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_第五十五章:紅豆手串

該懂的她當然都懂,權在與她願不願意接受罷了。

岑依依心中犯著嘀咕,容沅這暴力傾向也太嚴重太明顯了些,這樣的男人是斷斷不能要的。

對!不能要!

趁機從容沅的牽製中掙脫開來,岑依依警惕地推開好一段距離,整了整身上的衣裳,道:“容沅,你表達的意思,我或許能夠明白一些,但這件事,並不是你單方麵就能武斷決定的,感情不同於其他,不能你單方麵強製要如何便能如何。”

好像說得有些深奧了,岑依依解釋道:“這麽說吧,你當初能有手段將我強娶回來,我無話可說,的確是我自己大意了,但你我本無情分,你也再清楚不過,我們可以是存了名分的夫妻,可以是相互合作的夥伴,我可以配合你扮演任何角色,惟獨不可能會與你成為一對親密的愛人。”

能夠直白地將這番話脫口說出的岑依依,頓覺舒爽無比,短暫錯愕過後的容沅,步步朝著岑依依逼近,斂去了滿眼的怒色,隻剩下一灣溫柔。

“岑依依。”容沅喚道。

岑依依驚得不敢抬頭,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虛些什麽,明明適才說那番話的時候還是那樣的理直氣壯,此刻卻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再沒了當時的底氣。

“你說你對我無心,你我之間並無情分。”容沅頓了頓,道:“那你為何又要跟我回來?”

是啊……

她明明可以離開,為什麽又要選擇跟著容沅回來呢?

“因為……因為你強迫我回來的,我……我沒有辦法。”岑依依回道,天知道她這個回答有多麽的違心。

“我強迫的麽?”容沅輕笑了兩聲,“岑依依你這般口不對心,你自己知道嗎?”

“我……”岑依依張了張嘴,“我怎麽就口不對心了?難道我說錯了嗎?我本來倒是下定了決心要走的,也不知道是誰非要揪著我回來,你力氣那麽大,我能有什麽辦法?”

“岑依依!”容沅的忍耐像是已經到達了極致,他本還想著要如何循循誘導著岑依依朝著自己心裏真正的想法靠近,可他的目的還沒達到,卻赫然發現了岑依依身上衣裳的不對勁,這不是岑依依素日穿的衣裳,容沅一眼便分辨了出來。

“兩點,我希望你好好想清楚,然後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容沅衝岑依依豎起了兩根手指,“第一,你跟我回來,是否真的隻是因為受了我的脅迫!”

岑依依翻了個白眼,這有什麽好想的,想得再多,她也依舊是這個回答。

“第二,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你還見了別的什麽人是不是,我希望你不要漏掉任何一個細節,統統告訴我!”

話罷,容沅不再多看岑依依一眼,抬腳便奪門而出。

容沅離開後許久,岑依依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個男人真是太奇怪了,忽冷忽熱,陰晴不定的。

這脾氣也不知道到底是被誰給慣出來的,純貴人?可不像啊!

之後的幾天,不出意外地,容沅都沒在岑依依麵前出現,兩人即便同住一個府邸,但容沅想要避開岑依依,卻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不見也好,岑依依心想,免得見了,容沅又得跟她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來。

晚飯後,岑依依早早便寬衣爬了床,倒是年兒,還是不放心地開了窗向外張望。

“你看什麽呢?”岑依依撥弄著自己的指甲,抬頭問道。

年兒回過頭來,表情略帶失望道:“王爺今晚又不過來啊?”

“你那麽盼著他來幹嘛?”岑依依吹了吹自己修剪過後的指甲,十分滿意地張開五指,在眼前晃了又晃。

“小姐你都不會不開心嗎?”

“我為什麽要不開心?”岑依依翻了個身,年兒走到岑依依跟前,蹲下身來,扁著嘴道:“小姐……你對王爺到底是什麽感覺啊?”

“沒感覺算感覺嗎?”岑依依毫不客氣地回道。

“可是……小姐您是王妃啊,是這府裏唯一的女主人啊!”

岑依依點頭稱是:“我知道我是這府裏的女主人啊,那又怎麽樣?”

“小姐,年兒越來越不懂您了,王爺是您的父君,您都一點都不會擔心他的嗎?”

“容沅他四肢健全,腦子還不算太蠢,在你們這個時代,早是個成年人了,要我擔心什麽?”岑依依無所謂地撇了撇嘴,不願再和年兒談論這個話題,打發年兒道:“行了行了,外頭天都黑了,你也快下去睡覺吧,你家小姐我要去會周公了!”

