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三十七--三十八章：你們擔待的起嗎
要知道，能夠在一個深宅大院裏活了這麽久的老夫人，什麽事沒見過？
周姨娘做的事情她其實一直都心知肚明，隻是看在同一家的份上沒吭聲而已。
周姨娘做的那些事情若是真的被揭穿了，那她周家的名聲也就徹底被毀了。整個周家又不是隻有她們幾個人，家族為重，洛老夫人才選擇視而不見。
可是說起來，洛老夫人其實一直都對周姨娘有不滿的。
首當其衝的便是周姨娘當初為了急著上位，在對慕容沁下套的時候，竟然還讓慕容沁流產了！那可是她的嫡親孫兒！流出來的是一個男胎！
嗬，結果到現在，兩個孫女都長得這麽大了，洛府竟然還連一個兒子都沒有！
周姨娘的私心實在是太重了，這些年洛老夫人賞賜給洛雲和好些個通房，也都被周姨娘死死地抓在了手裏，不讓她們有機會生出孩子來。可對於洛老夫人來說，娘家是一回事，洛府的子嗣則又是另一件事情了！這絕不是同一個娘家就能掩飾過去的事情。
想到這，洛老夫人的心情就更糟糕了一些，偏偏此時還聽到自己的那個親妹妹李老夫人出現在長公主的賞花宴上的消息。
她皺起眉頭，看向旁邊的人，“周姨娘呢？怎麽她現在是不把我這個老婆子放在眼裏了不成？也不來立規矩了！”
她身邊的大丫鬟蘭芝快速的看了洛千卿一眼，深深的彎下腰去，“老夫人莫要生氣，周姨娘才剛剛回來，大抵還沒來得及過來，奴婢這就派人去喊。”
這邊老夫人一生氣，那邊就有人手忙腳亂了。
洛千卿維持著淺淺的笑容，雙手溫柔的幫老夫人捏著腦袋，“祖母可莫要氣壞了身子，這萬一又引發了頭痛可怎麽是好？周姨娘向來對您有孝心，這次想必是有什麽事情才會沒來的。”
哪來的孝心……也就隻有嫁入洛家的第一年周姨娘做過樣子，在洛老夫人的麵前立過規矩，之後洛老夫人客氣了兩句之後，周姨娘就順水推舟，已經很久沒有伺候過洛老夫人進餐了。
就在洛千卿和洛老夫人關係越來越融洽的時候，周姨娘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洛千卿一邊幫著洛老夫人按捏著腦袋，一邊仔細地打量起了周姨娘。
她並沒有雲燕那麽尖的眼睛，也看不出布料之間的不同之處，不過身為一個現代的心理醫生，她看周姨娘是從一些其他的地方來分析的，也有自己的辦法。
周姨娘的臉上撲了厚厚的一層粉，看起來顯得很假，可惜就算是這麽厚的粉也很難遮蓋住周姨娘那層粉下麵的青紫色。
她的眼睛還微微的有些紅腫，眼圈紅的嚇人，精神看起來很不好，似乎受到了驚嚇。
在洛千卿思索的時候，瞧見周姨娘這幅模樣的洛老夫人頓時被驚到了，在反應過來之後又瞬間怒不可遏了起來，“你今天出門到底是做了什麽？你這是被人給打了？”
這實在是叫洛老夫人覺得難以置信，但凡是大戶人家的女子出門，身邊都是前擁後簇的一大群人，還有小廝和護院，怎麽可能會被人給打了？
可周姨娘臉上那印子……實在是叫人沒有辦法想到別的地方去。
“你還有沒有一點作為洛府姨娘的自覺？你這被人打了，跟洛府被人打了臉有什麽差別？說！你今天出門到底是去做什麽了？”
洛老夫人臉上的表情非常的嚴肅，她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情也僅限於在後院裏而已，一旦涉及到了洛府的顏麵，她就沒有那麽好說話了。
周姨娘被問得一愣，一時間支支吾吾的沒有聲音。
她又怎麽敢將事情攤開了說？而且她還沒有來得及跟蘭嬤嬤商量好說法，就被洛老夫人給喊了過來，現在她腦子裏隻剩下一片空白，什麽說法都想不起來。
周姨娘隻覺得自己的背上一陣冷汗往外冒，而洛老夫人卻還在一聲聲的質問。
她抬起頭看了站在洛老夫人身後的洛千卿
一眼，又深深地低下頭去，那一眼裏飽含的惡毒和厭惡讓洛千卿看的清清楚楚。
看來這一次她們之間的梁子可是結的大了……
不過原本雙方之間的矛盾就不可調節，洛千卿壓根就沒有把周姨娘的厭惡放在心上。要知道，就算她像原主那樣和周姨娘維持著表麵上的平和，周姨娘該下手的時候還不是毫不猶豫的想要弄死原主？
