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將軍府_第248章 蹭飯的竟怕黑?

蘇鳳錦凝了眼那坐在亭中狼吞虎咽的人,有些傻眼,悄扯了扯戰青城的衣袍,喃喃道:“他這是多久沒吃過飯了,瞧著那衣衫也是極昂貴的,怎的住在咱們隔壁還餓成這個樣子?”

戰青城掃了眼那六皇子,挑了挑眉,這可是個對吃食極為挑剔的人,也正是如此,才會雲曆天下,尋找各方美食,細細算起來,當初北晉七皇子的行宮裏頭,光是廚子便近千人之多,遠遠勝過了這後宮裏頭的妃子人數!如今北晉亡國,那近千人的美食也就消殆了。

“……不必理會他,你吃你的。”戰青城領著蘇鳳錦坐下,打那六皇子的手裏頭搶了幾塊肉塞給蘇鳳錦。

這六皇子吃飯的速度當真不是一般的快,尤其是搶吃食的時候,若非戰青城的速度,到了蘇鳳錦這兒,怕是隻能喝殘渣冷湯了。

這貨心滿意足的擱了筷子,掏出一方繡帕優雅的擦了擦嘴,盯著蘇鳳錦兩眼放光:“這位夫人當真是好手藝,也難怪這向來對卿二小姐一片癡心的竟會對你死心塌地的。”

蘇鳳錦默了默,琢磨著要不要告訴他,這飯食,其實是戰青城煮的,她左不過就是提了些個小建議罷了。

戰青城打廚房裏端了一盅湯出來,這六皇子聞著那香味兒雙眸晶亮:“這是什麽湯?好香啊,可否給在下來一碗?”

戰青城陰沉沉的掃了他一眼,忽的扯出一抹冷笑,盛了一碗給他,複又盡數端給了蘇鳳錦。

待這六皇子滿心歡喜的喝了一半,戰青城才悠悠的開口:“錦兒,你那事也快來了,這幾日且多喝著,他日來時,也不會那般腹痛。”

六皇子將湯飲了個幹淨,聽著這話,有些懵:“那事?那事是哪個事?”

蘇鳳錦捧著湯,猶豫了一會兒,在戰青城那惡劣的眼神中輕聲道:“就是……就是我那日子快到了,張大夫先前開了個方子,來之前喝著這個,也就會舒服許多。”

六皇子麵色一變:“你!戰青城,你怎的不早提醒本公子!”

戰青城起身收了碗筷,掃了眼六皇子,挑了挑眉:“吃完了就滾。”

“我柳客舍同你好歹也相識一場,你怎的如此無情?戰家嫂嫂,你說說看,我不就是蹭了個飯嗎,瞧你這小破院子,又落魄以窮兮兮的,本公子都未嫌棄,你竟然趕本公子走?”六皇子炸了毛,指著那端了碗擱進洗碗盆裏的戰青城,有些傻眼,不是吧,堂堂一個將軍,曾經好歹統率千軍萬馬,立過赫赫戰功,如今……竟然在洗碗?

戰青城掃了眼那捧著藥碗頗為尷尬的蘇鳳錦,揮了揮手:“錦兒過來,莫與這紈絝子弟呆在一處,當心他的呼吸帶汙了你。”

“你!你這性子當真是一點都沒變!”六皇子這一頓飽飯差點被戰青城氣沒了。

戰青城毫不在意,將蘇鳳錦按在灶前烤火,砰的一聲便將廚房的門關了,六皇子站在院子裏頭,目瞪口呆,候了半響,直到春雨潤物而來,他這才憤憤的離開了這小舊院兒。

柳客舍的屋子已經被老漢收拾妥當了,

柳客舍掃了眼那擱在桌上的七道美食,一臉嫌棄:“你這打哪裏找來的廚子?這菜點香味兒也沒有。”

老漢不知他這又是怎麽了,忙道:“回公子話,這原是一品閣裏頭首席廚子做的……”

柳客舍複又掃了一眼:“就這麽點本事,也好意思稱一品閣的大廚。”

老漢有些無奈:“爺,這半年長安城裏頭有名的吃食您可都嚐了個遍了。”

柳客舍挑了挑眉:“不是隔壁還有一戶麽,慌什麽。”

“可……可那是敵國的……”老漢一時麵帶惆悵。

“如今北晉早被南晉吞幹淨了,什麽敵國不敵國的,大哥要造反,你也想跟著造反不成?把那堵牆給我拆了。修一條走道,日後本公子過去用膳。”他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窩在軟塌上,手裏頭捏著一本書,那書裏頭講的,多是風花柳月的故事,也就這柳客舍常年遊曆江湖,喜歡這樣的小話本兒。

老漢無奈之下隻得照辦。

戰青城剛洗了碗,就聽得外頭轟的一聲響,戰青城忙開了門,就見那鄰裏相間的那個牆倒了一半,罪魁禍首的老漢正拿了把錘子站在梯子旁,瞧著戰青城,一時有些為難:“這位公子,我家公子吩咐……”

戰青城眯了眯眼,蘇鳳錦打屋裏頭出來,拿了把傘給戰青城擋著,瞪著那新僻的菜地,有些心疼:“夫君,那些菜……”

戰青城將蘇鳳錦推進屋子裏,微眯了眯眸子,溫聲道:“去睡。”

“可是這菜地都……”蘇鳳錦到底不放心,巴巴的瞧著那被磚土壓死了的半個菜地。

如今入了春,菜種都發了芽,正一片綠油油的鋪在土地上,偏這磚頭一砸便砸了一大半兒。

戰青城揉了揉她的發:“我會讓他恢複原狀,去吧。”

目送蘇鳳錦進了屋,戰青城這才慢悠悠的拂了拂衣袍,一手撐著那半高的牆麵跳進了隔壁的院子裏。

那屋子裏頭柳客舍正在吃著葡萄,見戰青城來了,笑盈盈的招手:“我還當戰將軍不會來呢。”

戰青城陰沉沉的站在門口:“你可知我家錦兒每日起來都要瞧那菜地一眼?”

