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08章 易千率的相冊
時間已經是下午了,看來自己應該在酒店睡了很是一段時間,顧沉應當很擔心自己,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張薰羽現在還不想離開,或者說。不知道自己應該離開還是留下等易千率回來。
種種微妙的情緒被張薰羽歸咎為還沒有來得及向易千率說聲謝謝。
這間房是一間套房,臥室的門被虛掩著,有談話的聲音隱隱從會客室裏透進來。
……易千率還沒有離開?
厚重的地毯吸去了張薰羽所有的足音,張薰羽走到門邊,透過門間的縫隙可以看見程池站在易千率身前,低聲向易千率匯報著什麽,易千率背對著張薰羽坐在沙發上,張薰羽看不見易千率臉上的表情。
現在出去……似乎有些不太合適。易千率和程池顯然是有事要商談。
偷聽別人說話也不是什麽好的習慣,雖然張薰羽並不是有意想聽易千率和程池交談。
張薰羽把門又掩上了一些,退後了兩步坐到床沿,默想著等易千率和程池聊完之後她再出去,卻忽然有手機震動的聲音響起,在臥室裏清晰可聞。
……手機?她隻是出去買點東西,被人打暈的時候根本沒有帶手機。
張薰羽皺了下眉把床頭的手機摸過來,黑色的手機極有質感的落在手裏,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號碼,沒有備注姓名。
張薰羽卡按著手裏震動不休的號碼,正在猶豫是該把手機拿給易千率還是放回去,手機在響了幾聲之後已經掛斷了。
看來是不用拿出去了。
張薰羽正要把手機放回去,不經意間卻瞥見了易千率的手機鎖屏。
握著手機的手頓時僵硬。
易千率手機的鎖屏是一個女人,手裏拿著一件素青色的波西米亞風長裙比在身上,對著鏡頭回過身來,朱唇逐笑而開。明明是素色的長裙,卻顯得格外的明豔,照片裏定格的那一笑好似包藏了一整個春日的花開。
但真正令張薰羽無法挪開視線的,是那個女子的臉。
一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
眼耳鼻唇,沒有一個地方是和張薰羽剛才看到的鏡子裏的鏡像不同的,哪怕一絲細微的不同都沒有。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照片中的女子要年輕些,笑容也更加明媚些。
張薰羽定定的看著那張照片,直到手機上的光亮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張薰羽緊緊的握著手裏的手機,目光下滑落到自己身上的素青色長裙上。
照片裏的那個女子手裏拿著的素青色長裙,和張薰羽現在身上這件的極為相似,但也僅僅隻是相似,並不完全一樣,而且這張照片怎麽也不可能是現在拍攝的,在張薰羽現在為數不多的記憶裏,根本不記得自己有拿著一件素青長裙對易千率這樣明媚的笑過,照片裏的背景也很陌生,不是張薰羽所能想起來的。
那就是以前的張薰羽嗎?
她和易千率以前的關係果然還是不像顧沉說的那麽簡單,甚至可能還要更深。
那種笑,並不是對每個人都能展露出來的,照片裏
以前的她眼裏滿溢的情感,張薰羽不敢去深想。
會不會……會不會她以前和易千率才是在一起的?但是顧沉呢?易千率的妻子呢?還有她如果和易千率在一起,又為什麽失憶後身邊唯一的人是顧沉?這一切又該怎麽解釋?
手緊緊的握著手機的邊緣,張薰羽再一次摁亮手機屏幕想要再看一遍,手指無意間碰過手機下方的home鍵。
鎖在瞬間被解開,張薰羽看著忽然跳出來的菜單界麵,還有些反應不及。
剛才是……指紋解鎖?可是易千率的手機,為什麽她的指紋可以解開?
到底是何種親密的關係,才會把她的指紋也錄入私人手機?