容沅原本想著晾了岑依依這幾天也該夠了,今晚是該過來收場的時候了,可不慎在岑依依房外聽了這半會兒的牆根,之前所有的不忍心統統都煙消雲散,這個女人,看來給她的教訓還不夠!

容沅沒再逗留,毅然轉身離去。

岑依依又重複過了兩日清閑日子,想著見不著容沅,沒人管著她,倒是正和了她的心意,就趁著這個時候出去尋些樂子才好,然而,還沒等岑依依換好衣裳,便接到了穆安送來的拜帖。

“小姐,穆安郡主怎麽會突然要見您?”年兒自然不知道岑依依和那對草原上來的兄妹之間的淵源,而岑依依也沒打算要和年兒多說什麽,放下帖子,岑依依立馬坐到了妝鏡前,乖乖讓侍女們擺弄。

穆安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她岑依依雖然長得不算醜,可如果不好好收拾收拾,難免站在穆安身邊,就跟襯托天鵝的醜小鴨一樣,看來,她是不能再“漢子”下去了,免得叫人笑話。

岑依依難得這樣安靜地坐著讓人梳妝,年兒也跟著高興,小姐早該這樣了。

晌午,穆安如約來了郕王府,岑依依帶著一眾侍女出門相迎,穆安來得輕便,隻隨身帶了一個侍女,侍女手中還托了一隻小錦盒。

穆安衝岑依依行了她們草原上的禮儀,岑依依哪裏需要這些虛禮,忙引了她往園子裏走。

“穆安冒昧來訪,也不知姐姐方不方便。

“哪有什麽方便不方便的,你看這偌大的府裏,就我這麽一個閑人,我正閑得發慌呢,可巧你就來了!”岑依依和穆安不算生分,直接拉了人在園子裏的石桌旁坐了下來,又吩咐年兒去準備點心。

這時,穆安的侍女阿朵將手中的錦盒遞了上來,錦盒中裝著的是條紅豆手串,乍看不覺什麽,可細看下來,卻是十分罕有的寶貝。

穆安托了那手串道:“這時幾年前,我流蒼國前任大祭司仙逝時留下的,攏共兩條,我自己留了一條,這條贈給姐姐,姐姐可不要嫌棄。”

即便是不說這手串的典故,岑依依也大概能想到這手串價值不菲,現在聽穆安一說,更覺惶恐,“這樣珍貴的東西,我怎能……收呢?”

“姐姐……”穆安堅持,“穆安是真心想要交姐姐這樣一個朋友,姐姐若是不肯收,豈非是不願把穆安當朋友?”

這麽嚴重……

岑依依無奈,隻得收下穆安的禮物,“那我便厚著臉皮留下啦?”

見岑依依收下那紅豆手串,穆安像是鬆了口氣似的,岑依依明顯察覺到她長長地舒了口氣。

岑依依自然不知道,這紅豆手串的意義何在,穆安告訴她的典故自然是真的,的確是流蒼國前任大祭司留下的東西,隻不過,當時留給的是吉達,而不是穆安,而這手串原本有一對,如今一條由吉達托穆安送到了岑依依手中,而另一條則繼續由吉達收著。

穆安過郕王府來前,吉達再三叮囑,一定要穆安想辦法叫岑依依收下這手串,穆安自然知道為什麽。

吉達已然認定了岑依依,而岑依依卻依舊被蒙在了鼓裏。

“安兒?”岑依依收起那手串,又見穆安失神,於是喚了她一聲,穆安驚了下,抬眼,見年兒已捧著各式點心上來。

岑依依介紹道:“你在京中時間也不短,想來這裏有名的,你一定都嚐過了,不過,我這裏的,你鐵定沒有嚐過。”

穆安一時來了興趣,看著麵前盤中形狀可愛的小點心,興致也被提了起來。

岑依依撚起其中一塊,道:“這些都是我家鄉才有的,我小時候特別愛吃……”

岑依依每每想起自己還沒有被送進組織時,唯一能記得清的便隻有這撒了芝麻的糖糕了。

這是支撐她整個童年的唯一回憶。

“它可不是一般的點心,它能讓人想起很多美好的東西,就仿佛摯愛的親人還在身邊一樣。”說著,岑依依也不顧什麽繁雜禮數,直接就將手中那塊糖糕送進了嘴裏。

穆安見岑依依吃得樣子十分享受,也忍不住好奇,撚了一塊送進自己嘴裏。

糖糕的口感和形狀都不是什麽上乘的東西,可說是隨處都能見著的粗糙材料便能做出來的,可正如岑依依所言,正是這樣尋常的東西,才能勾起人心底最初的美好。

穆安不禁想起兒時伴在姑姑左右的情景,想她長大後,竟連姑姑最後一麵都沒能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