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夜色降臨時
第三十四章 夜色降臨時
“成功了!”叫出這一聲的時候,陸蘇已經氣喘如牛了,一天的苦練之後,他已經可以抵消四檔速度的梭標,身上已經血淋淋一片了。
“你每天就來這個地方練習嗎?”突然有人說話,陸蘇受了一驚,回過頭看見錦斷抱著雙臂靠在牆上,微微一笑。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太過集中精神,完全沒聽見錦斷進來的聲音。
錦斷也不回答,上前擰了一下那個控製速度的轉輪,毫不猶豫地轉到了六檔,然後一推陸蘇:“閃到旁邊去!”
“等下,那個太危險了,會死人的!”
但已經太晚了,錦斷已經拉下了拉竿,從那個發射梭標的裝置裏傳來“嘎吱嘎吱”的絞鏈聲響,錦斷明明連刀都沒拔出來。
“嗖”的一聲,兩枚梭標一前一後激射了出來,錦斷順勢抓過第一個,一轉身,打向第二個。被彈開的梭標飛射到牆上。但這並沒有結束,錦斷也似乎明白這一點,抽刀在手,做出警備的動作。
六枚梭標同時飛出來,快到連陸蘇的動態視覺都難以捕捉,隻看見錦斷手裏的刀上下飛舞,一片火光在刀身砰出。
接著又是六枚,這一次變成了持續發射,錦斷手裏的刀卻越來越快,似乎一下子變出了很多胳膊,很多把刀,神一樣精確地抵擋梭標,砰發在刀身上的火光變成了一片近乎夢幻的星火。
最後六枚,錦斷的兩把刀左右一劃,數道勁風掠起她的發絲,被砍成十二瓣的梭標牢牢地釘在木靶上時,還在兀自顫動不止。
她瀟灑地在手裏轉著大馬士革刀,收進綁在腿上的鞘裏,衝已經目瞪口呆的陸蘇可愛地眨著眼:“要我教你嗎,笨蛋?”
陸蘇已經說不出話了,拚命地點起頭來。
“那你還說什麽為了省錢,不給我買衣服的話嗎?”
陸蘇拚命地搖頭。
“先給我買衣服吧,心情好一定會教你!”錦斷一把抓住陸蘇的衣領,把他往外拖。
……
“老大,這個人怎麽辦?”已經狼籍一片的房間裏,一旁的黑衣人彎腰向鄭元請示道。
鄭元往後一坐,旁邊已經有人把椅子送到屁股下麵,他翹起腿:“這個人是錦斷的朋友,先找個地方關起來吧,讓他先活著,對我們比較有用。不過他的妖技很麻煩,把他手筋給砍斷!”
“別……別!”楚千雀拚命地反抗,卻已經被兩個黑衣人一左一右拽過他的手,按在牆上,然後有一個人衝上前,一刀砍斷了他的手筋,楚千雀痛得大叫起來。
砍斷手部的筋脈,是為了防止他發動“娼婦之心”逃跑,這樣的傷倒不會讓他送命。接著有人用粘了麻藥的手帕捂在他的鼻子上,楚千雀昏了過去,被丟在屋子裏。
鄭元托著下巴:“我們現在要盡全力抓住蟲婷,錦斷是下一步的目標,暫時不管她。老K,你手上有多少人可以用?”
叫老K的下屬彎下腰說:“一百個兄弟!”
“太少了,讓這一百個兄弟去火車站,車站盯梢,保障蟲婷離不開H市。你花點錢,發動這裏的流氓地痞,用最快速度找到她,告訴那些人不要亂來,把位置告訴我們就可以了!”
“明白!”
“我們先去H市的分部等消失,留幾個兄弟把這裏處理一下,動靜不要太大,警察來了就不好辦了!走!”
昏迷的楚千雀被扛在一個黑衣人的肩上,一夥人氣勢洶洶地跟在鄭元的身後下了樓。
同一天的下午,蟲婷坐在某個咖啡廳裏,麵前隻有一杯白開水。她拚命地按著自己顫抖的右手,兩隻眼圈已經紅腫得嚇人。
她知道哭解決不了問題,但是衝動一樣不能。早上意外地撿回一條命的時候,她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對手是傳說中的絕對防禦鄭元!
一旦對他產生殺心,就會被幹掉!但是現在的她,卻恨不得把鄭元碎屍萬斷,寢皮食肉,要報仇,就必須要想出最好的策略。
但是被憤怒和痛苦充斥的大腦已經越來越難以思考,怎麽可能不產生殺意地幹掉對手呢,父母慘死在麵前,她怎麽可能漠然處之!
想到這裏,她重重地一拍桌子,麵前的桌子發出一聲脆響,從中間斷成了兩截!
沉浸在內心世界中的她並沒有注意到,吧台一個正在擦杯子的服務生突然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照片,照片裏是一個清脆的學生妹,他比照了一下蟲婷的臉,突然露出喜出望外的眼神。
“是她,鄭老大要找的人!”服務生對一個正在喝咖啡的人耳語了幾句。
“原來是這個小姑娘啊!”喝咖啡的人回頭看了一眼,“真不錯啊,還穿著那種衣服!”
“老板,先通知鄭老大,還是……”
“哎,這點事都擺不平,我們還在這一片混什麽。把客人先哄走!”
蟲婷沒有注意到,咖啡廳裏的客人正在一桌桌地被請走,門突然關閉,掛起了“暫停營業”的牌子,有幾個人悄無聲息地圍了過來,手裏拿著長長的棍棒,攥著用紙包起的迷香。
……
鄭元在H市的一幢豪華酒樓裏,他在一群黑衣人的跟隨下經過走廊,站立在兩旁的弟兄依次彎下腰,恭恭敬敬地喊:“鄭老大!”
