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_第三十三章:宇文嘉藍

經過上一次不算正式的交談,岑依依總算對容沅的計劃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她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幫他,卻在睡了一覺後,突然幡然醒悟,她幫容沅,不就等於是在幫她自己麽,又何必那麽矯情?

隔天,突然有人送來一封信,岑依依拆開一看,竟然是容修送來的,讓她在府裏監視容沅的動向,隨時向他報告。

岑依依笑了笑,隨手拿燭火燒了。

容修這種行為,無非是為了試探她,她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疑心真的很重,好在她早有準備。

岑依依這時候突然想起一個人,那個很久沒有露麵的燕靈兒。

上次捉奸的事情她仍然曆曆在目,那樣一個囂張跋扈的女人,銷聲匿跡這麽久,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何況岑依依上回還被她擺了一道,心裏一直耿耿於懷,總想借這件事搞點文章出來。

要不直接跟容沅說,你的女人出軌了,你趕緊把她廢了吧。

可是她沒有證據,說出來難免會讓人覺得她是在挑事,以她現在跟容沅的關係,這件事最好是經過別人的手,反而比較可信。

岑依依冥思苦想,腦子裏突然躥出幾個加粗的大字。

借刀殺人!

事不宜遲,岑依依站起身,直接往門外走。

“小姐,你去哪?”年兒問道。

“去燕靈兒那,你要一起麽?”岑依依隨口道。

年兒一聽急了,“小姐,你千萬別去,聽她院子裏的丫鬟說,她這幾天都神神經經的,你小心她誤傷你。”

“怎麽了?”岑依依疑惑,難道沒等她慫恿,燕靈兒就迫不及待打算動手了?

年兒道:“昨天她院子裏的丫鬟在廚房取餐的時候,跟凝香苑那兩位的丫鬟發生了點爭執,燕主子沒吃到想要的東西,就怪罪丫鬟,丫鬟就說是被凝香苑的人搶走了,結果她就大發脾氣,直接闖到凝香苑,把那丫鬟抓出來打了一頓。”

岑依依茫然:“我怎麽不知道?”

年兒小聲道:“燕主子被王爺罰跪了一夜祠堂,然後把這件事壓了下來。”

“是麽?”岑依依若有所思,“燕靈兒這麽快就沉不住氣了?我還以為她會忍耐久一點呢。”

年兒好奇道:“小姐,你去找她做什麽,之前那事她估計還沒消氣呢,這回又被王爺懲罰,她這麽斤斤計較的人,沒準會把氣撒到你身上來。”

岑依依笑著搖頭:“不會,我們現在有共同的敵人,她巴結我還來不及。”

“咦?”

“我走了,你就在這好好看家吧。”岑依依衝她揮揮手,走了。

也許是因為容沅不常在家,所以王府的規矩並不那麽森嚴,大家都是各過各的,互不幹擾。

燕靈兒之所以囂張,也是有一定本錢的,她的娘家在整個京城都算赫赫有名,雖不是達官貴人,但家底豐厚,世代從商,吃穿用度上麵從來都沒有虧待過她,唯一缺少的,就是底蘊。

古代

一向重文輕商,所以即使她家腰纏萬貫,嫁進王府,也隻能是個側室。

但這並不代表她沒有往上爬的野心,也之所以,才會在岑依依進府後,屢次針對她。

不過岑依依始終搞不懂她為什麽會出軌,大概是因為寂寞,古代的女人就是可悲,生來的使命就是為了相夫教子,沒有一天是為了自己而活。

她走進燕靈兒的院子,裏麵死氣沉沉,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岑依依正詫異,就看見燕靈兒踉踉蹌蹌地從房間裏走出來。

“燕妹妹,你這是怎麽了?”她迎上前,扶住了燕靈兒的手。

燕靈兒瞪她一眼,“你來幹嘛,看我笑話?”

“這話從何說起,我現在比你也好不了多少。”岑依依苦笑著歎氣,“我之前有得罪你的地方,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畢竟我們現在也算是同病相憐。”

燕靈兒狐疑道:“你認真的?”

“當然!”岑依依道,“我們之前是有些不愉快,但現在有更強大的敵人,我們是不是應該一笑泯恩仇?”

燕靈兒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岑依依笑得臉都快僵了,卻硬撐著沒有變形。

她知道自己這話說的有多虛偽,但現在比的就是誰更不要臉,燕靈兒翻臉比翻書快的本領她見識過,跟她一比,也是有過之無不及。

“那你想怎麽樣?”燕靈兒摳著指甲,裝作滿不在乎的模樣。

岑依依露出灰心喪氣的表情:“這就看你了,我娘家人也不會理會我,她們估計巴不得我被廢,你就不一樣了。”

燕靈兒眼睛一亮,麵上難掩得意:“當然,我能嫁給王爺,可是多虧了他們,他們肯定會站在我這邊!”

