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67章 幸好你沒事
易千率沒有說話,沉默的看著張薰羽,眼裏已經寫明了一切。
張薰羽的呼吸急促了幾分。
三百多條人命,三百多個家庭,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過錯,和張昔羽沒有任何交集,就這樣無辜的受害……
如果隻是之前那些事情的話,張薰羽可以不去追究,畢竟張昔羽到底也不過是在張氏謀了一些錢權罷了,張格明雖然是張薰羽的叔叔,張昔羽的父親,也的確有過過失,單單是償塗訊前妻的命也不算是死的無辜了。
但如果是三百多條無辜的性命,張薰羽要怎麽做到替三百多個家庭去原諒?
她根本就沒有原諒的資格,小昔也沒有被原諒的資格,隻是,拿什麽去償呢?
“讓我看看這些文件。”張薰羽的手再一次搭上易千率腿上的那份文件,這一次易千率沒有再阻止張薰羽。
張薰羽看到很細致,一行行一頁頁沒有漏看一個字。
原本以為全身的血液都已經冷到極點了,但在看完了這份文件之後,張薰羽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幾乎凝結成冰,包括心腔,然後被一隻手把這些冰塊徹底捏碎,細碎的冰棱密密匝匝的穿鑿出無數傷口。
明明都是已經揣測到了的事情,張薰羽看到的時候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為什麽會這樣?
張薰羽始終無法把這一切同張昔羽聯係起來。
“我會處理好一切的。”易千率擁張薰羽入懷,一下一下的輕撫著張薰羽的背脊。
“可以再為我整理一份報告嗎?我想看一看張氏現在的詳細情況。”張薰羽的聲音從易千率的胸口傳過來。
“嗯。”遲了片刻才應下。
易千率其實不願意張薰羽過多的去參與這件事情,有關張昔羽的事情,張薰羽知道的越多,受到的傷害也隻會越多,到底張薰羽心裏還是把張昔羽當至親的,不管張昔羽做了什麽。
“幸好你沒事。”張薰羽潮濕的聲音悶悶的響著。說她自私也罷,張薰羽最慶幸的,就是易千率沒有上那一趟飛機。
易千率把張薰羽更深的往懷裏摟了摟:“嗯,幸好我沒事。”
還好沒事,否則留張薰羽和Mion孤零零的生活著,要怎麽辦呢?
程池的效率很高,張氏現在的情況今天晚上就被交到了張薰羽的手上。
顧湛接手張氏之後,張氏的股價又上了一層,居高不下,對外也十分光鮮,可是內裏在短短一周多的時間裏,就被張昔羽掏了近五分之一。
依照現在張氏的經營狀況,張昔羽的速度快的令人咋舌。如果沒有裴然和其他的副總經理擋著,隻怕會更快。
利用顧湛職位的便利,許多張昔羽的人也再一次的被安排進張氏。比起上一次張格明還在時溫水煮青蛙式的滲透,張昔羽這一次的作風全然不同,急切的像是擔心下一秒張薰羽就會把張氏拿回去一樣。
張薰羽擱下那一紙報告,隻披著睡袍就拉開露台的門。
A市的冬天比倫敦有過之而無不及,英國有暖流經過,雖然高了二十緯度,比起A市反而要更溫暖一些,冷冽的風吹在臉上砭骨的疼,是足以令人更加清醒的溫度。張薰
羽抱著雙肩,站在露台上看著遠方星點的燈光。
易千率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張薰羽隻披著睡袍站在露台上的場景。
皺了皺眉拉開露台的門,張薰羽循著聲響回過頭來,居然還對易千率微微的笑開,理了理鬢邊被冷風拂亂的發。
“外麵很冷。”易千率直接把張薰羽打橫抱起,關上露台的門,直接抱到床上,拉過厚重的被子捂住張薰羽已經染上涼氣的身體。
臉也被易千率用溫熱的手心煨著,張薰羽抬著頭,看著易千率,忽然開口問:“小昔在張氏裏做的事情,顧湛是不是也知道?”
也許顧湛一開始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幫她的,但是後來呢?顧湛也是個商人,張昔羽在張氏裏耍的這些小手段,顧湛真的會不知道嗎?
