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三十八章:將軍,我想躺著
司鴻爾嫣覺得自己以後絕對再也不要理則胤了!
她罵罵咧咧地走了一路,也哭了一路,心中隻覺得越想越難過,眼淚便在一瞬間仿佛不要錢般爭先恐後地冒出來。
熟悉天界的仙者都知道,從則胤上仙的住處要去兵士署不騰雲光用腳走的話,一些常年缺乏運動,身體亞健康的年輕仙者或者是風燭殘年,一條腿都踏進棺材的仙者是很有可能走到一半就走暈過去的。
因為這段路實在太長了。
即使是年輕力壯的年輕仙者都要走的下半身發麻才能走到。
而司鴻爾嫣注定不是一般人。
她可是除亞健康年輕仙者、風燭殘年年邁仙者與年輕力壯的強壯仙者之外的第四種仙種!
也許是因為正在氣頭上,司鴻爾嫣的腦子中壓根沒出現過“腳好酸啊,我要騰雲”的想法,就這麽一邊走一邊哭,而跟在她身後的王副將也根本不敢騰雲,唯恐被司鴻爾嫣發現後,將怒氣波及到自己身上。
於是他們就這麽從則胤的住處一路走到了兵士署,直走得天色都隱隱發亮了這才終於看見了兵士署的匾額。
這一下司鴻爾嫣真的不能再哭了。
之前因為是深夜,路上沒什麽仙者,所以哭也就哭了,不會被什麽人看見,可是現在都到了自己的底盤,要是再被看見哭,那她還怎麽做三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鐵血戰神?
心中已經那麽傷那麽痛了,麵子就更不能弄丟了。
司鴻爾嫣狠狠擦了擦眼淚,而後又掐了個消腫訣將自己腫的跟核桃一樣的眼睛快速消了下去,至於已經被眼淚打濕的衣袖,再掐個訣烘幹,再然後哭啞喊啞的嗓子再掐著麗聲訣恢複如初,其他的事情也都差不多了,最後要解決的應該就是……
她慢慢轉頭眼中通紅如兔子地看向跟在她身後的……王副將?誒,這是王副將嗎?
她有些疑惑地看著這個衣衫不整,整個人仿佛從水中撈出來的小白臉。
這還是她以前那個衣著筆挺、麵若桃花,即將行軍打仗時也仍是有些騷包喜歡衣冠整潔的王副將嗎?
為什麽他變成這種濕噠噠的樣子了?
而此時的王副將表示自己真的想死了。
剛開始他跟在將軍後麵時,心中還暗暗懷抱著淡淡的愁緒與望月輕歎的雅興,可是後來,他真的什麽都顧不上了啊喂。
將軍簡直就是在用生命跟則胤上仙置氣啊。
這麽長啊,這麽長的一段路啊!她愣是硬生生地用腳走過來了,而看著自家將軍這麽走,他又怎麽能騰雲?於是他們兩個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地走了不知道多久,王副將的衣服漸漸被汗水染濕,他的精神慢慢崩潰,直到現在,他已經覺得自己應該隻剩下半條命了。
早知道情況會是這樣,他一定死皮賴臉地在則胤上仙那裏多待會,等將軍走到兵士署了他再騰雲過來!
他再支撐不住地倒地不起,整個人沒有半點力氣隻剩下胸膛上下劇烈地起伏著,司鴻爾嫣嚇了一跳,瞪著滿是血絲的眼驚訝地看著他問:“王副將你怎麽了?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王副將滿臉哀怨地看著眼前的“罪魁禍首”,一字一句艱難道:“將軍……你不要管我了……就讓我這麽躺一會吧。”
“可是這樣的話,不太好吧……”司鴻爾嫣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四周,尋思著解決的辦法:“這樣吧,我把你背進去吧。”
“這,這怎麽好意思呢。”王副將有氣無力地拒絕。
要知道那可是將軍的肩膀啊,那肩膀是那樣的偉岸讓人仰慕,他怎麽可以渾身臭汗地躺上去呢!
