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六十五章 兄妹相認

杜如月怕水,若是追溯過去,要回到她還是八歲那年!

杜子謙小時候十分調皮,上樹掏鳥窩,下河捉小魚,這種尋常人家的少年郎會做的事情,他都不會落下。杜老爺雖然總管著,不知道拿樹枝抽了多少次,也管不住,索性便不再理會了!久而久之,杜如月也是對於他的生活好奇,每次吵著嚷著要跟在後麵,起初是偷偷溜出去,被杜老爺發現了幾次後,倒也開始光明正大了。

那日,杜子謙與旁邊薛府的小少爺約了下河抓小蝦,那幾日,古鎮縣暴雨連連,剛剛停下,昔日隻不過是剛剛過了膝蓋模樣的小河,已經有著漫過脖子的高度。杜子謙卷起褲腿便下了河,忘記囑咐杜如月千萬不要下來。

平日裏,杜如月也經常會在河邊偷偷撩兩下水,那日,她看著杜子謙在河中,也是邁出腳想下去,可當剛剛碰到水的時候,便察覺到有些不同,還沒有等喊出聲來,人就已經昏迷不醒了!沒有意識之前,她聽見了杜子謙大聲喊著:“月兒”的聲音。

再後來,她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杜子謙已經被杜老爺給打的皮開肉綻,整個人都看不到什麽人樣。可他仍舊跪在自己的床畔,緊張兮兮的看著她醒過來的模樣,偷偷摸了摸眼淚,說:“你覺得如何?是否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兄長你怎麽了?”杜如月撐起身子,說了這樣兩句話後,聽見杜子謙堅定的說:“日後,我不會讓你再有任何危險的!”當時正值年少輕狂的時候,本以為他隻是說笑,可自從那日後,不管誰家的少爺來約,杜子謙都沒有再出去過,更是沒有靠近過河,每日在府中練功夫,不然就是陪著杜如月。

他把自己活成了一個窩囊廢的模樣,原來那些玩兒的好的少年,也都是紛紛在背後嘀咕著,說他如今變得像是被閹了的太監般。聽到這些話,杜子謙也並沒有生氣,反倒是安慰著氣的臉鼓起來的杜如月,說:“兄長隻要看到你安好,便比什麽都好,不用去在意其他人的話。”

那一聲“月兒”,曾經的回憶,讓杜如月在今日落水時,看到隱隱綽綽遊過來的柳如是,瞬間確認了自己心中的那份疑惑。她說,為何會在看到柳如是的時候,那麽親切,為何看到他那般暴躁,手段狠辣的時候,卻也沒有半分的厭惡,反倒是有些心酸!竟然是因為這樣,竟然因為他就是自己尋了多年的兄長。

“你怎麽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杜如月說出這話的時候,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龍傲天曾經與她說過,杜子謙當時麵目全毀,而後找到得道高人,這麵容想來也是那時候變換了!這些年來,他竟然一直在如此近的地方麽?杜如月鼻尖有些酸澀,更是抽了兩下,扯著柳如是的袖口,說:“你怎麽舍得,這些年來,一直不去看看爹爹和我!”

“我想著,你應當是有著自己的好歸宿,而爹,也自然不會想要看到我!”

柳如是自嘲的笑了笑,看向床畔放置的那銅鏡中

倒影出自己的模樣,伸出手摸著看不出任何不妥之處的臉頰,說:“這些年來,我始終用這般麵容,倒是也忘記了當年過的是多麽的肆意瀟灑。往年,總是有人說,若是臉麵換了,人便換了!我倒是也真的有這般感覺,所以也不想要讓你知道,讓你因為我而難過。”

“兄長,你不管變成什麽樣子,都是我的兄長!”杜如月直接撲到了杜子謙的懷中,這猛烈的撞擊,讓杜子謙也是愣了下,隨後將手臂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的摟著,揚起一抹笑容,拍著她的肩膀,淡淡的說:“都已經是長大的丫頭了,怎麽還能夠像是小時候那般模樣,愛撒嬌的粘著我!”

杜如月鼻涕蹭到了杜子謙的肩膀上,活脫脫就像是小丫頭般,破涕為笑的說:“不管我多大年紀,在兄長的麵前,我都是那個長不大,需要你帶著才能夠找到回家路的小丫頭!你難道是不想要管我,嫌我麻煩了麽?”杜如月說完,眨巴著眼睛,杜子謙也是搖搖頭,摸著她的腦袋,溫柔的說:“怎麽會……”

“你要去見見爹麽?”杜如月想起這件事情,也是沒有忍住開口,問。“這麽多年,雖然爹嘴上不說,但是我卻也知道,他心裏是想你的!”杜如月期待的看向眼前的男子,卻聽見他搖頭,冷靜的說道:“還是替我瞞著吧,若是別人問起來,你也不要說,畢竟我們之間的身份特殊,若是知道的人多了,也有麻煩。”

杜如月點頭,知道他是在為自己擔心。

“當年,我借用你的身份進京趕考,你難道就沒有曾經埋怨過我麽?”杜如月有些抱歉的垂下頭,像是犯錯的小孩子般。杜子謙看到她那般模樣,也是鬆開手,抬起她的下巴,盯著那雙一如往常清澈的眼眸,欣慰的笑著說:“你應當知道,你兄長我以前便是想要科考,能夠獲得功名,你此番也算是為了我,圓了念想!”