“也許吧,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易千率收回手,把房間裏的空調的溫度向上調了調,冷卻的手心互相搓了搓,再一次溫熱起來之後才再次貼上張薰羽的臉,“你去了倫敦沒多久,張昔羽就哄的顧湛讓她打理張氏了。”
也的確,顧湛早就被張昔羽吃的死死的,依照張昔羽的猜忌,不把張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裏也不敢這麽大肆的在張氏裏麵動手腳。
張薰羽幾乎都可以想象到張昔羽是怎麽說服顧湛的,無非是關懷顧湛既要打理顧氏,又要幫忙管理張氏的辛苦,然後適當的幫襯展露出自己也有管理張氏的能力。張昔羽是張家的人,顧湛自然不會懷疑,而且由張家的人管理也比較能避嫌。一切都再自然不過。
張薰羽的臉終於被易千率煨的溫熱,易千率舒了口氣,掀開被子在張薰羽旁邊躺下。
“不用擔心,張昔羽的事情我很快會處理好的。”
易千率順著張薰羽的頭發,再一次安撫著張薰羽。
她知道的,不管她有沒有要求,每一次易千率都會替她把一切都處理好。
張薰羽抓著易千率胸口的衣服,垂了垂眼:“易千率,明天我想去張氏一趟。”
易千率會替她把一切都處理至最好的狀態,但她還是想要自己去張氏一趟,至少……把張氏的管理權拿回來,不要再讓張氏再回到以前那樣岌岌可危的狀態。
易千率順著張薰羽長發的手頓了一下,然後繼續一下一下的撫弄著:“好,我會先通知裴然。”
“嗯。”張薰羽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第二天,張氏——
張薰羽踩著高跟鞋走進張氏的時候,裴然已經在大廳裏等著張薰羽了。
“首席。”裴然迎上來,不出張薰羽意料的,眼下的青黑深重,一臉的生無可戀,“您終於回來了。”
裴然現在看著張薰羽,簡直就像是在看一個普度眾生的菩薩。
終於要得救了。
張薰羽笑了笑,跟著裴然一齊走進電梯:“我已經不是張氏的首席了。”
裴然替張薰羽按下電梯的樓層鍵:“是,張董事長。不過代理首席怎麽能稱得上是首席?在我心裏張氏的首席隻有你一個。”
這句話在別人說來大概是討好,但張薰羽知道,裴然說這句話是真心的。
電梯一層層的上升,最
後在裴然按下的樓層停下。
“代理首席現在在辦公室,需要我陪你進去嗎?”裴然和張薰羽一同出了電梯,穿過長長的走廊停在首席辦公室的門前。
張薰羽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就好。”手已經搭上了辦公室的門,張薰羽輕輕敲了兩下。
“進來。”張薰羽的聲音,已經不像從前那樣總是怯怯的。
身份真的可以改變很多吧?小昔現在的聲音裏都透著一個首席該有的果決。
“我就在門外,如果有什麽事情直接叫我。”裴然在首席辦公室門外的辦公區坐下,不放心的叮囑。
“知道了,當心吧。”張薰羽對裴然故作輕鬆的笑笑,推開首席辦公室的門。
這個辦公室,張薰羽進來過無數次,但進來時辦公椅上坐著另一個人,還是第一次。
“姐姐?”張昔羽原本以為進來的是助理,從文件中抬頭正要把剛剛批好的文件遞過去,看見張薰羽的時候愣了愣,“你怎麽回來了?”
張薰羽看著辦公桌後的張昔羽,已經全然不像是之前那個晨露一樣的女孩子了,一身合身的白色高定套裝,長直的黑發被挽起,臉上的妝容也很精致,完全是一個幹練的首席該有的模樣。看著她的時候眼裏隻有驚愕和防備,怎麽找都找不到驚喜的痕跡。
張薰羽挽起一個笑:“對,回來了,不歡迎嗎?”
張昔羽自以為不動聲色的把手裏正在批的文件收起來,對張薰羽露出和往常一般無二的笑靨,隻是帶著臉上的那層妝麵,怎麽都不是以前清透的樣子了:“怎麽會,當然很歡迎了,姐姐這次是回來有事嗎?阿沉呢?陪姐姐一起回來了嗎?”
“我是和易千率一起回來的。”張薰羽直直的看著張昔羽眼底,像是要穿過所有虛偽,直接看透張昔羽真實的情緒,“我和易千率和好了,所以回A市生活了。”
張昔羽臉上的笑僵了一下,大概是還沒有得到張薰羽和易千率和好的消息。
“那……阿沉呢?阿沉怎麽辦?”張昔羽故作出為難的神色,希望借顧沉左右張薰羽。
“顧沉讓我過的幸福,他在倫敦也會有他自己的生活。”提及顧沉,張薰羽的眼裏劃過其他的情緒。
“姐姐。”張昔羽握上張薰羽的手,懇切的看著張薰羽,怎麽都看不出偽裝的痕跡,“姐姐,雖然作為妹妹,我很支持姐姐的一切決定,但為了姐姐不做讓自己後悔的錯事,有些話我還是必須要說。”
張薰羽垂眼望著張昔羽搭在自己手上的手,在張昔羽開口的時候就猜到了張昔羽這次想要說些什麽。
畫麵一幕幕從眼前掠過,在倫敦產後抑鬱剛剛恢複的時候,還有回國之後,她猶豫的時候,每一次,張昔羽都是這樣,一副一切都是在為她為張家考慮的樣子,作為妹妹的立場不斷的勸說她做下種種決定。
其實每一次的關心,都是另有目的的吧?每一次不過都隻是在借著為她著想的名義,達成張昔羽想要的結果。
這一次也是,每一次都是。
明明張昔羽的手很暖,張薰羽卻覺得有無端的寒意從和張昔羽相握的地方彌漫開來,傳至四肢百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