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群英會(四)
第一百一十二章 群英會(四)
法逸忽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臉上霸氣一顯,傲然道,“來就來!”
眾人對此早就見怪不怪,隻等他的下文。
“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沒成想法逸的表現,隻有這麽幹巴巴的一句。
“沒了?”
羅鳳梧頓時戲虐道,“法逸師弟,你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哈哈!”
“是不是還有另外一鳴啊?”項天歌和劉憶武也搭腔起來。
這一搭一唱的逗趣,引得眾人輕笑不已。
“哼!修真世界,實力為尊!吟詩作賦,不過小道,吾不屑為之。”法逸冷冷一哼,傲然落座。
“我看不是不屑,是不會吧。”羅鳳梧接口嘲諷道。
“多少也算吟了。”法海見狀,打圓場道,“這次卻是輪到羅師兄了。”
沒成想羅鳳梧卻是不依不饒。
“法逸師弟這根本就是應付,不算不算,重來重來!”
“你……”
看法逸又要犯渾,怕鬧出亂子的法海趕忙接口道,“不如這樣,我和法逸師弟師出同門,就由我替他作一首吧。”
“法海師弟,你要代作?”
羅鳳梧聞言,不由一陣壞笑,不無難為道,“可以!不過,這卻是壞了規矩,若是誰都代作,大家又有何樂趣可言?”
“所以呀,替人出頭者,首先要罰酒三杯,然後再賦詩三首,而且題目還要由我來定,你看如何?”羅鳳梧話鋒一轉,“師弟若是嫌難,此時退下,為時不晚。”
“你這是誰定的規矩?”法逸一聽,頓時又怒了。
“文林慣例,怎麽,你不服氣?不服氣你就作一首。”羅鳳梧嘿然道。
“走!出去你我大戰三百回合。”
“法逸師弟,坐下!在座的都是我寺貴客,豈容你胡鬧?”法海說罷,歎了一口氣,朝羅鳳梧微微一合什道,“師弟他酒後胡言,羅師兄勿怪,至於替他作詩一事,就按羅師兄說的來吧。”
“你就算替我出頭,我也不會知你情的。”法逸冷冷一哼,悻然落座。
“你真要試試不成?”羅鳳梧卻是一愣,他不知法海底氣何來。
其餘眾人也都是一副看笑話般神情,大林弟子的才情,從法逸身上已經可見一斑,這法海知難而上,不是自取其辱嗎?
“法海師弟,你以為你的才學比楚師兄還高不成?”素瑤仙子掩口輕輕一笑,美眸之中輕蔑一閃而逝。
“哼,還真不一定誰高。”沒等法海出聲,妙玉已然截口道,雖然她很崇拜楚中天,但是法海是她好朋友,由不得別人輕視,而且,對法海的才學,她一直是非常欣賞的,若不是他突然變的法力無鞭……
“楚師兄的絕世才學我是比不了的,不過,這應景吟詩小僧卻略通一二,勉為其難吧,作的不好諸位勿怪,能博一笑就好。”
法海低調無比的微微一笑,優雅從容地端起酒杯,連幹了三杯,微微熏然朝羅鳳梧道,“羅師兄,請定題。”
“嗬嗬,法海師弟,既然你是自願,為兄也不難為你。不過……”羅鳳梧倒對法海的氣度頗為欣賞,不過,下手卻很毫不留情,“這替人作詩,自然要求要稍高一點,不但要吟景,還要詠人。你看如何?”
“詠誰?”法海微微一愣。
“就他吧。”羅鳳梧隨手一指,卻是指在了夢疑小和尚身上。
“他?”
眾人頓時一陣驚詫,再也難掩眸中笑意,這羅鳳梧簡直太損了,此等美景,自然要配佳人才對,配上一個邋遢和尚,這詩卻要如何來做?難度之高,比之楚中天即興而吟還要難上三分,這不純粹是玩兒人嗎?
罪魁禍首法逸,以及關心法海的妙玉正待反駁,沒成想,法海已然翩翩站起,端酒離座走向了廳前,望了望屋外飛雪寒梅,又看了看邋遢無比的夢疑,略一沉思,即踏節而吟。
“一樹梅花有兩般,東枝身曖北枝寒。現前一段如來意,一片西飛一片南。”
“好一個一片西飛一片南,不錯,我雲林和大林本就同出一脈,如今卻一南一西遙遙相望,此詩有正和吾身!”夢疑第一個拍手稱讚起來。
“師弟好一招避實擊虛,不但吟出了梅雪景致,還以雲林代夢疑,巧妙詠出了兩派情誼,意境深遠,真是了得!當浮一大白!”羅鳳梧高聲讚罷,還親自起身為法海酌上一杯酒。
諸人更是一陣掌聲如潮,妙玉巴掌都拍紅了,就連一向仇視法海的法逸,都一付分外解氣的模樣。
什麽叫一鳴驚人?此時的法海就是最好的詮釋。
“僥幸而已。”
素瑤仙子不服氣的傲然一哼,望向法海的眸光不由多了幾分仇視,畢竟,她剛嘲諷完法海,就被法海反手狠狠抽了一巴掌,換做誰心裏也不會舒服,何況她還是個心如針眼的女人。
“有本事師姐你也僥幸一把,給大家看看?”妙玉嗤笑道。
“附庸風雅罷了,還請羅師兄繼續出題。”法海卻很淡定,不嗔不喜。
“好!”
