的餘地，可以輕易獲得安定。這樣，自己也安定了，也破壞的對手的連片。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這步“分投”被認為僅此一手。
是啊，道理很清晰，手段很簡單。這個手段在棋壇流行了50年，如果不是碰到一個人的話，可能還將繼續流行下去。這個人就是李石佛。更有意思的是，李石佛在這個故事裏充當的居然是反麵人物。
這個“分投”的手段50年來沒有人去想過它的不合理性。李石佛也沒有，他也和別人一樣下這手棋。而且他還特別喜歡下這手棋。突然有一段時間，李石佛碰到一個克星。這個克星叫依田基紀，在那麽幾年內。和李石佛居然下成了一個6比2。
在李石佛強大到令人絕望的年代。李石佛的棋是職業棋界重點研究課題，他的輸棋棋譜更是重中之中。很自然的，他和依田留下的8張棋譜，被人反複研究，揣摩。。。有的時候，圍棋技術水平的進步。必須承認是由明星棋手推動的。不是嗎？不管是好棋還是壞棋，都是一樣。
研究是研究，心得也有心得。每個棋手的研究心得也各不一樣。不過大家都默不作聲。倒不是說大家藏私。隻是因為，李石佛太威名赫赫了。你能說你的心得就是正確的嗎？就比人家李石佛高嗎？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棋界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那後來又是怎麽被人發現的呢？這就引出了第2個新典故。新典故的主角，就是我們李小強新收的小弟，羅神豬羅大天才。
羅神豬和其他人一樣，在研究後也有了自己的心得。他也和別人一樣，沒有說出去，雖然羅神豬覺得自己的心得應該還算靠譜。不過在棋界的地位，顯然不能和李石佛相比。那他後來又是怎麽把自己的研究心得公布於眾的呢？什麽原因，什麽理由呢？很多事情的推動，其實是由一串偶然聯係在一塊的。這件事就是典型。
到了新世紀初，中國棋界正被韓國圍棋壓得喘不過氣來。在一年馬小飛已經退居職業圍棋二線，他被聘為國家教練組組長。他上任後在國家隊來了一個新舉措。就是成立研究會，重點研究韓國“二李”。相當於課題組，重點攻關。要求“七小龍”們和古大力等小虎輩棋手，都要把自己的研究心得說出來。當然，羅神豬也有份。
馬小飛是誰啊，羅神豬的師傅啊。誰的麵子可以不給師傅的麵子是肯定要給的。不僅要給，羅神豬還必須把自己壓箱底的心得說出來。於是羅神豬吞吞吐吐的說:那個“分投”好像不是好棋。。。
“哄。。。”
在座的國家隊隊員們一陣**，看看，我們都知道羅神豬平時懶懶散散，可不知道他原來還很不靠譜啊?他怎麽就這麽不著調呢？下了50年的棋他也質疑？真是太不嚴肅了，太不給他師傅麵子了。
隨著羅神豬把自己的研究心得一一抖露。把後續變化一一擺出。。。
大廳恢複了平靜，大家由詫異變成了佩服。
“嘖嘖，不虧是羅神豬，也就他這樣的天才才會往這個方向想。誰能想到，那麽俗的手段，那麽生硬的招法，居然是這個局麵最有力的回擊呢？”
沒錯，在我們的首席觀戰記者認為的俗手，認為生硬的招法。就是對付“分投”的最有利手段。有利到什麽程度，有利到迫使流行了50年的“分投”慢慢退出了曆史的主流。
毫無疑問，20多步後，黑棋有利，局麵黑棋好。大家知道，現在是黑貼5目半，而後世是黑貼7目半。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呢？20多手棋後，李小強就已經是“好上加二了”
僅僅是“好上加二”顯然還不足以決定一盤棋的勝負。不過在勢均力敵的對局中，確足夠要命了。更可怕的是，落後的一方還不知道真像。正如李石佛在連輸多盤後，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當然，這一切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樣的變化，已經不再是李小強一知半解的套路。而是李小強已經深刻理解的內涵。自然而然，李小強的獲勝當之無愧。
這是時代差距帶來的勝利，也是李小強自己的勝利。這個時候，你能把兩者分開嗎？
接下來的李小強下棋如行雲流水，牢牢把握著局麵。始終保持著盤麵10目的優勢，直到終點。
而平田博則呢？他感覺自己是在洪水來襲中拚命逃生的人。好不容易找到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洪水馬上到來。繼續跑，繼續逃。。終於，再也無處可逃了。洪水漫過了自己的身體，漫過了自己的頭頂。。。
“真是個讓人絕望的少年！”
平田博則慢慢的低下了自己的頭。。。
對抗賽第一局結束。中方李小強執黑中盤戰勝日方平田博則。
雙方用時：李小強47分鍾，平田博則2小時59分鍾，用完最後一次保留讀秒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