天哪,想想都是一種褻瀆。
他努力喘著氣,義正言辭地說道:“將軍,你快點進去吧,我在這裏躺著就好了。魔界那件事情還沒解決呢,李副將應該都在裏麵等著了。”
“魔界那件事情我大概也猜到了夫諸的意思,所以不用著急,他不會是真的想要發兵攻打。”這件事情她在走來的路上就已經想的很清楚了,夫諸的這些行為不過
就像以前纏著她一樣,不過隻是為了引起她的注意,或是正式見一見她。
正是因為想通了這一點,所以她才會在來的路上那麽“不緊不慢”。
可是她有些想不明白,在人界時他是蕭景行,自己與他是那樣接近,隻是他卻沒有透露半點自己身份的意圖,回想其中不願意展示身份的原因,應該也隻有一點,便是那時她的元神破碎與沉睡都是因為當初他想要將自己囚禁起來的意圖,所以他擔心自己會恨他,於是不敢麵對她。
隻是這次為什麽突然想通,想要用魔尊的身份見她了?
她實在覺得莫名其妙。
所以俗語所說的“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根本就是假的,男人才是最叫人捉摸不透的存在,他們總是陰陽怪氣,見風是雨,沒完沒了!
夫諸是這樣,則胤更是!
簡直可恨!
司鴻爾嫣越想越氣,咬牙切齒地恨不得直接將夫諸抓起來狠狠暴揍一頓這才能泄憤!
王副將此時還在地上躺著,可是一看將軍這樣凶神惡煞的模樣便知道她大概在想著什麽,於是氣若遊絲地說:“將軍既然已經清楚了夫諸的意思,那,那就快去部署一下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做的方法吧。至於末將……”他頓了頓,轉而真誠萬分道:“末將現在真的隻想躺著。”
司鴻爾嫣:“……”
真的是難得看見這樣意誌消沉的王副將呢。
司鴻爾嫣抿了抿唇,思慮了一會後終於點了點頭,而後在王副將感激的眼神中自己走進了兵士署。而這裏麵的景象果然就像是王副將說的那樣,房間中已經聚滿了她麾下的眾多領將士兵,而李副將站在最中間的一張大桌子前正滿麵的陰雲密布。
看著就是等了一夜的模樣。
司鴻爾嫣輕輕咳了咳,下一刻,整個屋子中的人們視線齊齊匯聚到了她的身上,李副將更是在看見她的當下便眼前一亮地立刻迎向她,喜悅道:“將軍你總算是來了,王副將真是辦事不利,怎麽找了您那麽久,要是讓我見到他我非得……誒?將軍,你的眼睛怎麽那麽紅?”
怎麽那麽紅,因為她哭了一晚啊……可是能那麽說嗎?
不能啊!
司鴻爾嫣重重地咳了咳,直咳得滿臉通紅,一口氣順不上來。
於是一屋子擔憂的目光又再度聚集了過來。
李副將看著自家將軍一副恨不得把肺都咳出來的模樣頓時擰了擰眉,憂心道:“將軍這是怎麽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沒什麽。”司鴻爾嫣努力地把已經到嗓子眼的咳嗽艱難地咽下去,轉開話題道:“不是找我來商討軍事的嗎,那就別磨磨蹭蹭的了,快點開始吧。”
“那王副將呢?”李副將疑惑道。
司鴻爾嫣默了默,腦中立刻又浮現出了王副將整個人濕淋淋躺在外麵的景象,她抿了抿唇,隱晦道:“……他好像有事情去了吧,沒事,不用等他了。”
“這個王副將啊!”李副將有些無奈地低歎了一句,隨後拱手對司鴻爾嫣尊敬道:“將軍還請過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向著最中心的那張圓桌走去,那是他們平時作戰時會用的沙盤圖,人間在部署戰局時也有這樣的設備,隻是他們往往費盡心機也隻能大概弄出一個形式的模擬圖來,而他們神仙的這個沙盤圖自然是與他們不一樣的!
