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_050.原來如此

等我們回到宿舍樓下時,老遠就看見錢晶晶和魏錚在廊燈下等待的身影。我忙衝他們揮揮手,感覺懷中的盧文倩掙脫了我的胳膊,站得離我遠了一點,空虛的感覺襲來,殘餘在我的身上,心裏。

魏錚迎上來表示慶幸:“找著就好。找著了也不說一聲,我們都擔心壞了。”

這會盧文倩的情緒已經比較穩定了,她不自然地笑了笑,客氣的說:“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我餘光中看見錢晶晶也走了過來,心裏提高了警惕,心想她要是再對盧文倩說什麽戳心的話,一定要馬上製止她。沒想到她說了一句“沒事就好”後,就沒再說什麽了。

我端詳著她的臉龐,發現她的鬢角和下巴上還有沒洗幹淨的麵膜殘留,可見心裏肯定是著慌了,都沒顧上仔細照鏡子。我心裏一軟,感激地和她說:“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在,真的,我們肯定麻爪了。”

“不客氣,”錢晶晶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微一停頓後把我的手機遞了過來,“還給你。”

我接過後隨手塞進口袋,又把她的手機還給她。

“哎呀,這麽晚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上班呢。”魏錚當先打破空氣中的凝滯,打了個哈欠轉身上樓。

明明不到八點,怎麽就這麽晚了。

但我也沒多說什麽,跟著上樓了,錢晶晶在二樓停步,我們繼續上樓,奇怪的是,走了半截樓梯也沒聽到她開門關門的聲音。

在三樓我的房間門口,我停下步子,和盧文倩說道:“你自己上去可以嗎?”

盧文倩低垂粉頸,小聲道:“你能送我上去嗎?”

“這……”

我猶豫不決,魏錚已經腳底抹油遁回他的房間了,徒留我們兩個站在原地,我剛想拒絕,但見她臉上還有沒幹的淚痕,心頭一澀,答應了她。

盧文倩來之後,我還沒到她的房間來過,今天甫一進門一看,便覺得溫馨舒適。這個房間她住了一周之後已經有了些家的味道了。

廳中桌上擺著個玻璃長頸瓶,裏麵插了幾支幹花,為寒冷的冬天增添了一分春意。屋子的邊邊角角都被她巧手布置過,好像這地方不是她一個臨時的落腳地,而是她的家一般用心。有的地方我能看出來,但我相信,更多變化我其實看不出來。

盧文倩窩進沙發裏,抬眼看我:“你能不能在這陪會我?”

我心裏掂量著她這話的意思,她說的“陪”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管是什麽意思,都不合適。我不可否認此情此景下,我動心了,但是理智告訴我,這不好,這會讓已經很複雜的關係變得更加複雜。

但看著她可憐兮兮的表情,那句“不行”卻怎麽也說不出口,我定了定神,轉身走到廚房那邊,拿電水壺做了壺熱水,趁著水煮開的過程,打開櫥櫃翻找了一下,果不其然,找到大吉嶺紅茶和配套的茶具。

我把茶葉放進杯裏,用開水衝泡開,

打開冰箱,取出奶罐,倒了些牛奶進杯子裏,做了兩杯熱奶茶出來,端過去給她。

盧文倩把杯子捧在手裏,沒有立刻去喝,猶豫了一會後把杯沿湊到嘴邊,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

“怎麽了?”我問,又自嚐了一口,沒壞啊。

“和你說了多少遍了,做奶茶茶葉得煮,直接泡一點味道也沒有,”盧文倩似笑非笑地嗔怪了一句,又喝了一口,欠身從茶幾那裏抽了張紙巾拿在手裏,輕輕吐了點東西在上麵,“而且還有茶葉渣子……櫃子裏麵不是有散裝的茶葉袋嗎?也不知道用一下。”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三口兩口喝完我的那杯,去廚房把杯子洗刷刷了,放回櫥櫃裏。

“你怎麽了?”背後傳來盧文倩的問話,聲音有點發尖。

我回身衝她一笑:“喝了點熱的東西,心裏頭不慌了吧?臨睡前喝點牛奶可以安神,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工作呢。”

“你……”盧文倩緊張地在沙發上坐直身體,僵硬了一會兒後伸指把頭發挽到耳後。

“我先回去了。”

說完這話之後,我沒再多說,徑自走向門口,身後忽然一聲響,回頭一看,盧文倩猛然起身後,看我看她,僵直地站在原地,麵色發白,直勾勾地看著我,泫然欲涕:“你就這麽走了?你不管我了?”

她顫抖的語聲讓我心頭一顫,但也隻能無能為力地倚住門框:“你想讓我怎麽管你?”