“周姨娘，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今天出門到底是去哪裏了？”
洛老夫人看著周姨娘跪在她的麵前，心底莫名產生了一種複雜的感覺，但其中更多的卻不是心疼。
周姨娘張了張口，在洛老夫人越來越急的逼問聲中，眼皮一翻，捂著自己的肚子向後倒去。
她身後跪著的蘭嬤嬤反應非常迅速的接住了周姨娘倒下去的身體，臉上滿滿的都是對周姨娘的擔心。
“老夫人，雖然奴婢不知道姨娘這次出去究竟是遇上了什麽事情，可是姨娘這是在外麵被人欺負了呀！”
她一張滿是褶子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和無奈，“咱們姨娘好不容易懷上了男胎，不過姨娘說如今月份還小，就算大夫說是男胎但也不是太確定，所以在今日出門想去找杏林館的王神醫去看一眼……可誰知道，回來之後卻發現姨娘被人給打了！”
蘭嬤嬤一張嘴比起周姨娘要利得多，反應也比周姨娘要快得多，這麽一會子就已經顛倒了立場，從百口莫辯的狀態變成了受害者的身份。
“這其中一定有隱情！打人者這是要斷了咱們伯府的子嗣啊！這得是多惡毒的心思啊！”
她抹著眼淚看向洛老夫人，“老夫人，您可一定要為咱們姨娘和咱們未出世的小主子做主哇！姨娘今日受了驚，好不容易回到府裏，這……萬一要是驚了胎……”
說到這裏，洛老夫人的麵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她猛然站起了身，怒斥著周圍的丫鬟婆子，“你們這群奴才都是死人嗎？還不快叫大夫過來？怎麽還讓周姨娘躺在地上？這要是害得周姨娘受涼了，你們擔待得起嗎？”
洛千卿有些遺憾的看著被眾人小心翼翼的抬起來放在美人榻上的周姨娘，心裏頗有點不是滋味。
看來她還是底子太薄了，在這個府裏沒有多少可用的人手，所以對於周姨娘的消息也不清楚，才會在布局的時候漏掉了周姨娘懷孕了這麽一個重大的消息，也才讓周姨娘在絕地之中，獲得了翻盤的機會。
這一回就算是洛老夫人，也不能對周姨娘怎麽樣了。
在一個沒有子嗣的府裏，懷了孩子的孕婦那可是頭等重要的人了，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後排。
雖說讓周姨娘懷孕生下男胎對於洛千卿和慕容沁來說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她們在洛府裏的境地隻會越來越糟糕，可是身為一個現代人，盡管早已看過了無數的生死，洛千卿也依然還是做不到那麽惡毒去對一個胎兒下手。
就在洛千卿和洛老夫人內心遺憾的時候，洛雲和聽到了消息匆匆忙忙的趕到了洛老夫人的房裏，一進屋都來不及和洛老夫人行禮，便急忙趕到了看起來昏迷了一樣的周姨娘的身邊，握住了周姨娘的手，臉上滿滿都是驚喜。
“心兒，這可真是太好了！咱們終於能有個兒子了！”
而就在洛雲和趕過來的那一刻，原本看起來是昏迷著的周姨娘悠悠轉醒，淚水瑩瑩在眼眶裏打轉，聲音柔弱，“老爺……妾身請願祈禱這麽久，終於算是不負您了！”
若不是此時周姨娘臉上還是青青紫紫的，還有一層極厚的粉，那此時的她看起來一定是楚楚動人的。隻可惜現在她臉上糟糕的狀況影響了她的發揮，一邊的洛千卿看著都覺得有點兒慘不忍睹。
洛老夫人微微的哼了一聲，對洛雲和一進門忽視了自己直奔周姨娘的舉動心中十分的不滿。
聽到洛老夫人的冷哼，洛雲和這才反應了過來，鬆開了周姨娘的手，規規矩矩的站在了洛老夫人的麵前，“
兒子見過母親！請母親見諒！”
“這也不怪你激動，咱們洛府可是足足有十來年都沒有一個孩子降生過呢，除了大姐兒和二姐兒，也就隻有一個病怏怏的三姐兒，這些年也是苦了你了。”
雖說洛老夫人嘴上表現出了體諒，可是這言下之意卻讓周姨娘覺得如芒刺背。