幾乎是來不及考慮,張薰羽已經滑到了相冊,打開。
易千率的手機裏隻有一個相冊文件,被張薰羽點開。
很多張照片,每一張都是她,各種各樣的她,各種各樣的地點和表情。大多數是偷拍的,有穿著禮裙在宴會場所裏姿態優雅的,有貼著枕麵睡著的,有一麵抬腕看表一麵匆匆的走在路上趕時間的,甚至還有……她抱著Mion的。
Mion……
易千率和他的妻子的孩子,為什麽會在她的懷裏笑得那麽開懷?Mion如果喜歡她的話,又為什麽第一次見麵時連叫她一聲阿姨都不情願?照片裏的Mion,也顯然要比現在要小。
張薰羽的眉頭越皺越深,腦裏有痛意一點點的擴散開來,侵蝕她的意識。
每滑過一張照片,就離真相越近。
張薰羽不知道最後的真想是不是她想要的,或者是是不是她能夠承受的,但就是控製不住的,不斷的滑動著照片,心裏有某種張薰羽所不明了的迫切,在催使她快一些,再快一些把照片看完。
滑到某一張時,張薰羽的手指驀地停住。
相冊裏的照片大多都是張薰羽一個人,偶爾有幾張合照,也都是和Mion或者一些張薰羽不記得是否相識的人的,唯獨這一張,是張薰羽和易千率的合照。
背景應該是在一輛房車上,易千率的一隻手扣在她的後腦,看得出是易千率強勢的把她壓過來,兩唇相接。
照片裏的張薰羽似乎是沒有防備,驚訝的睜大了一雙眼,一隻手裏還握著一支溫度計,易千率一雙狹長的眼深深的望著她的眼底,專注且情深。
所有的一切都在說明她和易千率以前的關係。而且所有的照片裏,有她,有易千率,也有Mion,唯獨沒有易千率的妻子。就好像……就好像他們才是一家三口一樣。
這個想法湧入腦裏的時候,疼痛在瞬間加劇,銳利的痛意讓張薰羽再也握不住手機,手機從失力的指間滑落到柔軟的地毯上。
好疼……
那種有什麽東西翻絞著湧出來,生生要撐裂的疼痛,來得比以往的那一次都要劇烈。
“唔……”張薰羽低低的呻吟了一聲躺倒在床上,十指用力的絞著床單,以一種要把床單或者自己的手指絞斷的力道,冷汗不斷的迸沁出來,腦子裏明
明滅滅的有無數畫麵閃過,速度快的張薰羽根本無法看清那些是什麽。
房間的門忽然被打開,易千率放輕了步子從會客廳回到臥室,但張薰羽已經無法去留意易千率是否進來了,劇烈的疼痛讓張薰羽根本什麽都無法思考,也無法抓住腦內那些紛繁的畫麵。
易千率剛才和程池在會客室裏商談了幾句,才拉開臥室的門就看見張薰羽倒在床上,臉上是極痛苦的表情。
“張薰羽!”易千率的眼裏滿滿的都是緊張與慌,快步走過去把張薰羽抱進懷裏,低聲的叫著張薰羽的名字,張薰羽卻像是聽不到一般緊緊的閉著眼,一張臉上泛著慘烈的蒼白。
“張薰羽……張薰羽!”易千率把張薰羽擁的更緊,緊到想要把張薰羽刻入骨髓一般,因為疼痛而產生的顫抖傳到易千率身上,讓易千率的心頭也像是被人生生的剜去了一刀一般,疼痛蔓至每一處神經。
隔著衣物易千率都能觸到張薰羽覆了一背的濕涼,易千率不斷的在張薰羽耳邊低聲叫著張薰羽的名字,想要喚回張薰羽的意識,目光卻忽然掃到張薰羽依舊緊緊揪著床單的手,一瞬間,眼裏泛起一片紅。
張薰羽揪著床單的一雙手,指甲已經從指端生生折裂,有鮮紅的血從張薰羽的指縫間溢出來,染上白色的床單,灼人眼痛。
張薰羽到底是承受了多大的痛,才會疼到把自己的指甲都折斷?
易千率的手覆上張薰羽的,放緩了力道想要把張薰羽的手握進自己的手裏,但張薰羽現在根本就對於外界無知無覺,隻覺得像這樣絞緊床單可以緩解頭腦裏的痛意,反而是更緊的抓緊了床單。
“張薰羽……張薰羽……別想了,你別想以前的那些事情。”易千率一下一下的輕吻著張薰羽的鬢發,聲音嘶啞。
可是張薰羽現在怎麽可能聽得到呢?
易千率的手緩緩貼著張薰羽的後背緩緩向上,撫上張薰羽的後頸,在某個位置重重的一按。
張薰羽的身子一僵,抓著床單的手漸漸鬆了力氣,身體也軟倒進了易千率的懷裏。
易千率沉沉的舒出一口氣,扶著已經昏過去的張薰羽在床上躺下,握著張薰羽依舊沁著血的十指依舊是一陣悶痛。
坐在床沿定定的看了張薰羽幾秒,易千率起身進了浴室,再出來的時候手裏端了一盆溫水。
易千率握著一條毛巾,浸過溫水之後在張薰羽身上細細的擦拭著,擦去張薰羽身上沁出的冷汗。
剛才張薰羽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易千率看著張薰羽身上素青色的長裙,眼神暗了暗。
是因為這條裙子?
在張薰羽昏在酒店裏,替張薰羽買更換的衣物時,易千率一眼就掃見了這條素青色的長裙,和之前在小島上時,張薰羽穿過的那件素青色長裙很相似,隻一眼就讓易千率想起張薰羽比著那件素青色長裙回過身來的樣子。
所以,相似的裙子也刺激了張薰羽的記憶嗎?
易千率用毛巾包覆住張薰羽的指端,眸色深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