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棘手事
第二十三章 棘手事
“工地死人了,但具體情況還不明確。”工地值班人員第一時間撥打了周誌東磚頭大的手機。
在1997年底,電影上經常被大佬用來裝b的大哥大開始逐漸退休,取而代之是更加輕便一些的手機。不過輕便隻是相對大哥大來說,在此時它依舊有半塊磚頭般大小。
向宋鵬程簡單說了工地出事要處理,留下李德盛作陪,秦然、周誌東和陳浩三人開車趕往西子灣的工地。
作為公司第一個項目,又頭頂“國家小康示範小區”光環,工地的施工安全是秦然一直強調的高壓線。
負責工地施工的一個是國字頭中建九局,另一個是民營翹楚的浙廣建設,再配上業內知名的省監理公司,這般黃金組合應該不會出現死人的惡劣情況。施工受傷還可以低調處理,現在出了人命事情就捂不住,此事處理不好關係到今後秦然一係列計劃的落實。
盡管秦然謀劃了許多,一環接著一環,但落實還是靠人。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秦然坐在後座上一言不發,駕駛座的陳浩和副座的周誌東也不敢講話。因為秦然板著臉,心裏不知道在思索什麽,讓他們無形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還是定力不夠,就這點小事就能讓自己驚慌失措一陣,以後還幻想成就偉業,實在有些可笑。但凡古今成事之人,無一不是曆盡重重磨難,方能笑傲巔峰。既然上天給了第二次機會,作為天選之人,自己一定會創出一片天地!”
古代皇帝為何都喜歡稱孤,就因為當了皇帝,在心理上你隻能是孤家寡人。如此多驕兵悍將、茫茫謀臣智士,皇帝必須深深隱藏自我,讓臣下猜不透你的心思,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才能統禦天下。或許秦然不是有意,但坐在後座皺眉思考的他,確實顯露出上位者特有的這一麵。
態度決定一切,但決定態度的卻是心態,秦然很快調整好自己狀態。可能是覺察到車內詭異的氛圍,他頓悟過來看了看前方,道:“周總,你經驗最豐富,一般工地死人都會怎麽樣處理?”
見秦然神情恢複平靜,主動開口,車頭的周誌東和陳浩精神為之一鬆。
“賠錢!”
周誌東很平靜地說出了解決方案。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秦然捂了捂手,長呼一口氣道。
經過二十分鍾的奔馳,載著三人的黑色桑塔納開進了西子灣工地。不一會,另一輛掛著江a牌照尾號為888的淩誌小轎車也駛了進來。
秦然剛下車,淩誌小車上也同時下來了一位圓臉大耳的平頭中年男子。在車燈的照射下,男子脖子上的大金鏈閃閃發亮。
“秦總、周總,都怪我手下不懂事,把你們都給驚動了。”中年男子就是浙廣建設老總陶鑫。
據說他原名叫陶新,但老被人叫“討薪”,心一橫便把名字改成了陶鑫。誰知名一改,立馬發家,從一個小包工頭發展為現在知名大型建築企業老總。還有小道消息流傳,他經大師點撥,知道命中缺金,於是在身上、家裏和辦公室等所到之處都是一片金燦燦。
“一看到金光閃閃,我就知道‘討薪’的人來了。有像你這樣富大戶向我們這些窮人討債的道理嗎?”秦然在招標時兩人有關交流,知道他性格大大咧咧,並不會在意這樣的玩笑。當然這樣的基礎是建立在兩人地位相當的情況下,要是一般人敢這樣開玩笑,陶鑫可就沒有這麽好說話。
陶鑫拿出一包軟中華,一麵向周誌東、陳浩散煙,另一麵轉頭對秦然道:“甲方虐我千百遍,我待甲方如初戀。在你們甲方麵前,哪裏有我們乙方說話的份?”
