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_第九十六章:平添傷心

她當然能想的如此簡單,可宇文傅做不到。對他來說,容焱是最好的兄弟,同樣也是他最為敬仰的人。而孟青梔是他從小便喜歡的姑娘,他知道,她值得更好的,或許……

宇文傅仍舊深陷掙紮之中,他想同容焱公平競爭,不願與他爭搶。

或許這才是最好的辦法,讓孟青梔自己決定。

而此時,孟青梔卻已經心有戚戚。她想起當日看到容焱的時候他的眼神,在她說出自己名字的一瞬間,那種勢在必得的霸道令她心慌無比。宇文傅一心效忠禮親王,想來應該也不會刻意提防著他,可是孟青梔不同,她心裏總是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第二日,曲譜送來相府。

孟青梔看到信上的長青二字,還以為是宇文傅的手筆。哪裏知道卻是容焱的,他竟然將長青的幾段笙樂統統都改成了琵琶!

看來,他已經開始費盡心思地討好她了。

孟青梔心裏更是洞明,他既然知道長青這首曲子,那麽顯然應該也知道這是宇文傅為她寫的,如今再譜寫長青之時,他將橫笛的部分統統搬走,以琵琶的名義將曲譜再次譜寫了出來。

上闕並非琵琶不能彈奏,而是彈奏出來的音色有些不太合適。

她拿著長青曲譜,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然而正當孟青梔拿著曲譜站在相府門口發呆之時,宇文傅也終於鼓起了勇氣前來找她。

他看著她手中的曲譜,有些吃驚。

孟青梔隔著長青看他,更是有一種恍然若夢的錯覺。

兩人雖然麵對這麵,卻仿佛隔了千山萬水。明明從小一起長大,二人互相知根知底,可是如今這一眼,看出許多不明白來。他們當真有真正地了解過二人?

孟青梔放下了手中的曲譜,卻仍想努力一把,“宇文大哥,陪我走走吧。”

他點頭,沒有喊她青兒。

孟青梔出了相府,兩人沿著河邊走。

“宇文大哥近來如何,還好嗎?”孟青梔故作寒暄似的問道,明明兩人之間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可是再次見麵的慰問卻像陌生人一樣生疏。

孟青梔自己都有些慌神了,這到底為什麽呢?

因為他眼裏的閃躲,還是因為他的淡然?

她敢肯定,宇文傅定然是有所改變的,他對她的情誼定然還在。可是在要“娶她”這件事上漸漸的開始越發退卻。她知道他不自信,孟青梔出生書香世家。但兩人隻要互相喜歡,有什麽辦不到的事情?

宇文傅始終不願她受一丁點委屈,而如今的自己,還不夠強大不夠耀眼,幾乎不能與她匹敵。

“還好。”

“宇文大哥好那就好了。”孟青梔微微一歎。

她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

宇文傅忽然神色一凝,突然道,“青兒,你喜歡這裏嗎?”

孟青梔漸漸冷卻下來的心終於在這一刻瞬然回暖,她看向他,即便心中不解他究竟何意,卻還是搖了搖頭,“其實在哪都無所謂,日子總有日子的過法。隻要能與自己

喜歡的人一起,那麽如何都無所謂。”

宇文傅點了點頭,眉頭卻又皺了起來。

他其實早已下了決斷——他可以帶孟青梔遠走高飛,當然,那樣的話一定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

“若是你當真有抵擋不了的一天,青兒,我帶你走。”

“好!”

容焱的追求終於越發誇張火熱,而偏偏每次都被宇文芸撞見。孟青梔心中已有愧疚之意,她看的出來宇文芸對容焱的關切,可是無論她如何冷漠以及拒絕,容焱都無動於衷,甚至反而對她越來越好。

孟青梔終於再也忍受不了,她隻想同宇文傅在一起。

於是她派人傳了一封書信交到宇文傅的手中,很快,她又接到來信,說是他會好好籌備。孟青梔不禁有些躊躇……她早已想好,兩人的這層身份,想要走也根本走不遠,隻不過是借著帶她走的名義躲一陣,回來之後不成親也得成了。

終有回來的一天,故而宇文傅也沒有什麽好遺憾的。

隻是每次當他出現在容焱之前,他總有幾分心虛之意。

畢竟容焱是他最為崇敬的兄弟,容焱喜歡孟青梔,他這麽做的確有幾分橫刀奪愛之意。可是……

他無可奈何。

他打定主意要帶她離開一段時間,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他不會對她有任何的企圖與非分之想。這段時間之內,兩人一直互通書信,尤其時日也已經定好。