洛老夫人和周姨娘心裏都很清楚，這十幾年洛府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孩子降生是怎麽一回事。別說洛老夫人和周姨娘清楚，隻怕外頭的夫人們心裏也都跟明鏡似的。
這世上哪有那麽巧合的事情？又不是男人生不出孩子。
若是之前沒有慕容沁那一個已經掉了的男胎的話，那麽外人倒也還能說一句可能是洛雲和命中無子，可既然慕容沁可以懷上男胎，那麽洛府十數年沒有子嗣出生那可就是個大大的笑話了。
也就洛府這些年沒落了，跟外頭的世家交往不深所以才不知道，洛府這種荒唐的狀況可是被盛京的世家們當成典型來教育自家子孫的。
周姨娘大概心裏也明白自己的舉動有點太過分了，所以在五年之前選了一個懦弱低調的田姨娘，讓她生下了一個女娃兒。也幸好是女娃兒，不然周姨娘大概還得手上沾上一些多的鮮血。
田姨娘性格懦弱，從來都隻會唯唯諾諾的縮在自己的院子裏，她生出來的那個女娃兒又從出生起就是個身子弱的，從洛老夫人到洛雲和都有點看不上眼，也就讓她自己去教養了。
“姨娘懷上了弟弟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在周姨娘尷尬的時候，洛千卿笑眯眯的向前站出了一步。
她這一出聲，洛雲和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洛雲和的眉頭皺了皺，雖然不喜歡洛千卿，不過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兒，而且洛千卿並沒有掃興，所以洛雲和也就點了點頭，“大姐兒也在這啊。”
洛千卿繼續表現出自己乖巧的一麵，“女兒見過父親大人，女兒是因為聽說老夫人最近頭痛食欲不振，夜裏還睡得不好，心裏擔心，所以過來探望探望祖母。”
聽到洛千卿這麽說，洛雲和的臉上略微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母親的身體不好怎麽不說？大夫過來了之後，讓他先給母親看看吧？”
被親生兒子忽視了的洛老夫人這會兒也沒有被撫慰到，反而愈發的不滿了起來，她微微的哼了一聲，“不必了，老身不過是年紀大了，自然而然的就有了一堆毛病，算不得什麽，還是孫子重要。”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周姨娘，“隻要是孫子，那麽老身的毛病也就都會好起來了！”
洛雲和被堵的尷尬，可惜這堵他的是自己親娘，自然也就不能說什麽。
好不容易等到大夫來了，他才咳嗽了一聲，讓那大夫趕忙幫周姨娘診脈看看情況。
“幾位貴人不必太過擔心。”
在診過脈之後，那大夫站起身來拱了拱手，“貴夫人身體底子還是不錯的，不過畢竟現在年紀也略有點大了，加上貴夫人可能平日裏有些思慮過重，略有些勞累，這個要注意。”
那大夫摸了摸自己下頜上的長須，“恭喜貴人喜得子！這一胎目前看來還是很穩固的，沒有什麽大問題。”
“大夫，姨娘之前受了驚，這會不會有什麽影響？”
在洛老夫人和洛雲和還沒有開口的時候，洛千卿一副焦急的模樣先詢問了起來。
那大夫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之前略有一點兒受驚的症狀，不過不要緊，修養修養也就好了。隻要平日裏注意調養，這一胎沒事的。”
洛千卿點了點頭，“既然姨娘如今好不容易懷上了弟弟，又要注意修養，那家中那些繁雜瑣碎的事情……”
她說到這裏，洛老夫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
而洛千卿眼角的餘光也看到了周姨娘一下子揪住了自己身下的被褥，臉上哪怕是被厚厚的粉底給遮蓋住了，也依然可以看出周姨娘的心情糟糕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