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_018
018
幾個婆子衣衫上還帶著瓜子殼，原本剛進門是是笑著的，可是打量了她們一番，臉色立刻就難看了。衣裳是換了，可一個二個還是髒得厲害，有兩個腦袋上的虱子還正飛著呢。
打頭的婆子抬起手來一個巴掌就扇在了帶頭的女孩臉上，可憐那姑娘剛才還笑著，以為這地方的人看起來凶惡，但給她新衣裳是好人呢。
“作死啊！”婆子大聲嚷嚷著，“快脫了衣裳，跳進水裏去。”
她們原本是要躲懶，誰知道這些女孩連給自己洗澡也不會，現在倒是急了。現在隻能重新自己動手，因不敢將她們身上的衣裳扯破了，所以也不敢上手撕扯，束手束腳的
“我已給自己洗過了！”眼看著一個婆子來扯自己的衣衫，丹若趕緊說。
那婆子雖聽見她說了，還是一把將她抓過來，發現她頭發確實是濕的，也沒有虱子，身上還有一股澡豆的香氣，終於臉色好看了些許：“你自己去那邊站著。”
“是。”丹若乖乖的走過去，稍後又有兩個女孩與她站在了一處。都是將自己清洗得還算幹淨了。
其餘女孩別壓在冷水澡堂裏，又冷又怕，哭嚎掙紮。但她們越是這樣，婆子們洗刷得越是用力，女孩們也是越發撲騰得厲害。甚至有幾個婆子不得不跟著下水，真是好一番熱鬧。正折騰到一半，澡堂的門開了，之前見到的那美婦站在門口，婆子們一時還沒察覺。
美婦冷哼一聲，對著丹若她們三個站在邊上的女孩一擺手，示意跟她去。
丹若看出了她大概是比這些婆子身份更高的人，但這女人不說一聲就要招呼她們走，感覺卻有些怪。她站著沒動，邊上的一個女孩動了。
一個婆子沒瞧見美婦，倒是看見這女孩走動了，撕扯著嗓子就喊了起來：“瞎了你娘的腚眼！狗娘肚子裏爬出來的小X婦，以為老娘……”
喊到一半，看見美婦了，濕淋淋的臉上還是那凶蠻的表情，不堪入耳的髒話卻已經被她自己咽回肚腸裏頭去了。
美婦斜瞟了這幾個婆子一樣，說：“天尊等著著急，既然其她的還沒收拾好，那我就先把這幾個小娘帶走了。”
婆子們終於變了臉，顯然是畏懼不已，一個婆子顯然是硬著頭皮道：“還請夫人再等上片刻，我們這就好了。”
“讓我等？我為何要等。況且，即便是洗好了，她們一個個落湯雞一樣的德行，怎麽送到天尊跟前去？”
婆子們顯然更加畏懼，這會兒頭都低進水裏去了。
“其實我先帶她們三個走是好事，就對天尊說，你們做事太仔細，這才誤了時辰不就好了？廢話少說，快於我來！”美婦轉身走了，三個女孩子隻能跟上。
出了澡堂，丹若跟在美婦身後，發現這地方也是個大宅子，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圍牆都被推倒了。原本的房子中間又搭建了許多簡陋的草房，每間草房裏都住著人。這些人大多
是年輕的男女，除了少數人走動著，其他人要麽懶洋洋的坐在門口曬太陽，要麽三五一夥聚在一起玩色子，喝酒，全都不事生產。
這裏不像是供奉神佛的地方，倒像是……爹說過的土匪窩。
“這位姐姐……我弟弟也被帶走了……”漸漸的，破草房越來越少，可是還不見那些男孩子的身影，丹若有些著急了。
美婦停下了略側身看著丹若，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丹若渾身不自在：“你弟弟也在啊？行啊，一會兒你告訴我是誰，我讓人把你們倆放在一處。”
“謝謝姐姐！”
“小妮子嘴挺甜。”美婦轉回了頭繼續帶路。
丹若這個帶頭的得到了“甜頭”，另兩個女孩頓時膽子也大了，其中一個問：“姐姐，我能回去看看我爹娘嗎？”
“啪！”誰知道美婦甩手就是一巴掌，美婦的手不像是那些粗使婆子那麽粗糙有力，但細細長長的指甲，在這女孩的臉上劃出了三道長長的傷口。
女孩尖叫了一聲，捂著臉蹲在了地上。
“誰要？抱走！”美婦低喝一聲，立刻有個光著膀子漢子衝了過來，一把將這女孩抄起來扛在肩膀上。被扛起來的女孩還捂著臉，完全沒法應過來即將發生什麽，一臉的迷茫。