“你現在就這麽討厭我嗎?和我多待一會都做不到?”盧文倩抓住胸口衣襟,眼淚順著臉頰劃下,“我到底做錯什麽了?就算我錯了,我改了還不行嗎?我不在乎自己的小自尊了,你為什麽還一直躲著我!”

這麽多年,盧文倩何時對我說過這種軟話?在那一刻,我真想什麽都不顧,緊緊把她抱在懷裏,可我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步都挪不動,苦澀地笑說:“你到現在還覺得你沒做錯嗎?”驀然抬高聲音,“還在還覺得沒做錯!”

盧文倩瑟縮了一下,眼淚劈裏啪啦地湧出眼眶,憋著一股氣喊起冤來:“我當時就想你肯定不會讓我去澳大利亞的,可是這個機會對我又很重要,我就想著先斬後奏,先把這個機會拿到手!回來再慢慢求你,你一定會答應,一定會等我的!誰知道那麽衰,去機場那天丟了手機,之後找都找不到你!”

“真想找怎麽可能……”

我還沒說完的半句話完全被盧文倩哭著的陳情湮沒了:“等我安頓好回來,想再去找你,結果我手機丟了,和你失聯了你一點也不擔心,我當時就想,我在你心裏到底是什麽啊?怎麽都不想著找我,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我一下子急了:“不是說了嘛,有個騙子,他裝作是你騙我,”忽然覺出不對,試探的追問,“你中間回來過?什麽時候?為什麽不來找我?”

“我怎麽沒去找你!那天去你們公司樓下等你,等來的是什麽?是你和別的女

人嬉嬉笑笑打情罵俏的場景,你讓我怎麽想?你讓我怎麽做?難道我……”

“等等等等!”我忙不迭喊停,“什麽別的女人?你別冤枉我啊!你也來咱們公司這麽久了,你看咱們這層除了保潔的阿姨和你自己,還有別的女人嗎?哪裏來的女人啊?”

盧文倩梗了一下,臉上露出不確定的神色,期期艾艾地說:“我,我怎麽知道是誰,當時那個情況,我能怎麽做,難道衝上去對你興師問罪啊?”

“對啊!你衝啊,你為什麽不衝?你當時是我女朋友,你有興師問罪的權利,你心虛什麽,”我恨鐵不成鋼,轉過頭又說,“而且注意用詞啊,什麽叫打情罵俏?就算真有這麽一位女性,我肯定也是和人進行正常的交談,”我逼視她的眼睛,“你再說一次,我當時是和人打情罵俏呢,還是說說笑笑呢?”

“我,我不記得了,”盧文倩偏開目光,想了想忍不住又哭又笑,“可我當時哪知道有什麽騙子冒充我還跟你聯係,我就想著我不見了你不僅不著急還和別的女人說笑,我都氣死了,自然就不想見你了。你倒好,真的就把我給過去了。”

“你不是也有新的男友了嗎,上次看演唱會的時候……”我有氣無力地說,看見她可憐巴巴又要哭的樣子,心就像泡在醋缸子裏麵似的,又是心酸,又是心涼,“你這幾年在外麵,過得怎麽樣?”

“我沒有新男朋友,那不是我男朋友好嗎,”盧文倩深吸了一口氣,帶著自憐故作淡定地說,“還能怎麽樣?就那樣唄,什麽事都是一個人,冷鍋冷灶冷牆壁冷遇冷眼。在澳大利亞越久我就越想你,聽別的同學說好像有可能是有了誤會,所以我又回來找你,我以為你再見到我會給我個擁抱說你想我了,重新開始我們的戀情。”

“我以為我們還會一起牽著手去吃章魚小丸子,我以為我們還可以一起去聽周**的演唱會,我以為……”

聽了她的話,我現在的腦子一片空白,她說她是一個人,那演唱會那次,和她一起去看的真的隻是普通朋友?她這些年是一個人,我又何嚐不是。

艸,還真不是,語戎!現在我有語戎!

雖然語戎還沒鬆口,正式成為我的女朋友,但我下意識地想把她考慮進去,我才剛和她告白,今天就從盧文倩嘴裏聽到同樣一番告白,我還怎麽能坦然和語戎交往?我應該和她說盧文倩的事嗎?如果不說,豈不是對她太不公平了。

“李靖?”

見我半天不說話,盧文倩怯怯地叫了我一聲,咬了咬嘴唇,下定決心似的問道:“我們還能不能……能不能……”

“太晚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上班呢。”

我像逃一樣逃出了盧文倩的屋子,咚咚下樓直接竄回我的房間,心有餘悸地舒了口氣,今天這一天可夠折騰的。

順著大門緩慢坐倒在地,我愁悶地用雙手插著頭發,該怎麽辦,兩個都是好女孩,該怎麽選,才可以三個人都滿意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