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破妄重立道 黑貓語天機
第37章 破妄重立道 黑貓語天機
“定是那醉道人幹的好事。”大肚店主騎著一匹似馬似熊異獸,帶著不甘道。
身邊那瘦高個執法,相貌倒是堂堂,但就是眼底帶著一抹陰寒,皺眉道:“罷了,今日且饒了那小子,以後做這事可要仔細些,今日之事恐怕已經傳到李執事那裏了,保不準也會被城主大人得悉,近段時間你莫要再如此了。”
此人說著徑自轉身,掐了個指決,風一般往仙緣城方向而去,獨留大肚子中年還在嘟囔不止。
醉道人將兩本冊子還給成雲帆,囑咐道:“朱家兄弟靠山極大,沒實力前,此仇不可輕報,你好自為之。”
隨即消失在這山野之中;留下成雲帆一人孤零零的站在群山之中。
夜色如漆,秋蟲低吟。
深夜的涼意襲上身,讓他不由打了個哆嗦。
此前的一幕幕,猶如走馬燈一般在他腦海閃過,他有些頹廢的癱坐在洞口,眼神散開,神情蕭瑟,四肢也有些麻木起來。
還是感覺到了真正夜寒,才醒過神來。
用手大力揉搓了一下麵頰,抹一把並沒有淚水的眼瞼。
走出洞口,看著夜色之中,群山臥伏,靜默不語。想著自己這一路走來的經曆,種種遭遇,種種險惡。
終於,有兩滴淚水劃過眼瞼,一直滑到唇角,是酸澀味道。
第一次,在這個異國他鄉,甚至說莫名世界,想起前世種種,那些從軍經曆,工作的同事,同住的戰友,結伴的驢友。
思念,猶如野草一般,發瘋的蔓延開來。
忍著哽咽,任憑更多淚水滑下眼角,肆意流淌。
他不知道,在識海深處,有一金色身影,影影綽綽閃動,似是被他心中委屈所感,默默坐下,以這樣一種方式陪著他,又監視著四周一舉一動。
就這樣倒地睡下,他仿佛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來到異世界,那裏有傳說的修仙者,他曆經艱險終於踏上了修仙者土地,希冀開始華麗修仙之路。
卻不曾想被人逼迫廢去好不容易得到的修為。
他不甘,他委屈,他憤怒,他孤單,他也會害怕。
他是一個人,真真正正的一個人,無親無友,孑然一身,立於這方陌生的天地。
他不知道在這個世界要怎麽辦,是就此一人靠著不錯的武功,平安度過一生,還是繼續追求那縹緲的仙路,甚至有朝一日能夠找到回去的路,回到自己原本的故鄉去。
他想到還有很多事等他去做。
白雲觀掌教師尊為給他爭取時間,自爆丹田,叮囑他修持己身,持正辟邪,尋機重複白雲觀,廣大其道。
南宮無忌,送給他貼身弓弩,不知道他在哪裏,是否逃得大難,如果不幸落難,此仇一定要報。
想到妙一師太賜送的佛珠,要他“善自珍重”。
想到安覺大師,圓寂時囑托善因、善果聽他的話。
想到了金焰大哥,殿老,黑狐,還有白雲子祖師。
原來他並非真的一個人,也並非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仙道縹緲,古往今來,總有人在追尋不休;仙路崎嶇,也總有人在攀登不止。
想到這裏,他的希望,他的追求,依然再次明晰起來。
有金焰大哥、殿老、黑狐的幫助,有九陽石傳承空間,有天生上佳的靈根,他已比很多人幸運不知多少倍,他不能就此消沉,仙路既開,就一定要走下去。
一簇希望之火,信念之火在他神魂深處再次亮起,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亮,在這無邊夜色中發出熠熠光芒。
“這小子,心性還是不錯。”金焰低沉聲音,在成雲帆腦海深處響起。
大夢誰先覺,問道貴自知,
迷途實未遠,昨非而今是。