柳客舍差點被葡萄噎死:“你說的什麽……”

戰青城殺氣騰騰的逼近:“你可知那是我家錦兒自個種的?”

“不……不就是菜嘛,你要多少銀錢我賠給你就是了,你看咱們鄰裏的,見天走大門也不妥當,不如果就將那隔牆打了……”柳客舍頭一次覺得這戰青城真真是夠摳門的,竟連這幾顆菜都舍不得,還巴巴的跑過來訓他。

戰青城殺氣騰騰的凝著他,那是從千軍萬馬裏頭練出來的殺氣,驚得手無縛雞之力的柳客舍一哆嗦打那軟塌上站了起來。

蘇鳳錦在那屋子裏頭呆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戰青城來,於是便推門去瞧,誰料就看見戰青城坐在亭子裏頭飲菜,而那柳客舍,這會兒正淋著雨搬起土磚修複牆麵,看他腳步小心翼翼的模樣,那衣袍都混了泥水,顯得格外狼狽。

他邊修牆

邊唧唧喳喳的罵:“戰青城,你這混帳,本公子原是想著同你交好,你竟敢這麽對本公子!”

戰青城拂了拂衣袍,朝蘇鳳錦招了招手:“過來。”

蘇鳳錦冒著細雨跑進了亭子裏,戰青城給她倒了盞熱茶,笑意盈盈:“如今這場雨倒是下得好,既冷且寒。”

這原就是春雨該有的模樣,隻是,可苦了這自作孽的六皇子柳客舍了。

蘇鳳錦瞧著那風雨中搬磚的人,眨了眨眼:“他會不會凍著?如今這雨又冷又寒的……”

那院子裏頭的小雞仔仔都窩在小棚了裏頭,同那小黃狗擠在一處抵擋著這初春細雨的寒意,整個院子少了那人前的車馬聲,一時潤雨的聲音格外的清晰,整個世界仿佛就隻剩下了潤雨之聲。

老漢撐著把傘跟在這柳客舍的身旁,一來二去的折騰這柳客舍同老漢的身上都濕了。

柳客舍冷得實在受不住了,便竄了過來,倒了盞熱茶喝了半盞,委屈巴巴道:“戰家嫂嫂,你可得給我說說,我左不過就是想開個小門,進進出出的也方便,如今他竟讓我將這牆補好,也忒沒有人情味兒了,你回頭可得好好管管他。”

蘇鳳錦捧著茶盞,溫聲道:“如今天冷,你還是回去洗洗吧,這院牆,不妨明日天晴些再補。”

戰青城掃了眼那菜地:“錦兒,你那菜地不要了?若是壓上一整晚,隻怕這些菜仔就該死了。”

“可他若是風寒了……”蘇鳳錦在兩者之間有些猶豫,這風寒之苦她是知道的,況且這位公子生得細皮膚嫩肉不說,模樣瞧著也是個白麵少年郎氣勢,身子定是偏弱的那一類。

戰青城看了看暗沉沉的天色,這院子裏頭的幾盞燈火同隔壁院子裏頭明亮的燈火成了鮮明的對比,再瞧瞧蘇鳳錦,一時又覺有些自責,蘇鳳錦若是在雲繡坊裏頭,定比在這小舊屋子裏頭陪著他來的好些,而他如今竟身無分文,想來,也是該想個法子賺賺銀錢了。

“他左不過就是個風寒,死不了,咱們去歇了。”戰青城擱了茶盞,握著蘇鳳錦的手腕將人往房裏帶。

屋子裏頭曾生碳,因著這微寒的雨,又有些冷,蘇鳳錦窩在戰青城的懷裏,隻覺得這個人的身子就似一團火一般,又燙身卻又暖和。

蘇鳳錦伸了手去摸他手臂上的傷口,戰青城將她的手塞進被窩裏頭,將人圈得嚴實:“不必理會外頭,睡吧。”

蘇鳳錦腦袋在他的懷裏蹭了蹭,蹭得戰青城心裏頭一片柔軟。

蘇鳳錦從戰青城的口中得知,那人原是落魄世族裏頭出來的公子哥,性子紈絝得很,如今來了這兒,成了他們的鄰居,也大約是為著避難來了,蘇鳳錦也就沒再多問,戰青城窩在被子裏頭聽著窗外細雨纏綿的聲音,隻覺這日子過得分外平靜,似細水在心裏頭長久的流動,滋養著滿心的鮮花與綠草,將這一切都將養得生機盎然,蓬勃有力。

六皇子冒著雨硬是將那牆又給修好了,臨了還趴在窗底下偷聽了半宿,裏頭卻什麽聲音也沒有,一時有些失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