到了最後關頭,宇文傅又陷入了猶豫。

他的猶豫倒不是爽約與否,而是他有了新的打算——他打算將孟青梔安置在一個地方,繼而再自己回來。這樣既能確保她的安全,又能讓她清淨一段時間。孟青梔也答應下來,決定在城郊外的某處寺廟裏修行一段時間。

夜色之中,她已經在苦苦等候了。

然而宇文傅正要離開定安侯府之時,卻忽然被人攔住了去路。

容焱。

他擋在宇文傅的身前,身上帶著幾分濃重的酒意。他出現在定安侯府的正門口,今日身後倒有幾名隨從。

“王爺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宇文傅急著與孟青梔見麵。

“沒事,隻想找你聊聊天罷了。”容焱直接將宇文傅拉到一邊,繼而無比豪邁地說道,“走了,陪本王喝酒去!”

宇文傅下意識就想推卻,“王爺,今日怕是不行,我還有點事……”

孟青梔還在等他。

“這麽晚了你能有什麽事?總不能去私會人家姑娘家吧?說來本王倒是好奇,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姑娘?你把你的妹妹送給本王,又讓本王遇到他了此生最想好好保護的人,本王自然也不會怠慢你,你想要什麽樣的女人直接告訴本王,本王給你找!”

宇文傅尷尬一笑,偏偏容焱今夜就是纏上了他。他一邊喝酒,一邊灌著宇文傅,一邊還忍不住訴說自己對孟青梔的喜歡。一醉解千愁,如今他清醒之時,卻時時刻刻地飽受相思之苦。這種痛苦令他幾乎快要無法承受,是以他才會夜半來尋宇文傅,同他一起喝酒。

或許是因為他知道,宇文傅是他的知音。

他可能在很早以前就已經知道宇文傅喜歡孟青梔了。

宇文傅聽著他的悲痛與傷心,心裏更是難掩的愧疚之意。他明明什麽都還沒做,僅僅隻是因為隱瞞罷了,竟已經開始覺得有些對不起容焱了。

宇文傅聽著心中沉重,酒喝得也就越來越多。明明傷心之人應當是容焱,可他卻比他更傷心難過。之後,他自己把自己灌醉,整個人昏昏沉沉,早已忘了自己與孟青梔之間的約定,最後整個人都攤倒在了桌上。

而容焱,他吩咐身邊的隨從將宇文傅送回去,繼而順理成章地替他去赴約。

遲到了一個多時辰,孟青梔竟然還等在那,容焱的雙眸變得幽深無比,朝著她的方向緩步前行。然而每一步都像是算計好的一般,極其穩重。

孟青梔看到路的盡頭來了人,一心還以為是宇文傅到了,可是定睛一看,卻是容焱,她眼裏的失望猶為明顯。

“孟姑娘,真巧啊。”

“不巧。”孟青梔回頭,即刻便準備回去。哪裏知道容焱卻拉住了她,他不讓她走。

她終於越發不耐,抬起頭便是無聲的質問,“你究竟想怎麽樣?”

“本王喜歡你,想娶你為妻。”他相信,這是作為一個男人最為動人的誓言了。可是這句話偏偏打動不了她,她冷笑一聲,似乎對他的承諾嗤之以鼻,“你喜歡我我就要嫁給你?憑什麽?況且我心裏早已有了屬意之人,勸你不要再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

她雖然看似溫柔,可強硬起來倒也不給別人一點機會。

容焱看著她倔強的樣子,想起她心中所愛慕的那個人。

“你說宇文傅?他今日都不會來了,你還信他?”

“那是我與他之間的事情,不勞王爺費心。”

“本王明白了。”

孟青梔終於鬆了一口氣,她看著容焱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裏還以為他放棄了對自己的追求。

然而事實證明,並非如此。

事情總算平息了一陣,可是孟青梔見到宇文傅的機會越來越少。他幾乎再無空閑的時間,而終於在某一天,容焱登基了。

他對孟青梔的心思並未完全放棄,而是幾乎將此事鬧得坊間皆知。

他假裝自己根本不知道宇文傅與孟青梔之間的那段曖昧,好像隻有如此才能讓自己更心安理得一些。於是,終有一日,他便下令讓孟青梔進宮。進宮的法子自然多得是,孟青梔無法抗旨。

每次進宮見到宇文傅,總是點頭,便擦身而過。

孟青梔心裏難過無比,她知道,她也可以理解。

宇文傅又何嚐不是如此?先前出於兄弟義氣,他有過掙紮,而後不願與容焱搶。如今他已經登基,君臣之禮,他又如何能搶?

看再多說再多也不過是在平添自己的傷心失意罷了,何必呢?

孟青梔最終還是折了回來,她鼓起勇氣,用盡自己最後的一絲希望,竟然折回去拉住了宇文傅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