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六度分離理論

第十八章 六度分離理論

母親工作的理發店是個估摸著七八十平的中等店麵,在虎台縣已經算是不錯了,幾麵鏡子對應著轉椅,還有一個洗頭池子。

這時的洗手池旁還沒有高檔的沙發躺椅,人們流行的也是剪頭吹頭做造型,發廊門前貼著的大多是男頭五元,女頭十元的字樣,燙頭也就在幾十塊。

這個價格與後世一些三線城市小理發店的價格相差不是很多,不過設施可就差得遠了,一般的理發店在理發後也就是站著將頭衝洗幹淨了事,而楊立春所在的就是這樣一個理發店。

其實老板也不少賺,隻是員工賺的實在有限的很。

衛笙進門時,見母親楊立春正在給人焗頭發,客人是個六十歲上下的老太太,半白的頭發正塗抹著黑膏,看來是要將頭發染黑。

“媽。”衛笙笑吟吟地進門,見店裏還有其他兩個女人正坐在一旁嘰嘰喳喳聊的起勁,她對這倆人隱約有印象,都是店裏負責幫工的學徒。

不過楊立春為人樸實,從來都閑不著自己,有活計也都搶著幹,幫工倒是給閑下了。

她記得老板是個男人,此時不在店裏。

“小笙來啦?”因為衛笙以前經常來店裏幫母親掃個地擦個桌子,所以對於衛笙到來楊立春並不奇怪。

“哎呀!你怎麽焗的這是!都染到我耳朵根子上了!”那老太太忽然叫喚了一聲,使得楊立春趕忙收回目光。

“對不起對不起啊,我給你擦擦。”要麽說這也不算什麽大事,染頭藥膏粘在皮膚上更是常有的事,可老太太就不依不饒起來,“哎呀媽呀,燒死我了,趕緊地趕緊地!”

楊立春趕忙用抹布擦拭,她知道有些人對藥膏過敏,碰到皮膚有灼痛感,所以不敢大意。

啪!那老太太突然抬手打開了楊立春的手,尖著嗓子叫道,“你是怎麽搞的!用抹布給我擦耳朵哪?去把你們老板給我找來!”

楊立春又趕忙道歉,一邊說,“這手巾都是洗的幹幹淨淨的……”

“幹淨上麵全是藥膏子?你們糊弄傻子呢!我花錢到你這來做頭發瞅瞅你給我弄的!”她又轉身對著鏡子去照耳朵,“你瞅瞅我耳根子紅的!”

這老太太一看就是個刻薄人,對著楊立春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破口大罵,當真是一點虧也吃不得。

楊立春除了道歉還是道歉,心知碰上不講理的老人說別的都沒用。

衛笙心裏生氣,上前就要開口,卻被楊立春急忙製止,斥聲道,“你先回家去!”

“我不管!就找你們老板來!我不跟你說。”老太太一扭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剛才幫工的已經去打了電話,這會老板也火急火燎地邁步進門,進了店門也不了解情況,對著楊立春劈頭蓋臉又是一頓臭罵,這才給老太太連聲道歉,又說下次來剪頭免費這才罷休。

楊立春歎著氣轉頭,就見到女兒直挺挺地站在門口,目光複雜雙唇緊抿,就趕忙走上前道,“小笙,你先回家等媽,媽這頭幹活呢。”

衛笙頓了半晌,輕輕點了點頭,她心知自己現在是一個孩子,上去幫腔隻怕會砸了母親飯碗。

雖說這飯碗她不看在眼裏,但母親在意啊。

自己有能力上前回罵甚至拉著母親拂袖離去,可自己卻沒有能力在事後讓母親無所顧及。

想想母親這一生,年輕時在理發店給人打工受氣,賣掉房子助丈夫經商的結果是丈夫生意失敗跳樓自殺。

為了女兒,她二婚嫁給酗酒家暴的男人,不但要打工賺錢更要操持家事,最後落得個孤家寡人重病住院的下場,而女兒卻又不在身邊。

衛笙握緊了拳頭,轉身離開。

接下來的兩天,有不少人來家裏看房,母親與在朝南市考察的父親每晚都會通很長時間的電話商量事情。

而衛笙除了托李琦打聽虎台山賽車情況外,其他時間幾乎全部用在了複習功課上。

她所要複習的可是距離自己十幾年前所學的知識,即便沒有全部就飯吃掉,也忘得八九不離十了。

既然自己在短時間內難以讓母親過上優越的生活,那麽不如以另一種方式令她寬慰一些。

父親十月一號一放假就去了朝南市,主要是趁著假期再考察考察當地情況,加之聯係朝南的父親幫忙。

當晚他就打電話回來說是要在朝南多忙兩天,意思回來後便辭職,緊接著獨自去朝南那邊料理前事,租好房子辦好學校再接衛笙母女過去。

當然,這些都要用到錢,衛笙看得出父母賣房十分著急,如果記得不錯成交手續也就是在這兩天辦好。

但與前世不同的是,這一次楊立春賣房沒有打算帶著衛笙去租臨時用房,因為大舅媽徐慧珍竟主動提出讓她們母女這段時間住在她家。

可以剩下一筆費用,楊立春欣然同意。

這天楊立春早早便出門與買家辦理交房手續。

“衛笙,你讓我打聽的事有門兒了!”李琦也隨後敲響了衛笙的家門,一臉欣喜地說。

衛笙露出笑容,“聯係上了?”

“你說那個什麽、什麽分離理論還真有用,本來還尋思我上哪給你聯係這事去,沒想到我跟李林一說,嘿!有門!他學校一個學哥兒跟外麵的混子熟,跟他們吹過牛說上山看過比賽,然後李林找他那個學哥,學哥又找了那個混子,那混子又托了一個朋友就給你聯係上了!”李琦得意地說道。

衛笙笑著說,“那叫六度分離理論,是匈牙利作家FrigyesKarinthy在1929年提出的,意思是……”

“意思是你想找到世界上任何一個人,中間環節不會超過六個人!”李琦擺手打斷她的話,“你都說過一遍啦,什麽意思我還能忘了不成?說好的五塊錢呢?”

原本衛笙要她問問朋友,有沒有人認識虎台山參與賽車的車手或是組織者,李琦聽了以後覺得不可思議,她一個中學生連這種事都沒聽說過,又哪能認識這種人?

然後衛笙就告訴了她這個理論,並承諾事成給她五塊錢,接著就扔下半信半疑的李琦不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