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八十九章 心結難解
他若是在先皇麵前答應將這天下江山守住,便會盡心盡力,可如今呢?先皇已經離世,趙書恒也知道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自己而下的一場騙局。到底什麽人才能夠說服他,讓他重新投身於那般的鬧劇中?
“我從前覺得,方丈是遠遁紅塵,參透萬物的人。可沒想到,你也不過是凡塵之中的普通人罷了!”杜如月臨走的時候,說出這樣的一句話。方丈在原地品味了半晌,才苦澀的笑了。在奉恩寺中,也算是修禪多年,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他還是明白幾分的。若站在趙書恒的角度上,此刻的情景也著實可笑了不少。
皇弟,將所有的選擇都給他們去判斷吧!方丈轉動著手中的念珠,仰起頭看著天空中那縷透過雲層的光。杜如月腳步輕輕的踏著枯樹枝,在奉恩寺中尋找了很久都沒有看到趙書恒的身影,直到腦海中靈光乍現,來到前幾日他帶著自己來到的那山頂上,才找到那抹有些落寞的身影。
“……”
此刻,杜如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安慰他,不過是輕輕的張開手臂,抱著趙書恒,希望自己的動作能夠給他一點兒溫暖!趙書恒感受到她的靠近,沒有抗拒,隻是呆呆的看著眼前那被煙霧籠罩的京城,有些灰暗,像是有種隱隱的哭訴般!杜如月也隨著他看過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你也希望我回去麽?”趙書恒半晌,用沙啞的聲音開口,輕聲問。
杜如月沒有回答,隻是用溫暖的手撫摸著他的臉,說:“回去與不回去,倒不是最重要的,隻是我現在想要讓你哭出來!”杜如月說完,看到趙書恒擰過頭來的那雙眼睛,揚起了一抹笑容,緩緩的說:“我雖然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卻因為不是傷心的時候!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所以也願意做你能夠依靠的肩膀。”
“我不過是覺得,父皇其實沒有那麽愛我,他到最後不也是在利用我麽?”
趙書恒的聲音有些哽咽,卻還是強裝著,苦笑著,說:“他若是真的愛我,便會用本來的麵目,陪伴我最後的三年時光,讓我不要日日的活在愧疚中。他每日看著我在懷念中度過,卻沉默不語,什麽都沒有說。”
“他看著我痛苦,看著我沉淪,隻是用旁人的角度來想要救贖我!”
趙書恒冷笑了一聲,杜如月看到他那像是全世界都崩塌了般的模樣,也是心疼的摟住他的肩膀,說:“我知道你心裏苦,但卻也要站在先皇的角度上想想。你明明心中已經認定他離開了,他若是站在你麵前,無疑是給了你希望!可是他卻也知道自己隻有三年的時間,時日無多,為何要讓你反複經曆這般生離死別?”
“他也是在為你考慮,想要親眼看著你從悲傷中走出來,這樣一來,也會比較安心!你們都沒有錯,卻隻是忘記了最根本的交流。”杜如月看
著趙書恒的眼睛,說:“如今你既然知道了真相,仔細想想那段時間,先皇用方丈的麵容與你說出的那些話,你還會覺得遺憾麽?”杜如月不是什麽豁達的人,但是在這方麵,她卻也比趙書恒能夠多參透幾分。
似乎那些日子,方丈對自己的態度的確如同杜如月說的,有些不對。隻可惜那時候,趙書恒沉浸在失去父皇的悲傷中,無法自拔,更是沒有關注到那些細枝末節的地方。想來,他當時也隱瞞的很苦,甚至是故意的泄露了許多地方,想要讓自己發現吧!趙書恒這樣想著,倒是也露出了幾分苦笑。
“雖說,事情可能如同你說的那般,但我卻無法說服自己,繼續留在奉恩寺中!”趙書恒看著周遭的一景一物,就會想起那偶然跌落進去的地道,想起曾經在這裏發生過的種種事情,像是碎片般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而也是因為這樣,趙書恒看著杜如月,輕聲的說:“我們回去吧,本來是想要帶著你,散散心,遠離京城中,可如今看來,我卻是自私的,我不想要繼續在這兒……”
趙書恒坦誠的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杜如月也沒有必要去阻攔。
麵對方丈,這件事情趙書恒短時間內還是無法做到,隻得讓杜如月去幫自己轉達想要離開的信息,聽到這話,方丈並不意外,隻是看著杜如月,緩緩的說:“書恒也算是我自小看著長大的,當年他父皇便是經常帶著他,想來那些過往他也記不清楚幾分了!”