恍然中,耳邊傳來四句詩語。成雲帆隻覺者詩句寓意深澀,暗契大道。
遂起身四下張望,卻見丈許外走來一俊美的年青道人。他懷抱一黑貓,一身白袍,纖塵不染,衣袂飄飄,遺世而獨立。
奇怪的是他雙目緊閉,卻步伐穩健,看起來頗為古怪。身後兩人,似是隨從,麵無表情,猶如泥塑。
一行三人,突兀地出現在這荒山野嶺,讓成雲帆不由暗自嘀咕其中蹊蹺,也警惕起來。
離著成雲帆還有幾步距離,年青道人止步,稽首道:“無量天尊,道人路此荒山,偶察此間星象異動,紫光氤氳牛鬥之墟,有天命之人破妄立道,天機牽引,冒昧來晤。”
非但此人吟誦詩語晦澀深奧,就是說話也半文半白,晦澀異常,成雲帆見其並無惡意,遂寬下心來。
開口道:“道長想必高人,小子初聞道,懵懂不知,但求解惑。”
“天之師,謂之道;人之師,謂之君,汝惑吾不可解。方窺天機,得示贈汝,以圓眾生緣法。”年輕道人說到此閉口不語,卻有詩語傳出:“汝道天予,原是神皇一脈;萬靈遭劫,無非一人成聖。”
聲音很是古怪,成雲帆聽著別扭,看向年青道人時才發現這詩語竟是從他懷中的黑貓口中吐出。
“貓,貓會說話?”成雲帆用手指著黑貓,不由驚呼。
黑貓見此,隻是懶懶地打了個嗬欠,用舌頭舔舔嘴角,繼續眯眼起來,似乎方才的怪異與它毫無關係。
“此乃吾智空山祖傳天機貓,口語天機,自成其語。”青年道人“看到”成雲帆如此,微笑著解釋。
成雲帆點點頭,表示明悟。又思索黑貓所言,似與此前自己所得天機石顯現的偈語頗為吻合,一直都搞不懂其中內情,遂把心中疑惑問出。
年青道人聽他提及天機石,麵色大動,努力克製後才道:“小友雖福緣深厚,但仍不可妄度天機。所謂緣法至,盡皆明。今緣盡法滅,吾該去也。”
話畢,倏然離去,眨眼間人已在數丈之外。成雲帆耳邊卻響起道人留下的幾句話:“小友切記‘遇陽則興,逢正可依,三寶皈一,子去子來’,智空山天機府,緣起法生,後會有期。”
成雲帆被這幾句留言弄的更是懵懂不堪,坐在山洞裏苦苦思索其中三昧,不知不覺,竟已入定。
而那年青道人一行三人早已走遠,在荒山中如履平地。
黑貓突兀開口:“他並非這世界之人,尊者何以冒大險而示天機?”
“是,也不是。他身染三千世界因果,命格奇不可言,當是大造化之人。”年青道人邊走邊說,“盤古開天地,三魂演三千世界,七魄化神、天、地、人、妖、魔六界,獨留英魄,以為變數,此乃天機之道。世人蒙昧不明,我天機府焉能不知?知而不語,罔顧天眷,實乃取禍之道。再則,修道有成者雖知元劫日近,卻不知量劫已鑄。豈不聞量劫之下,非聖不滅,眼見諸天萬界,億萬生靈遭劫,吾心如焚。”
“話雖如此,可試問三千世界,六界眾靈,一人成聖萬靈枯,自洪荒以降,何人擋得?”
“天行有常,不為神存,不為仙亡。吾已算得,量劫非元劫,非末聖證其道而不可渡。可惜,終算不得成聖何人。百二十年,當再卜一卦。”年青道人說到最後聲音低不可聞,眉宇之間,愁緒重重。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黑貓驚慌大叫,“前番卜算,你已耗盡生機,不得不提前轉世,迄今不過二十餘年,你甚少修行,一直行走塵世,探查應劫生靈。縱使再過兩甲子,生機未複,豈可卜算,你莫非真想斷了天機府萬載傳承?”
“阿黑,你阻吾不得,傳承雖重,若量劫不渡,宇宙崩滅,覆巢之下,天機府安能完存?不過早一日,晚一日爾。”
年青道人雖說得輕鬆,但黑貓聽後,長歎無語。
一人一貓,外加兩個泥塑隨從不再言語,隻顧在夜色中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