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刹那永恒
餘額不足
2008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是每年一度的春運時候,也是雪過天晴的一天,道路上人來人往的非常之多,縱使是野地裏的田埂上,平時連個鬼影都見不到的地方,也是相親的,談情說愛的少年男女散步的好地方。
有一個身穿藍色棉襖,藍色外褲,腳穿黑色皮鞋,梳著中分頭,濃眉星目,麵容俊秀的少年,卻是眾多少年男女中的一個特例。
少年名叫王華,縱使是在臘月寒天,頭發也是早上起來洗的,顯得整個人非常的精神。其實他就是不洗頭,也是特別的精神,因為長得就是特別的精神,不隻人長得俊秀,就是因為一個高挺的鼻子,還有一個相比別人修長了一些的脖子,就把人顯得極為的精神了。
王華在這一天早上離開村子,獨自騎著一輛自行車,在人來人往的冰雪道路上,極為膽戰心驚地,生怕滑摔倒了,時不時的要用腳支一下路麵,滑行著騎了十多裏路的行程,到了一個叫做紅星鎮的集市上。雖然這一路行來,在冰雪地麵上騎車子非常的吃力,卻是不顯一點疲倦之意,顯示出他超越平常人體能的優點。
王華到了集市街頭,也就是東西南北的十字路口。鎮子的集市在路東,王華自西而來,要穿越人流湧動的街口,直接騎自行車穿過,就不合適了,隻得下了車子,推著車子行走。
南北的大道是105國道,是經過紅星鎮的主幹大道,南來北往的車輛眾多,不論多少的車輛,在這人滿為患的道路上也不能橫衝直撞,所以車輛都走得都很慢,以勉撞到趕集買東西的人,以及打了一年工,回家過年的人。
王華推著自行車,在將要穿過馬路的時候,從北方開來了一輛公交車,本要直接穿過105國道公路的王華,突然心生感應,一道溫情自心中油然而生,不由得看向了公交車的方向,抬眼觀看的一瞬間,一雙如同星辰一樣會說話的眼眸與王華的雙眼視線瞬間對接;一副美得叫王華看到之後就停止了呼吸心跳的絕美容顏,直接印入了王華的腦海之中;精美的五官,完美無瑕,胖一點顯胖,瘦一點顯瘦,再配著貴族式的發型,彎彎的可以透視額頭的穹絲秀發映襯秀眉,每一絲頭發,乃至於每一根睫毛,都在瞬間清晰非常地映射到了王華的腦海之中,再也抹不去了;這副絕美容顏的主人,有著修長的粉頸,直接說,就是有著與王華同樣修長的脖子;在香肩之上披著一件純潔無瑕的潔白披肩。
這就是王華在一瞬間看到的絕美容顏的印像,這樣絕美的容顏,對於王華的震憾並不太大,因為在王華看來,那就像是鏡子中的自己,隻是自己太瘦了,麵相顯得太過倔強陽剛了,如果能夠胖一些,再女性化一些,這副絕美的容顏不就是鏡子中的自己嗎?
最讓王華震懾的是那一雙溫情的眼睛,好似在一瞬間訴說了十多年的所有話語,訴說了青梅竹馬的十多年一起生活的話語,那種眼神,似愛慕,似癡迷,好似全世界的愛在一瞬間注入了王華的腦海心田之中。
王華抬眼觀看的這一眼,除了看到了這副絕美容顏的主人,再沒有看到第二個人的身形。這個絕美的美人所坐的位置,是公交車的副駕駛位置,整個公交車中的人和物,除了隻看到了這一個身影,就連公交車的司機都沒有看到,其中包括整輛公交車的具體形狀,必定不同的公交車,有不同的形狀,連公交車的形狀在王華的眼中部陷入了絕對的黑暗裏。在王華的瞬間印像中,隻是知道,這副絕美容顏的主人坐在對麵而來的這一輛公交車副駕駛的座位而已。
王華不知道這一眼看了多少時間?不知道停止了多少時間的呼吸?不知道停止了多少時間的心跳?在這一瞬間,更是沒有聽到其他的任何聲音,喧鬧的集市街道,在這一瞬間完全陷入了沉寂之中;在這一瞬間,世界的時間好像停止了;那眼神是那麽的熟習,熟習得隻有與王華朝夕相處的同心知心之人才會有的眼神,那要多少時間才能形成的熟習?是一萬年?還是這一瞬間?那眼神之中有說不盡的纏綿話語,是天長地久?還是這永恒的瞬間?現實之中,這一麵,絕對是王華與這位絕美的美人在這一生中所見到的第一麵,就是這一麵,鑄就了刹那間的永恒。
“王華!”
不知道過了永恒的多少時間?突然聽到了一聲直呼姓名的喊叫聲,王華被這一聲喊叫,瞬間收回了心神,扭頭看向了聲源發出的方向,竟是自己的嬸娘。嬸娘是一名中年婦女,穿著深藍色的棉衣,站在路邊,肩膀上誇著一個黑色的誇包,看到了自己,喊叫了自己的名字,把自己從忘情的時刻拉回了現實。
王華立即推著自行車前走兩步,公交車就與王華擦肩而過開走了。
中年婦人道:“王華,你要買什麽東西?”
