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將軍府_第114章 螳螂捕蟬

朦朧的夜色從榜眼郎的府上無聲的鍍回了將軍府。

蘭馨坐在燈下看書,海棠偷偷將劉玉香帶了進來,劉玉香見了蘭馨便跪在地上,哭得傷心不已。

“蘭馨姐姐,蘭馨姐姐你想想法子吧,你幫幫我。”

蘭馨掃了眼那拉著她衣裙的手,眸光幽暗:“妹妹這是怎麽了?別跪著了,快起來。”

劉玉香扯著蘭馨的裙擺,似抓著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語氣哽咽:“姐姐,原是……原是我妹妹……她……,我聽餘四說她被賣去了花樓,姐姐,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銀錢,讓我將我妹妹救出來,給她一處安生的地方,她才十三歲,她太小了……”

蘭馨為難的瞧著她,滿眼詫異:“當初今上可說是滿門抄斬,除卻你這一個外嫁沾了將軍光的,怕是沒有人能得此殊榮了,怎的你妹妹竟是漏網之魚麽?”

劉玉香抹了一把眼淚,不安的瞧著蘭馨:“姐姐,你可得幫我想想法子,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戶部侍郎倒台了,劉玉香沒有了後台,在這府裏頭便什麽也不是了,再加上劉玉香從來就沒有得戰青城的臨幸,所以地位就更加次,如今府裏頭的人已經越發不將劉玉香放在眼裏了。

蘭馨身旁的秋婆子將劉玉香拽開,厭惡道:“你妹妹原就是漏網之魚,我家少奶奶若幫著你……”

“我若幫著你,豈不是要將整個將軍府都陷進去?玉香,你便在這將軍府裏頭好生呆著就是,你妹妹的事情自有她的命數……”蘭馨掃了眼秋婆子,斷了秋婆子的話。

蘭馨便是這樣,她最擅長的就是將自己演繹得端莊得體又善解人意的。

劉玉香低聲下氣的跪在地上,雙拳緊握:“少奶奶,隻需要三百兩,我會自己去做這件事情,絕對不殃及少奶奶。”

蘭馨端了茶盞吹了吹茶麵上的霧色,半眯著眸子,優雅端莊裏透著得體的笑意:“玉香,原不是我不幫你,隻是如今我也實在沒有法子,若是上頭查下來,我可就成了將軍府的罪人了。”

“不過是三百兩罷了,你一個兵部尚書府的千金小姐,豈會沒有三百兩,蘭馨!你別以為先前那些事兒我不知道!你什麽事我都清楚得很!你若是不給我,我就將你的事都捅出去,到時候大家撕破了臉,誰也不好看!反正我現在是光腳的,我也不怕你這個穿鞋的了!”

劉玉香忽的站了起來,冷眼瞧著蘭馨,先前古妙晴同她說,要仔細著這將軍府裏頭的每一個人時她還不信,總以為自個兒是戶部侍郎家的便如何了不起,可事實上,繁華權勢過眼煙雲,一瞬便消失了。

蘭馨輕輕擱了茶盞,坐得端莊:“玉香,有些話,可不能胡說。”

“是不是胡說你最清楚!先前你是怎麽害東屋的,那一樁樁一件件的,我可都理得清清楚楚的了,魏蘭馨,真想不到,你如花似玉的一個人,心腸如此狠毒!”

蘭馨輕笑,把玩著手腕上的玉鐲子,漫不經心:“玉香,我說了,原不是我不幫你,如今在爺麵前得寵的那人可不是我,你若非要

救你妹妹,我倒是有個法子,正巧我這兒得了些今上贈予父親的月餅,你拿了去贈她,再說說好話,她自會同爺提一提你妹妹,到時候將你妹妹接來府裏,豈不可團圓?”

劉玉香狐疑的瞧著她:“你讓我去求東屋的?你不是不知道,因著我弟弟的事,她定是恨毒了我,怎會幫我。”

蘭馨理了理衣袍,垂眸善目:“東屋姐姐可是個大善人呢,心胸寬得很。”

“當真?”

“自然。”蘭馨拂了拂手,海棠會意,端了月餅給她。

劉玉香接了那月餅,朝蘭馨討好道:“方才原是我誤會了你了,若是我妹妹能平安出來,我定好好向姐姐賠罪。”

待劉玉香一走,秋婆子便坐不住了:“少奶奶,眼下可等不得了,那賤人什麽都知道了,若是她將那些事情告訴東屋的,那明日西屋可就危險了。”

蘭馨垂眸,瞧著手腕上的玉鐲子,笑盈盈的:“急什麽,明日且等著看好戲就是了。”

秋婆子有些狐疑:“為什麽不直接……”

“你要記得,今日二姨奶奶沒來過西屋,西屋亦沒有贈過她任何東西。”蘭馨垂眸輕笑,起身坐在梳妝鏡前,海棠與紅豆近前來為她去妝。

夜色搖曳在屋子裏,拉得燈火晃蕩,蘭馨瞧著窗外頭的樹影,隻覺無限寂寞。

先前戰青城征戰時是她一個人守著這戰府,如今戰青城回來了,那些妾室也跟著回來了,她還是一個人守著這將軍府,除了一個平妻的名份,她連夫妻之實都不曾有過,如今細細想想當真覺得疲憊又悲徹。