“現在王爺眼裏隻有那對姐妹,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她們,那一切就好辦多了。”岑依依道。

燕靈兒聞言沉思。

岑依依見自己目的達成,也不想久留,當即跟她告別離開。

她的本意就是給燕靈兒提個醒,至於她究竟會怎麽做,那就與她無關了。

現在更重要的事情,是幫容沅招募人手,而且還得找個理由,用以掩人耳目,避開容修等人的眼線。

然而,重新招募人手培養心腹,又哪裏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如今這樣的世道,但凡有些能耐的人物,無疑都會披著一層麵具過活,麵具背後,孰善孰惡,不到最後,又有誰能夠看得清楚呢?

岑依依摸著下巴來回在房裏踱著,卻不見年兒看得一臉懵然,不知自家小姐今天又抽什麽風。

“小姐,您在愁什麽呢?這一整天的,來回走得腿不酸嗎?”以年兒的心思,大概也隻能想到,岑依依或是又在為府裏那兩個狐狸精犯愁了,可偏偏六爺的魂兒都被她們勾了去,叫人無可奈何。

年兒見岑依依毫無反應,又提高嗓音喚了一遍:“小姐!”

“啊?”岑依依猛地頓住,被年兒這一嚇,所有的魂兒算是都收回來了,岑依依從

年兒手裏端著的果盤中取出一隻蘋果,咬了一口又隨手丟了回去,而後風風火火地奪門而出。

年兒忙不迭放下果盤,追出去,邊追邊喊:“小姐,您要去哪兒啊!”

“去找宇文!”岑依依應道,疾步而出,將年兒遠遠甩在後頭,直至年兒追至府門外,左右卻都不見了岑依依的身影。

一句“可是”還停在年兒的嘴邊——

“可是王爺有交代不許小姐同宇文公子太過親近的。”

年兒沒能追上岑依依,隻好駐足回頭。

岑依依當然知道容沅不許她與宇文奉天往來,雖然她還不能完全理解容沅的意圖,可眼下,岑依依能夠想到的外在助力也就隻有宇文奉天了。

宇文氏亦是京中望族,祖上原不姓宇文,據說,宇文奉天的祖父曾予先皇有過救命之恩,先皇繼位後,便將其帶到京中,封官拜爵,賜姓宇文,世代世襲侯爵,封號“定安”。

京中不少人還都記得,宇文奉天的祖父老定安侯逝世時,先帝悲痛不能自已,為此罷朝三日,而後又下令將老定安侯的墓穴遷至皇陵偏側,謂以來世還做兄弟。

後來,宇文奉天的父親,也就是如今的定安侯承襲爵位,當今聖上蒙先帝所托,對宇文家十分照拂,定安侯府如今已是無上的富貴榮華,而宇文奉天又是定安侯的長子,隻可惜,他生在這樣的富貴人家,卻自小“不思進取”,不念前程,落了個不學無術的紈絝之名。

而岑依依之所以試圖通過宇文家來為容沅重新招攬人才,一來,因為定安侯府在京中舉足輕重;二來,定安侯府從不參與政鬥,不論何時,隻忠君上,永遠秉持著一顆獨善其身的初心。

至少,表麵看來,的確如此。

可岑依依隱隱覺得,宇文家並沒有表麵看起來的這般簡單透明,容沅再三叮囑,他們的任何計劃行動都不能告訴宇文奉天,不知為何,岑依依下意識地選擇了相信容沅,容沅這樣說,定有他的道理吧?

定安侯府就在眼前,這還是岑依依第一次主動來侯府找宇文奉天,昔日不是在賭坊就是在鬧市,要麽就是宇文奉天主動爬牆,今日這樣鄭重其事地登門拜會,岑依依還真有些不習慣。

守門的見岑依依眼生,雖然穿戴講究,可身後到底沒有婢仆隨從跟著,也便不曾將她當回事。

“什麽人?”那守門的沒好氣地衝岑依依喝道,岑依依明顯感覺到了滿滿的不耐煩,眸中不禁漾起一抹冷意,待要開口時,卻見侯府大門大開,兩名守衛立時拋下岑依依迎了上去,躬身堆笑道:“大小姐安好!”

定安侯府的大小姐?岑依依聞聲抬眸望去,卻見一抹藍色身影慢慢朝自己靠了過來,女子添著清甜淺淡的胭脂,從頭到腳卻是無一例外的藍色裝束,就連手腕上套著的也是一串藍色珠串。

宇文嘉藍?岑依依腦海中立時蹦出這個名字來。

原身的記憶裏,宇文奉天還有個妹妹,乳名“藍藍”,莫非就是眼前的這一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