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69章 懲罰
“我和姐姐從小一起長大,我是什麽樣的性格姐姐應當很了解,沒有道理被外人左右我們之間的感情。”
了解嗎?她曾經也以為她很了解,可是結果卻似乎不是這樣。
張薰羽仰靠在靠背上,沉沉的吐出一口濁氣。
張氏算是拿回來了,可是接下來呢?
張薰羽從包裏舀出一份文件,一樁樁全是張昔羽的罪行,每一則都在背後覆上了確鑿的證據。
但現在能夠收集到的證據,也就隻有張昔羽在張氏內部偷漏稅,通過各種方式將公款外挪,最大的罪行就是張昔羽將張格明從樓上推下致死了。
且不論七年前的案件到了現在能不能再翻案,當初張格明的罪行並不比張昔羽的這幾樁輕,張昔羽就算是把張格明推下去,思慮到張格明的所作所為也會減輕刑罰。
根本不足以償還那三百多條人命。
張薰羽並不是希望看見張昔羽死,張昔羽有一句話說的沒有錯,她們是從小一起長大,其間的感情是怎麽都磨不滅的,張昔羽欠下的張氏的債,不管是當初的張睿成還是現在的張薰羽都沒有選擇追究,但張昔羽欠下的這幾百條人命,必須要償還。
門被叩了叩,然後不等張薰羽回應已經從外麵被拉開,裴然反手帶上門,在張薰羽旁邊坐下,兩條長腿隨意的交疊搭在茶幾上。
“恭喜啊,張首席,首戰告捷。”裴然的語氣倒是輕鬆愉悅。
但張薰羽怎麽可能輕鬆的起來呢?
微澀的笑了一下以示回應。
其實張昔羽離開根本就是毫無懸念的事情,張薰羽手裏握著張氏的大半股份,雖然張昔羽繼承了父親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但剩下的股份卻幾乎都被易千率送到了張薰羽的手上,隻要願意,張薰羽隨時可以以絕對的優勢控製張氏。雖然是意料之中,裴然看見張昔羽離開的時候還是覺得振奮。
“太好了,以後終於不用每天想著怎麽應對那位代理首席了,也不用管盛世的那些事情了,首席,這段時間我被過度壓榨了勞動價值,強烈要求加薪和放帶薪長假。”裴然靠近柔軟的沙發靠背裏,舒服的喟歎了一聲。
想起來剛才張昔羽離開時恨不得把腳下的地板都戳破的樣子,裴然就覺得爽快的不行。
“嗯好,從這個月開始,工資上漲百分之十,給你兩個月的帶薪長假,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張薰羽反常的一口應下來。
裴然微微坐起身子,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過分白皙的手探了探張薰羽的額頭:“張大首席,你沒事吧?”把他的這些請求噎回去才符合張薰羽以前的作風吧?裴然簡直要懷疑眼前這個直接應承下來的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張薰羽了。
“我沒事,你這段時間的確辛苦了。”張薰羽撥開裴然的手,明明還沒有開始工作,卻已經覺得疲倦的不想有任何動作了,“你休假之前,記得交接好工作,把手上的工作能結的結了,不能結的安排好人負責。”
作為一個從事了特助工作多年的人,裴然這點職業素養還是有的,盯著張薰羽臉上的疲憊看了幾秒,裴然擺了擺手,起身到辦公桌邊搬起大半摞還沒有被看過的文件:“我都辛苦這麽多
年了,早就習慣了,不用休那麽長的假幾天就好,等我想休的時候再休吧,現在還不覺得累到要休假的地步,不過薪水還是要加的。我先出去工作了,你……好好的休息一下再工作吧。”
和自己的妹妹交鋒,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吧?更辛苦的是,和自己的妹妹交鋒完,還要去收拾妹妹留下來的爛攤子。
辦公室的門被重新關上。
連裴然現在都不想從她這裏占便宜了嗎?原來她現在的狀態看上去這麽糟糕。
張薰羽吐出一口氣,收拾了情緒坐到辦公桌後,拿過一份文件開始翻開。
工作總還是要繼續的。
桌上的文件並算不上多,泰半都被顧沉拿去處理了,張薰羽攤開某一份文件一頁頁的看下去,看了幾頁就拋開,抽了另一份文件,然後是第三份,第四份。
果然,太多的文件都有問題,每一項在建項目的每一筆款項的問題都很大,價格比市麵上翻了幾倍,顯然是故意報了高價,然後將多出的貨款轉移到自己的賬戶。
這種事情,在原來還沒有整頓前的張氏,財務部已經做了不是一兩次了。而這些文件顯然是張昔羽自己擬定撥出的款項,這樣的文件能夠被通過,大概也是易千率的意思,有心想要讓張昔羽暴露出更多。
張薰羽圈過一旁的金筆,劃出文件裏每一處有問題的地方,然後再進行整理,大概擬定出新的文件。