“我與他父皇勸說的種種,都不如你在他耳畔說出的一句話!所以,日後的路,不管他是否原諒我,都希望你能夠好好的伴著他走!”方丈語重心長的說著,杜如月也是自然用力的點頭,算是將這件事情應承下來。
次日,煙雨蒙蒙,奉恩寺的高閣上,慧明站在方丈的身側,看著那輛才來了幾日的馬車拖著長長的車轍印離開,有些不解的問:“不是說廣陵王要在咱們這裏住上半月有餘麽?怎麽這就走了?可是覺得咱們寺內照顧不周了?”
“或許是因為,他覺得不想要繼續留在這兒了吧!”方丈臉上有些難過的看著,不知道此番趙書恒離開,將會在什麽時候再次回來,或許此生他都不會原諒自己。“從今日起,奉恩寺閉寺,任何人不得出入!就算是皇家來人,也不允許進來!”方丈說完,轉身便走,慧明看著他那落寞的背影,總覺得可能發生了什麽。
可是按照他的悟性,可是參不透的,隻得按照方丈的話照辦。
顛簸的馬車上,趙書恒始終看著窗外的景色,有些陰鬱,連帶著杜如月的心情都變得越發不明朗起來。離京城越來越近,看到那高聳入雲的城門,趙書恒忽然感覺心裏很堵,像是說不出什麽重擔橫在心口般的感覺,擰起眉頭,杜如月發現他的不對勁,而是貼心的問:“怎麽?是覺得哪裏不舒服麽?”
“你可曾經記得,我與你說過,若是有一天,你不喜歡京城中的生活,我便會帶著你,去悠遊四海,看遍山花爛漫!”趙書恒此話說出來,杜如月就明白他要與自己表達什麽,點點頭,說:“我記得,同樣的話,我也會與你說!若是你實在討厭極了這裏,我會與你回到古鎮縣,什麽都不理會,建造屬於我們的世外桃源!隻有我們……”
雖然知道杜如月說出的話,有大半是為了安慰自己,可趙書恒仍舊覺得心裏稍微舒服了幾分,畢竟他現在身邊有著永遠無條件站在他這裏的人,“走吧,我知道你還有想要做的事情,想來馬威也把張一凡的事情調查的差不多了!”趙書恒說完,也是吩咐前麵駕馬車的人快速通過城門。
“方才,我說出的話並非是玩笑。”杜如月緊緊握著趙書恒的手,眼神溫柔。趙書恒聽見,倒也是點點頭,說:“我相信,但我不會因為我,而改變你原來想要得到的東西。我隻是想要得到你一個肯定的承諾,你我之間,不要有任何的隱瞞,更不要為了我好,而做出什麽樣的欺騙,瞞我!就像是父皇那樣,好麽?”
杜如月聽到這話,知道趙書恒是怕了,也是用力的點點頭,說:“就算是再難的事情,我都會與你說,讓你替我做主!讓你自己選擇的,我不會做出任何讓你感覺到背叛的事情……”趙書恒聽見這樣說,也是放心的閉上了眼睛,離廣陵王府還有一段距離,他也想要去調整下自己如今的模樣!
廣陵王府,前幾日離開後,馬威便是照看著府中所有的事情,因為小姐不在府中,春濃倒是也閑暇起來,每日在院內的花園中走走,或是去後院的池塘旁邊看看那幾尾趙書恒養的魚,投喂點兒魚食給它們。日子過得倒是也舒爽!
可身為丫鬟,在廣陵王府中竟然像是主子般的自居,自然也引來了不少的刺耳的聲音,春濃本來想要當做沒有聽見般,可是久而久之,那些聲音她也是不能夠忽略,前幾日傍晚,她坐在池塘旁邊,直到黑夜都忘記了,隻剩下自己孤孤單單的坐在那兒,望著池塘中自己的倒影。
“哇,你要嚇死我了!”馬威巡邏後,本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間,卻看到月光下,這裏有一道人影,還以為是什麽牛鬼蛇神,走進才發現是春濃,也是無奈的坐在她的身邊,說:“你怎麽了?為何要躲在這裏嚇唬人?”春濃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淡淡的說:“我隻是有些忘記了時間罷了!”
春濃在馬威的心中,自始至終都是樂觀向上的,永遠見到這丫頭都是笑嗬嗬的站在杜如月的身邊,或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吧,明明馬威曾經多次看到過春濃堂皇失措,流淚不止的模樣,但他還是覺得隻要看見春濃,就會有好心情。此刻看到她滿臉心事,也自然是有幾分擔心,說:“現在你家小姐也不在,若是有事,便與我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