羅鳳梧也來了興致,眉目一動,忽而望向了一直陪伴在楚中天身邊的峨眉雙嬌,嘿然一笑,“第一首詩做給了夢疑小師父,師弟的第二首詩就請以兩位峨眉天之驕女為題,既要吟出山上美景,又要襯出兩位師妹的絕色姿容,不知如何?”
羅鳳梧的話一出口,頓時令紫青雙劍美目齊齊一凝,再也無法保持清冷,她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羅鳳梧竟然把話題引到了她們身上,心中不由一陣無所適從,既有埋怨,又有嬌羞,望向法海的目光也不複冷漠如冰,反而多了那麽一點兒小小地期待。
女人,上到女神下到女鬼,都是虛榮的,無一例外。
“羅師兄,你這是強人所難啊!小僧又沒見過紫韻、清涵兩位師姐真容,又如何來詠?”
法海搖頭說罷,話鋒一轉,“依小僧之見,還是讓楚師兄來吧,畢竟也隻有他才見過兩位師姐真容不是?更何況,論才思敏捷,小僧也是拍馬難及楚師兄。”
“萬萬不可,這酒後勁十足,為兄已經有些醉了,頭腦混亂的很。”楚中天一聽,眼角不由一跳,連連擺手道,一副謙遜至極的模樣。
“楚兄雖然大才,但也不能亂了規矩不是?”
羅鳳梧哈哈笑著為心虛的楚中天解了圍,目注法海,悠然道,“何況,我選紫韻、清涵兩位蒙麵的師妹,就是為了增加吟誦的難度。師弟不但要吟梅、吟雪,還要吟兩位蒙麵佳人,不然的話,這第二首豈不和第一首一般無二了?”
“就是。”眾人自是紛紛附和起哄。
“也好!”被羅鳳梧諸人一激,法海也來了豪氣,舉杯一飲而盡,想當年他提拔之前乃是大秘出身,賣弄文采**就是他的本職,又何懼這種小場麵。
“不過,算上今天,小僧與二位師姐也不過見了兩麵而已,再加上她們又是輕紗覆麵,小僧卻是很難辨別品評。所以,小僧賦詩之前,隻能冒昧一下,找尋點兒靈感了……”
隨口間,法海卻是已然端杯踱至紫韻身前,倏然俯身在紫韻粉頸輕輕一嗅,不待佳人嗔怒,就已飛速轉身閉目一副陶醉模樣,悠然吟誦起來。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法海這一突然襲擊可以說即孟浪、輕薄,又大膽至極,可以說和登徒子無異,但是隨後詩文一詠出,登徒子就瞬間一個華麗轉身,鉛華盡洗,變成了風流不羈的大才子。
風流不羈的才子嗎,輕薄孟浪些也是古來有之的,更何況法海此舉還是為了作詩,吟詩作賦乃是高雅之事,怎麽能算登徒子呢?
一念及此,諸人也就不再糾纏於法海的舉動,轉而賞析起法海的詩文來,越品越覺味道十足。
雖然諸人都清楚法海這首詩算不得原創,乃是取自梅坡先生,但是此情此景之下,能夠隨手拈來,卻也別有意境,尤其是最後膾炙人口的那兩句,用來形容峨眉二女再適合不過。
她們本來就覆著麵,法海能別出蹊徑借梅坡先生的詩,從膚色和體香來品評二女,可以說才思極為敏捷,令人欽佩。
就連受害人紫韻仙子,聞得眾人評鑒讚歎後,也無法再對法海興師問罪,隻是麵色緋紅的幾乎滴出血來,清涵仙子更是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眸光在她姐姐和法海身上轉來轉去。
鬱悶的,唯有楚中天,他心裏很不舒服,不過,他素來隱忍低調,再加上心中另有所持,很快就神色恢複如初,眸中充滿了不知來自何處的自信和平和。
眼紅的,則是法逸,恨不得千佛大戒立刻開幕,好當眾將大出風頭的法海狠狠踩上一通。
仇視的,卻是素瑤仙子,法海越是出彩,輪上她香腮的巴掌就越重,她心中的怨氣自然也就越大。
“哈哈,騷人擱筆費評章,師弟還真是風流不羈啊……”羅鳳梧如同發現了同類一般,眸中異彩連連,特意在“騷人”二字上停留經久。
法海嘴角微微一翹,也不辯駁,隻是輕笑道,“羅師兄,就差一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