丹若在這人的臉上看到了一臉得意，和一種她並非頭一次見到的貪婪——她在那些饑民的身上看到過類似的。隻是，這些人有食物可吃啊，他們一個個都十分的健壯，紅光滿麵，怎麽會餓得要吃人肉？
“還不走？”美婦的聲音飄進耳朵裏，丹若嚇得打了一個激靈。此時那扛走了人的漢子已經消失在狹窄擁擠的草屋間，不見了蹤影。
草屋子少了，光膀子的漢子也少了，來去的人漸漸衣著齊整了些。美婦帶著丹若和另外一個女孩子走進了一間大殿，大殿裏是一種香燭混合著烤肉的奇怪味道，讓人一陣陣作嘔。
大殿中捶著一層層幔帳，隻是這些幔帳的顏色和材質全都不同，有淡青色的紗帳，還有大紅色的綢緞，甚至花色的麻布。衣著暴露的妙齡少女站在幔帳邊上，隨著他們的走近將帳子挑起。
丹若旁邊的女孩嚇得腳都軟了，丹若卻忽然間沒了剛才的那種懼怕，反而覺得可笑至極。這裏的人大概是想要擺個排場出來，可也不知道這樣的排場是誰教他們的，或者是誰教他們的，完全就是東施效顰。隻是她不敢笑，隻能學著邊上的女孩，彎著背脊，低著頭，繃緊了麵皮。
“天尊~~~”美婦的聲音忽然變得嬌媚起來，丹若腳步一頓，下意識抬起了頭，頓時一喜——自然不是喜什麽天尊，她眼睛裏的隻有那個被廖琢抱在懷裏的娃娃。
原來該是個胖娃娃的，但是這些日子的逃難生活，讓小胖子變成了小瘦子。
薛懷瑞也在廖琢懷裏撲騰，隻是被緊緊箍住，還被捂住了嘴，讓他別說撲到丹若懷裏，就是叫她一聲都不成。
“怎麽隻有兩個女娃娃？”嘶啞的聲音讓丹若不得不將視線挪開，她這才頭一回看向那位黑齒天尊。
黑齒天尊身穿一身極為華貴的大紅袈裟，袈裟上金光閃爍，他卻並非禿頭的和尚，披頭散發戴著個頭陀用的頭箍，因是坐在地上，兩條腿伸出來，卻是赤著腳也沒穿褲子，幹瘦的腿上腿毛密布。
他長得倒是濃眉大眼，鼻直口闊，長得很是端正，隻是張嘴說話時露出滿嘴的黑牙。
美婦又嬌聲道：“還不是那幾個婆子，自顧去躲懶，結果事到臨頭才慌了手腳。”
黑齒天尊皺眉：“一會讓董婆子再把人帶過來一趟，不過……都是這樣的嗎？”他看著丹若和另外一個女孩，她倆都是又黑又瘦的。
“農家的女孩有什麽好貨色？不過這要是養上一二個月，人就白胖起來了。”
“倒也是。”黑齒天尊點點頭，“既然如此，今天就先是他吧。”
他的手，指的正是抱著薛懷瑞的廖琢，不過到底指的是大的還是小的，一時也難以分清。
丹若這次確定了，她沒看錯，這個黑齒天尊的眼睛裏，閃爍的也是那種貪婪。
“求選我！”丹若跪在了地上，“我弟弟還小，什麽都不懂，怕是會衝撞了貴人！”
黑齒天尊一看，不但沒惱，反而笑了：“喲？是姐弟啊？這個女娃兒，你弟弟和你，可是一點都不像啊。”
對於丹若的插嘴，美婦臉上有一絲不快一閃而過：“天尊，既然如此，你不如把他們幾個先留上幾日，都養得肥壯了再來個男女雙全的好彩頭？”
“你說的倒也是。那就他留下，其他的都帶走吧。”
“天尊~~~”
黑齒天尊一笑，抬手將美婦拉到了自己腿上，手已經伸進她裙下去了：“好好，你也留下，留下與我同享這神仙肉。”說完嘴也吮上了美婦的嘴巴，兩個人摟抱在一起滾在了地上。
丹若方才跪出來說話，心口就憂得亂蹦，如今看他們兩人這番作態，心跳不但沒平息下去，反而更亂了，雙頰也有些發熱。隻是她不明白，威懾看著這兩人“練武”，自己會是這般的反應？
黑齒天尊將美婦扯得露出大片洗白的背脊，才恍然間知道有人站在邊上看戲：“傻站著作甚？！將他們帶下去！”一隻鞋子飛出來，險些扔中邊上侍立的少女。
少女急忙應了一聲，帶著離開了大殿。
丹若接過薛懷瑞，亂七八糟的帳子在背後落下，傳出美婦古怪的痛叫聲。
一上來就自己鑽進了別人懷裏，還讓人家製住了要害，自然必敗無疑了。一個把自己送上去，一個對這種軟趴趴的對手竟然也下的去手，丹若更覺得古怪。
少女隻將他們帶到了門口，立刻便有其他人接了手。將他們這一行人安置到了北邊的一處院落裏。院子挺大，一共有八間房，每間房都幹淨整齊，房裏的桌上還放著果品點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