月光灑在將軍府裏頭,古妙晴身旁的小丫鬟伸手關了窗,古妙晴合了手中的書,梳洗一番便睡下了。

一夜長安,大夢太平。

次日,天光初初暮白,伏令司的大牢中是一片沉沉的死寂,連燒了一夜的火光都熄了下去,戰青城踏過伏令司的地牢,停在最靠裏的一間鐵牢門口,身旁的人替他將鐵門打開,戰青城抬步走了進去。

鐵牢裏頭以六條鐵鏈子綁著一個人,那人被綁著懸浮在半空,他身上還透著斑駁的血跡,其中一隻眼睛已經瞎了,聽見腳步聲,他睜開另一隻眼,冷冷的瞧著戰青城。

戰青城揮退了身旁的人,慢條斯理的掏出一個荷包,那荷包上繡著的是翠竹的圖案,因著被他撕壞了,蘇鳳錦補起來花了不少的時間。

“還沒死?”戰青城把玩著手裏的荷包,笑眯眯的。

“哼,伏令司,不過如此。”他四肢、脖子、腰皆被鐵鏈子束著,一旦鐵鏈子被拽動,其他的鏈子就會隨了那根鏈子的力,直接將他扯成好幾部分,所以在伏令司裏頭,就從來沒有人能夠逃出去。

戰青城捏著手裏的荷包玩味的瞧著他:“這荷包,就當是你最後一程的見別禮,可要收好,輪回路上多喝兩碗湯。亡國太子殿下。”

最後幾個字才是真正的戳心窩子。

戰青城也沒將荷包給他,隻將荷包順手扔在桌子上便出了伏令司的大牢。

迎麵撞上了前來提審

的雲逸,雲逸依舊是那副死人臉,沒什麽大變化,坐在輪椅裏,側頭懶洋洋的瞧著他,大秋天的,捏了一把扇子玩得風雅。

“倒真是難得,你能起這樣的大早。”戰青城掃了眼大牢,若是他沒有記錯,刑部大牢同伏令司是不一樣的,伏令司主管的是一些黑暗麵的事情,而刑部的案件,多辦都是官方化。

雲逸把玩著折扇,笑意風雅:“受聖命來審一個人,聽聞是個硬骨頭,倒可以將研究的幾套刑法用一用。”

“確是個硬骨頭。”戰青城別有深意的挑了挑眉,因想著回去見蘇鳳錦,朝雲逸揮了揮手:“我先回去了,得空了來府裏喝一杯。”

“好。”雲逸倚著輪椅,瞧著戰青城風風火火的翻身上馬,策馬疾行,他的衣袍在風中揚起一抹暗沉的顏色,黎明的曙光將他籠罩,襯得那一人一馬越發英俊無匹。

露華推著雲逸的輪椅一臉狐疑:“爺,你說將軍來這伏令司裏頭做什麽?”

雲逸笑而不語,合了折扇輕敲輪椅,由露華推著入了伏令司的地盤。

戰青城的任務完成了,自是要回去討個賞的,隻是去的時候卻見憶秋也在,便坐在蘇鳳錦對麵,搶了蘇鳳錦手中的茶盞喝了兩口,才道:“你倒來的早。”

憶秋吃著點心打量著蘇鳳錦與戰青城,默了一會兒才問:“眼看就要中秋了,我來向你借蘇姐姐幾天。”

“不借。”戰青城擱了茶盞,慵懶的靠著椅子,桌子底下修長的腿朝著蘇鳳錦那邊挪。

憶秋氣得不輕:“我家蘇姐姐又不是你的!我可不是問你的意見,這是通知你,對吧,蘇姐姐。”

蘇鳳錦正欲說話,戰青城長腿伸了過來,蹭著蘇鳳錦,蘇鳳錦猛的僵在原地,連背脊也直了不少。

憶秋瞧著蘇鳳錦:“蘇姐姐,天熱嗎?你怎麽臉紅成這個樣子?”

蘇鳳錦踹了戰青城一腳,讓他收斂一些,誰料戰青城非但沒收斂,反而變本加厲,腳纏上了她的。

憶秋實在看不慣這兩個人眉來眼去,氣得拍了拍桌子:“我說,你們兩看我一下好不好?咱們是要去清虛觀裏呆幾日,又不是做什麽旁的事。”

“不借。”戰青城抱著胳膊,瞧著麵色漲得通紅又惱又羞的人,心情大好。

憶秋望向蘇鳳錦:“蘇姐姐,你說。”

“我……”蘇鳳錦剛開口,戰青城的腳又伸了過來。

“她不去。”

“你!你們簡直!!算了,我自個兒去!”憶秋成功的被戰青城氣跑了。

戰青城挪到蘇鳳錦的身旁,剛坐下,蘇鳳錦便起了身,跑到櫻花樹下的那繡架前繡她的花。

戰青城提筆寫了一句詩,將那竹片掛得很高很高,見蘇鳳錦沒有問他的意思,於是坐在不遠處的軟塌上看書,看書看著看著便成了瞧人了。

蘇鳳錦也由著他瞧,就是不搭理他,隻低頭繡花,她身後的這株櫻花樹在她的繡工下當真是栩栩如生,瞧著繡架上漫天飛舞的花瓣,戰青城一時難分是真花瓣還是繡上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