王華道:“買些吃的和用的,我怕回來忘了,一來,就到街上買東西來了。嬸子是買菜嗎?”
中年婦人道:“今天給小海介紹對像,他們在街上見了麵,然後兩個人去街上逛逛去了,相處相處看看有沒有共同語言,能不能說到一起。我的大侄子,你的大鯉魚,不知道誰能逮到啊?你去年請了一桌的老紅人,竟然沒有鯉魚。有多少人要逮你的大鯉魚?你就是不讓逮,這可不行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自古就有的習俗。就是先把人定下來,以後再上學也不是不可以的啊。看看你啊,去年氣得叫你娘給紅人往門外推,因為你死活不願意找對相,你也氣得成為健忘失憶的人了,你娘也給氣死了,這可不合算啊。”
王華笑道:“你忙著,我要去買東西了。”
中年婦人道:“大侄子,我要不是你嬸子,可不會嘮叨你,聽不聽隨你,我的心操到了。”
王華笑道:“嬸子,我是一心想著上學,根本沒想著定親的事情。我家這麽窮,叫我上學都不容易,如果定了親,過年過節的送禮,我家就送不起,現在的禮都那麽的重,定親的話,過小禮都要多少錢?我家裏哪裏有啊?”
中年婦人道:“隻要我大侄子願意,多少人家的女兒倒貼都願意,就怕的是你不點頭。你可不要像你哥哥,小時候脾氣倔強,就是不找對相,最後,好的女孩子都被人撿跑了,現在娶了一個不好的,三天兩頭生氣。你哥哥以前要是聽我的,何至於此?好在我沒有被你哥哥氣死。你娘就可憐了,生個兒子這麽好,天天想著抱孫子,兒子卻不願意找對相,最後竟然氣死了。唉,自古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天經地義之事。你爹也被你氣得外出打工不回來了,隻要你點頭願意定親,嬸子給你介紹個對相,包你滿意。隻要你願意找對相,你爹也會回家過年的。看看你一家人,現在都弄成什麽樣子了?”
王華笑道:“嬸子,我以後的兒子如果能有我的天賦,我窮盡一切也會支持我兒子讀書。我先前有過目不忘的天賦,不論多長的文章,看上一遍,最多兩遍,就能全部背誦下來,就是因為你們這些老人家抱孫子啊,抱孫子啊,又是吵,又是逼迫的,給我逼迫得都快活不下去了,氣惱之下氣個心腦血管擴張的疾病,差點丟掉了性命,我以前的天賦不但沒有了,還成為了健忘的人了,我跟你說了這麽多,一轉臉,很多話就會忘記了。你知道我從家裏來到這裏多辛苦嗎?我每出一點汗,就如同萬針刺入皮膚一般的疼痛,這是我的植物神經錯亂所至。全是你們這些老人家惹的禍。”
中年婦人很不高興地道:“你就是一個禍害,你禍害了你的家人,禍害了你自己,你還禍害別人,現在還埋怨起別人來了。你不定親,叫好多的人操你的心。隻要你把親事定下來了,誰還操你的心?哪家的女兒還想著你?你明天不用給前莊的苗子家拍攝婚禮錄象了,你要是去了,人家苗子就不是主角了,所有去喝喜酒的人全都看你了。人家苗子點名不叫你去的。你要是我兒子,我非打得叫你答應不可。”
王華笑道:“嬸子,大哥要是明天去當攝影師,那也要把新郎官顯得不成樣子了,大哥文武雙全,又算是成功人士,魅力比我還大呢。嫂子都快要生了,我聽說昨天還有人不知道大哥已經結婚了,要給大哥介紹對相呢,老紅人可是在你家裏當著著嫂子的麵,誇誇其談地說了人家女孩子一堆的好,最後才知道,原來一直招待老紅人的就是我大哥的妻子,把所有的話都白說了。大哥曾經也是跟我一樣,擁有過目不忘的天賦,都是被你們這些老人家氣敗了元氣,才會混得如此差。你們這些老人家,為什麽就不能多等個十年再吵鬧著抱孫子呢?隻需多等十年,也就差不多了,我們是農村的孩子,從小的條件就不好,十來歲才上學,中學沒畢業呢,就被你們逼迫著定親找對相,然後結婚生子。祖祖輩輩都是這樣的過,為什麽就不能改變一點點?我在沒有得健忘病之前,學習成績是極好的,這一得健忘病,我的一切希望幾呼全成了炮影。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要逼迫我們?為什麽不能叫我們將來自己找對相?”
中年婦人極為不高興地道:“婚姻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裏容得你們自己做主?等大人都老得不能動了,以後誰給你們帶孩子?”
王華笑道:“嬸子,你忙,我要走了,再說話,我會忘了我來做什麽的了。”
中年婦人有些惱怒地道:“還笑?你還笑得出來?”
王華笑道:“嬸子,我眼淚哭幹了,笑不出來怎麽辦?再哭,誰能理解我?”
說罷,王華推著自行車,沿著人潮湧動的街道往北邊的集市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