雖然桌麵上的文件不多,但這樣一份份整理下來,沒有整理多少就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首席,這是今天的報告。”裴然將一張紙遞給張薰羽。
張薰羽已經很久,沒有從裴然手裏接過這一紙工作報告了。
以前在張薰羽任張氏的首席時,每一次文件過多,張薰羽都會把相當一部分的文件交給裴然批閱和整理。下班時再讓裴然上交當天整理的所有文件的簡要報告。
張薰羽看著那一張紙,仿佛見到了一位久違的故人般笑了笑,伸手把報告接過來。
薄薄的兩頁報告,以表格的形式羅列了裴然今天處理的所有文件,標注的問題張薰羽之前自己看文件時也大概的想到了。
張昔羽的胃口倒是不小,每筆單子都是數額不菲的一筆錢。
報告被張薰羽擱下,張薰羽把所有處理好了的文件歸成一摞,和裴然一同出了張氏。
“首席,代理首席的事情不要多想,不過也隻有一點錢罷了,代理首席沒有從張氏裏撈到其他的什麽東西。”裴然在電梯裏淡聲對張薰羽如是說,一段時間沒見,裴然眼裏原本的輕浮之氣已經淡下去很多了。
“我知道了,裴然,你還是專心做你的大浪子吧,你這樣我覺得不大習慣。”張薰羽對著鏡子裏一臉肅然的裴然笑。
“你之前沉鬱的樣子我也不習慣,我還是比較習慣你這種說話方式。”
透過鏡子,張薰羽和裴然相視而笑,都讀懂了對方眼裏的情緒。
電梯的門打開,裴然紳士的用手抵著電梯門,等著張薰羽出了電梯才跟上去。
易千率已經等在張氏門外了,靠在跑車的車門上,隔著一重玻璃門望著張薰羽,嘴角噙著抹溫
淡的笑意。
易千率嘴角的笑意映進張薰羽眼裏,暈染上張薰羽的眼角眉梢,張薰羽的步子加快了一些,卻在快到門口時回過頭來,對裴然綻出一個笑:“裴然,這段時間以來,張氏承蒙關照了。”
裴然聳了聳肩,也笑了笑,看著張薰羽小跑到易千率身邊,眉眼帶笑的和易千率說著什麽。
終於所有的一切都要結束了吧?
“今天工作怎麽樣?”易千率傾過身來,替張薰羽扣上安全帶。
張薰羽已經習慣了易千率時不時的親密舉止,但易千率俯身給她係安全帶時,說話間溫熱的呼吸依舊讓張薰羽覺得耳後燒了燒:“挺好的,畢竟都是以前做過很多次的工作了,沒什麽不適應的。”
“嗯。”跑車快且平穩的駛在路上,易千率依舊彎著嘴角,“聽裴然說了,張昔羽從首席辦公室出去的時候,看樣子氣的可以。”
說到張昔羽的時候張薰羽的眼睫垂了垂,但有些事情還是必須要麵對的,所以易千率才會提及張昔羽吧?
“嗯,小昔應該的確很氣,不過小昔氣不氣現在已經不是我需要考慮的了。”張薰羽看著前麵的亮起的路燈,冬天的夜晚總是來的格外的早,才剛剛下班沒多久,已經很昏暗了,“易千率,小昔……你現在想要讓她受到什麽樣的刑罰?”
“你呢?”易千率不答反問,“你想要讓張昔羽受到什麽樣的刑罰?或者說,你覺得什麽樣的刑罰比較合適。”
怎樣的刑罰合適呢?張薰羽原本是覺得提交偷漏稅的證據就足夠了,讓小昔在牢獄裏麵生活幾年,受了懲罰悔過了就可以了,但那隻是建立在之前張薰羽不知道飛機失事和張昔羽有關的前提下。
“我覺得,小昔還是應當為她自己做下的錯事付出代價的,否則對於那些無辜的性命來說未免太不公平。你覺得呢?”
易千率讚許的看了張薰羽一眼:“我覺得我的老婆很明辨是非,三觀很正。”
張薰羽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垂頭,不知道是因為易千率的讚許,還是易千率對她的稱呼:“其實我原本也是自私的,帶了個人的感情色彩不想讓小昔死,但是這種事情,我可以替張家做決定原諒她,總不能替他人做決定……不過,飛機失事和小昔有關的證據不是已經沒有了嗎?現在應該怎麽辦?”
“你一點也不自私,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你的決定都很正確。”易千率空出一隻手,揉了揉張薰羽的頭頂,“證據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如果找不到張昔羽和飛機失事有關證據,至少也要找到能讓張昔羽受相同刑罰的證據。”
張薰羽相信易千率會做的很周到,隻是……如果真的能夠找到小昔和飛機失事有關的證據就好了,就算讓張薰羽入相同的刑罰,被害者的親屬依舊不知道被害者死亡的真正原因,對於被害者依舊太不公正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易千率忽然說道,一張清冷的臉被路燈柔和了棱角,“你放心,我會盡力的去找到證據,也會想辦法去補償那些死者的家庭。”
這個男人,其實遠遠沒有外表上看上去那麽的清冷。
張薰羽輕輕的靠上易千率的肩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