他推開一扇門,一個手腳奇長的男人坐在沙發上,坐著的時候,那雙細長的胳膊卻垂在地麵上,像一隻人型蜘蛛。看見鄭元進來,他激動地迎上來,用有些傻氣的聲音說:“鄭元大哥,我好想你呀!”
“影狼,我不在的時候,酒店收入怎麽樣?”
“很好呀,不過我看不懂帳本,鄭元大哥請過目。”
一個女子送來一個本子,鄭元揮揮手:“不用了!現在沒心情看!”
但是那個笑容有些誇張的女子卻站在那裏不動,隻到影狼動了下手指,她才轉身離開,走動的時候,膝蓋居然向反方向折了一下,從折彎的地方發出皮球泄氣樣的聲音。
對這種怪異的情景,鄭元居然沒有太在意,隻是用責備的口吻說:“影狼,你的小愛好就不能收斂一下嗎?”
影狼麵帶誇張的笑,咧起的嘴像一彎新月,讓人想到了愛麗絲裏的柴郡貓,他搓著雙手,像個等待誇獎的孩子:“我的藝術品還不錯吧,鄭元大哥!”
這時,那個女子居然摔了一跤,倒在地上,快速得癟了下去,變成了一副空皮囊。麵對這番影像,連一邊侍立的黑衣人都忍不住麵部抽搐了一下。
“嗚,浸泡的時間有點不夠!”影狼說著,動了動小指,那副美人皮囊慢慢地鼓了起來,隻不過這回有點鼓過了頭,當它再次站起時,鼻子居然消失了。
這個外形怪異,總是麵帶傻氣笑容的影狼,是鄭元的得力幹將,也同樣是妖類。他的獨門密技“笑麵皮偶”就是和他相處慣的下屬,也感覺不寒而栗。
這種妖技是把人的皮剝下來,變成一具可以由他操縱的空心皮偶,雖然有人的外表,但這些會動的皮偶總是有一些異於常人的地方。最大的異樣,就是它們的嘴上永遠掛著一副誇張的笑,那是被線縫出來的死亡笑容!
“聽說這次的對手蟲婷,她的妖技是‘流火慟哭’,和我的‘笑麵皮偶’正好是一笑一哭,嗚,也不知道哪個更厲害!”
“我也不知道把眼淚變成火到底會強到哪去,聽說她之前的戰績是十勝零敗,吞食過兩百隻妖。她的年齡才隻有三歲,我也十分期待啊!”
“不過在鄭元大哥的絕對防禦麵前,所有的妖技都是渣!”影狼搓著手說,他的手很長,閑著沒事地時候便像個蟲子樣搓手。
鄭元喝了一杯屬下送上的紅酒,坐在沙發上托著側臉,浮現出一抹意義不明的笑。
妖和妖之間是不存在合作的,同為陰屬性的影狼留在他身前卻是一個例外。十幾年前相識的時候,這家夥操縱著一群不怕死的皮偶來攻擊他,“笑麵皮偶”對他來說,是個相當麻煩的妖技,所以那時他是抱著一定要除掉這個家夥的想法。
後來他發現,這個人是個腦袋空空,一心隻有製作皮偶和殺人的變態,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想法和理想。鄭元試著把他留在身邊,製造了幾次駭人聽聞的暗殺事件後,他發現影狼是個不錯的工具!是工具,而非同伴!
現在這個工具,已經被磨礪得相當稱手了!
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片**,伴著時隱時現的槍聲,鄭元揮揮手:“影狼,去看看誰在搗亂!”影狼還沒有動,門已經被人一腳踹開了,進來的人造型相當怪異,簡直可以說是搞笑,他穿著一件複古的長衫,明明是夏天卻圍著白色的圍巾,還留著一頭三七分的古板發型,身後背著一個長方形的大箱子,仿佛是個小型的棺材!
但看見他身邊漂浮的東西時,沒有人會笑得出來,或者說敢笑出來!有數幾十把槍,漂浮在他的身側,每個槍口都對準一個黑衣人,那些連槍都還沒掏出的家夥嚇得僵在那裏。
“你就是鄭元?”來者不客氣地說。
“是我!”鄭元把玩著手裏的半杯紅酒,身旁站著身形怪誕的影狼,他的小指正在微微地動著,那個皮偶少女慢慢地走過來。
“聽說你的妖技是絕對防禦,我早就想領教了!”來者從漂浮在身邊的槍中摘下一把,握在手裏,將槍口對準了鄭元。
活到今天,鄭元見過無數的笨蛋說過這種話,結果都在槍響之前或者衝上來之前被切成兩半。對此,他隻是抱以微微的一笑,用手指向對方勾一勾,作出“來吧!”的意思。
這次也是槍還沒有響,被反彈的殺意就已經幻化成了實體的旋刃,以眼睛不能捕捉的速度向那個外表土色的家夥打去。
但出人意料的一幕發生了,旋刃慢慢停在了空中,停在來者的鼻子前!
“不……不可能!”鄭元站起來,他活到現在,沒有人能停住旋刃,這個男人是何方神聖,這一次連他都感到害怕了,他用手指著對方,盡力控製顫抖的聲音,“你到底是誰?”
所有的槍,還有停在半空的旋刃一下子掉在地上,發出一陣“劈啪”的亂響,男人把背後的棺材往麵前一放,氣若洪鍾地吼道:“‘千兵俯首’穀風銘……前來投奔鄭元大哥!”
“什……麽!”鄭元聽到後半句話,狂跳的心一下子停住了,嚇得滿頭大汗的他軟軟地坐回了沙發裏,蒼白的臉頰慢慢恢複了些血色。
這個男人如果是敵人,絕對會成為他的天敵,沒想到天助我也……鄭元的臉上不禁浮出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