這個沙盤圖上的一切景色皆是用仙力製造出的幻想,他們可以依照仙術隨意去調整增加東西,場麵真實且非常方便。
此時李副將是準備讓她去看看自己已經弄好的縮略圖,司鴻爾嫣依言到了那張大桌前,於是便瞧見了一麵宏觀的景象,她微微蹙了眉,嚴肅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下一刻,李副將手指輕移地將桌上的畫麵轉到了一處皆是黑色的城鎮中。
魔界入口,黑崎鎮。
這個地方在三千年前就被魔界血洗,而後設置為了他們的入口,因為這件事情她曾經出兵鎮壓過,隻是那一戰拚盡全力隻打了個平手,所以這個地方一直都是她有著心病的一處地方。
此時看見,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畢竟現在的魔尊,不是別人,而是夫諸啊,那個自己曾經最好的朋友。
她的眉目不自覺地再次染上了濃重,下一刻,李副將的手指又轉移到了黑崎鎮的另一個地方。
這次的這個地方的黑色更加濃重地湧現出來,顯然是已經深入到了魔界中,而眼前這一片紅黑的景象自然也是魔界中的景象,隻是此時的魔界卻有些不一樣。
平常時,魔界中的四處像天界一般,來往幾個小妖小怪什麽的也是正常,隻是此時的魔界卻有些不一樣,燃燒著紅色火焰的幹裂街道上,大批的小魔小怪來來往往於四處,他們的手中皆是捧著一個個華麗的盒子,語氣說是在集結軍隊,倒像是在籌備著什麽晚宴更為貼切一些,看著實在有些莫名。
李副將解說道:“這是我們埋伏在魔界的人發回的信息,就像將軍所看見的一般,魔界的魔尊像是在籌備著什麽,而且根據可靠消息,魔尊準備在不日便前往天界,所以屬下才叫王副將去喊了將軍來,我擔心魔界這次的異動會……”
“我明白。”司鴻爾嫣理解地點了點頭,隻是內心卻也開始有些吃不準起來。
在來的路上,她是真的很篤定夫諸不會有想認真攻打天界的想法,隻是此時,看著畫麵中大批妖魔們手捧盒子集結在一起的場麵,她也有些不好說了……
難道這次夫諸是真心地想要攻打天界,而那些盒子中放著的是那些妖魔們的法器?
司鴻爾嫣凝了眉默了默,轉而看向李副將問:“埋伏的仙者可有發回什麽關於魔尊的影像?”
“額……”李副將有些猶豫地頓了頓,隨後指尖遲疑地輕點開了一幕景象:“有的。”
下一刻,司鴻爾嫣在看清眼前的景象時,立刻臉色一黑。
那個景象也是在魔界中記錄的,隻是地點卻明顯從原來的平常街道轉變為了一個富麗堂皇的大殿。
隻見紅白相間的巨型石柱佇立在四處,而每根石柱上則是精心地雕刻著一隻隻栩栩如生的噴火麒麟,看上去頗為威嚴華麗,而在一切精雕細琢的陳設的最中間,最奪目的應該就是那把黑色群劍椅。
那是曆代魔尊的寶座,這把椅子是由當年魔族元老每人手中的一件法器中取其一部分所鑄而成,鑄刻師更是別出心裁地將這把椅子做成了無數把劍拚組在一起的模樣,看上頗為壯觀奪目。
而在這把群劍椅上,此時正斜斜地坐著一個身影,姿態慵懶隨意,他穿著黑色的袍子,非但不顯沉悶反而將他的身形更加襯得挺拔如竹,而目光慢慢順著他的身子向上望去,最最莫名其妙的事情就這麽發生了。
原本應該是臉的位置竟然像是被人刻意模糊了一般,看上去就跟一團黑色的霧氣被頂在脖子上一般……
司鴻爾嫣滿頭黑線地盯著那團黑霧看了一會,隨後咬牙切齒地看著李副將道:“你可真的是長本事了啊!”
“咳咳,將軍,你聽我說,這個魔尊的長相,這個……那個……”李副將滿頭冷汗地支支吾吾道,這個那個了好久也沒能說出個什麽來。
司鴻爾嫣立刻便猜出了他可以抹胡夫諸的原因。
仔細想想也確實是這樣,按照則胤這種滴水不漏的性格,怎麽可能不把“不要將夫諸就是魔尊的事情告訴司鴻爾嫣”的事情通知所有人,因為這樣,所以即使她醒來已經一段時間,而且在天界已經遇到了不少仙者也沒人在她麵前多說過什麽。
而她的眼前,這個對她忠心耿耿的李副將也是被“告知”的一個,她怒火中燒地雙眼通紅,直恨不得將李副將的身上用視線燒出一個窟窿來:“這個那個你個頭!”
自己的人竟然都幫著則胤這個“外人”來騙自己,說好的“忠心不二”呢!說好的“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她大吼道:“我知道了,我什麽都知道了!夫諸因為我入魔,而他現在就是魔尊!你竟然敢這麽弄個黑霧出來搪塞我!你當我智障啊!”
瑪德!她要是個智障那還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