剛才快到工地時值班人員又打了周誌東手機,詳細匯報了人員死亡的情況。原來死者並不是工地上的人,而是溜進來偷東西的小偷。據說當時一共有三人,被工人發現後,有兩個人跑得快翻牆逃走,剩下這人犯了眾怒,被一哄而上的工人群毆而亡。
“這段時間我工地丟了不少東西,還有工人宿舍半夜被賊摸的情況。不做死就不會死,這賊死得該,以後看還有誰敢來搗亂。”
陶鑫狠吸了兩口煙,把煙往地上一扔,惡狠狠地放出話來。他文化不高卻能從千軍萬馬中混出來,很多時候就是靠個狠字。
其實這次他接下秦然的工程,也是一次冒險,遭到大多數部下反對。因為工程要墊資,真正算下來利潤可能並不高。不過陶鑫主要就是衝著“國家小康示範小區”施工的高標準而來,他權當這次是一次練兵學習的機會。在他心裏,想跨入房地產開發的念頭早就蠢蠢欲動。乙方當太久了,心裏老想當甲方試試。乙方隻要投到標,基本旱澇保收。但是當甲方,一不小心就會賠個傾家蕩產。前兩年瓊海省的地產泡沫就讓他身邊不少朋友破產跑路。因為對國家發展趨勢還看不清,所以這次港商高調到江州投資,他也想跟在身邊好好學一把。
“兩位老總,你們放心,我手下惹的事,我負責搞定,保證不留手尾。”陶鑫似乎胸有成竹,打算自己處理這次事件。
不一陣,閃著紅藍警燈的兩輛警車開進了西子灣工地。從警車上下來了六名警察,其中帶隊的就是所長蘇誌遠。
“蘇所長,好久不見,風采依舊。”陶鑫主動迎了上去,笑著打招呼。
“陶大老板,好久沒到我們單位指導工作。曹局剛才已經跟我說了,要我們依照證據公正公開辦案。”雙方很快熱情握手在一塊寒暄了幾句。
見此,秦然心中已經有數,他吩咐周誌東留下來跟進,自己帶著陳浩悄然離開工地。陶鑫能從小包工頭混到今天境地,背後肯定有他的靠山關係。蘇誌遠一來,話中提及的曹局,應該是來之前就打過了招呼。
至於死去的盜賊,秦然也沒有興趣過去觀看。夜黑風高,法不責眾,秦然相信陶鑫絕對有能力擺平這一件事。
回程路上秦然心想,要是自己公司的人打死了賊,要如何處理這般棘手的事,該找何方關係呢?無論是派出所所長蘇誌遠,還是副市長鄧洪,甚至市長黃偉國,自己和他們都沒有過硬的關係。但要是和政府官員扯上過硬的關係,那麽就有可能喪失自主性,很有可能在政治鬥爭中受牽連到下台來。自古到今,紅頂商人下場都很慘,升得很快,但跌下來摔得更重,傾家蕩產甚至丟掉性命。
親近政府,遠離政治!
秦然決定自己還是貫徹這一方針原則,要努力成為政府爭取的香餑餑,而不要成為政府官員眼中的盤中餐。
由於宿舍離學校隻隔一條街區,所以秦然都是走路去上學。盡管已是11月深秋,但陽光還是透過路邊的法國梧桐樹葉傾灑在行人道上。因為來自西伯利亞的冷空氣還未集結完畢南下,秋風掃落葉景象還沒出現,江南的秋天還是一派祥和盎然。
早上秦然便已經得知,昨晚工地的事情已處理完畢。死去盜賊是附近村莊的年輕人,常有小偷小摸的行為。警方以防衛過當,但無法找到行凶者為由不予立案。不過卻主持家屬協調,最後浙廣公司以人道主義補償為名賠了三萬塊了事。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既種其因,必享其果。秦然不是聖母,所以對此他隻能是深表遺憾,因為一個成年人總要為自己的人生道路選擇而負責。不過他還是讓李德盛代表公司給死者家屬送去一萬元撫血金,算積累功德吧。
一條人命,四萬塊,有時現實就是這樣冰冷殘酷。
走到校門前,看到身穿藍白相間校服的學生們有說有笑地走進學校。秦然收拾好心情,跟在人群中,步入了江州一中大門。周末發生不少事情,他感覺有些疲憊,所以簡單輕鬆的校園生活能讓他好好放鬆一番。
天氣漸冷,不少學生選擇不穿毛衣,選擇直接套一件外套在校服之外。這樣既規避了校規,又能展示出自己的個性。也不知道這樣的打扮是什麽時候興起,反正學校也睜隻眼閉隻眼,很快在學生當中流行開來。
來到教室,王雅萱已坐在座位上,今天的她身穿一件紅色大衣外套,裏麵罩著規定必須穿的校服。更醒目是她難得一見地盤起了頭發,盡管依舊是斜劉海,卻顯得整個人更加精神幹練。
雖然上周五王雅萱幫秦然補習過,但兩人的關係卻沒有進展,依舊和從前一樣。在班上各有各的小圈子,基本沒有任何交集。也許這是兩人心照不宣的默契,畢竟雙方都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一件事情。
課間的時候,團支書範仕林走上講台,宣布了一件讓班級男生都比較興奮的事情,當然秦然是肯定不在其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