杜子謙坐在床畔,看著自己的這雙手,喃喃的說:“就算如今我也是朝中官員,但卻隻能夠用柳如是這種名字來終其一生。雖說有時候會有些憤恨,但想來,能夠活著見到你這般活生生的樣子,我已經十分滿足了!”

“兄長,你別是總惹我哭!”杜如月眼眶又是一紅,也惹得杜子謙哈哈笑起來。

提起往事,那些年少時期的回憶,讓他們兩人也是話題不斷,足足在房內呆了將近三四個時辰,門外守著的春濃見到臉色足夠成為黑鍋蓋的趙書恒,聽見門內那傳來杜如月發自內心的銀鈴般的小聲,倒是也急得在心裏直跺腳,小姐啊,你怎麽就如此的不懂外麵的人心思呢!

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這般的不避嫌。

春濃有些疑惑,也是回頭看向門內,想著以前從未發現,師爺與小姐之間的情緒如此好啊!如今倒是有些奇怪,她在杜如月身邊伺候多年,自然知道她並非是那般不守規矩的閨閣小姐,就算是當年與張一凡在夜深人靜之時出去幽會,也隻是在樹下站著,兩兩相望,從不曾共處一室過啊!

“你以前可曾認識柳如是?”趙書恒終於忍不住,啞著嗓子問了這樣一句。春濃被嚇得一跳,心想著為何明明是小姐與師爺共處一室,這種棘手的問題要自己來回答?她眼珠轉了幾圈,說:“我們與師爺倒也隻是因為他輔佐小姐的恩情,並且他早就知道小姐是女兒身,卻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

這話不說還好,可說出來,便是讓趙書恒的臉色更是一僵。

柳如是若隻是對知府這種管著自己的官員拍馬,倒是也能夠說通,可他若是知道杜如月的身份,那麽此刻兩人在房內……趙書恒陰沉著一張臉,也是二話不說的轉身離開。春濃拍著自己的這張嘴,也是喃喃的說道:“沒事總說些什麽?到時候怕又要挨罵了!”

“趙書恒那裏,我也不能夠讓他知道麽?”杜如月想起這個問題,也是有些不安的看向柳如是,為難的問道。看到她這般模樣,柳如是也是心疼不已,當年張一凡的事情,他知道,卻不在身邊,不能夠替妹妹做主,如今,她好不容易將一顆芳心暗許出去,卻又是那般的身份,他們兩個中間隔著層層的阻礙,到底能否修成善果,還不得而知。

柳如是沉吟片刻,沒有回答,隻是問了一個問題。

“你如今能夠確信,你和廣陵王日後能夠結成伉儷,此生不悔麽?”這話,倒是把杜如月給問的一愣,她咬著嘴唇,半晌沒有回答,而後隻是有些不安的閃爍著眼眶,小聲嘀咕著,說:“明明是問你,為何總是講這話扯到我的身上,就算是爹爹都未曾問過我這麽久遠的問題,你如今到時比爹爹還要囉嗦了!”

果然是長成大姑娘的女孩子,隻是被逼問了兩句,便是有這般的話對付。

看到杜如月的模樣,柳如是也是忍不住的萬起嘴角,解釋說:“我並非是問你那些無用的事情,你如今身份特殊,借用我的名字在朝廷中為官。他雖然知道,能夠保得住你,但是卻也有著私心。我怕,若是你們最終不能夠走在一起,他對於你知道的越多,到時候便會成為手中握著的把柄越多!”

“我是怕你,到時候若是改變了心意,卻還是因此而受製於他,並非是我所看到的。”柳如是不愧是為人兄長,想的事情自然長遠和周到些,但對於此刻仍舊陷入甜蜜中的杜如月來講,這無疑是當頭棒喝,看到她立刻垂下眼眸的模樣,柳如是也隻得是安慰的說道:“兄長自然是盼著你好,不過是萬事都要做好準備麽!”

杜如月埋怨的看著柳如是,自己明明在那般的幸福中,非要將自己給扯回來,告訴她,這稍有不慎,便是會踏錯萬丈深淵!消失多年,回來相認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也果真是親生的兄妹,杜如月心裏嘀咕著,也是甩開了柳如是的手。

“你在這裏的時間也是太長久了,該回到自己的院子中了,既然你我隻不過是師爺與大人的關係,也別總是來我這裏了!”杜如月賭氣的說著,柳如是看到她那般模樣,也是無奈的搖搖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