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二十八章 是人是鬼
大雨擊打在車窗上，使得李元煦的視線有些模糊，他低頭打開雨刷。
抬頭，李元煦嚇了一跳。
前麵不遠處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兩個人，正伸著手努力攔車。
再往前開一點，李元煦才看清這兩人一男一女，各背著一個背包，好似大學生模樣，麵上滿是焦急的神色。
他微微一遲疑，車子已經停了下來。
女大學生模樣的立馬招呼同伴過來，敲了敲車窗。
李元煦把車窗降了下來。
“大哥……你能不能帶我們一程啊，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又下大雨，我們都快凍死了。”女大學生雙手合攏，作拜托狀。
兩個大學生雖然帶著傘，但是身上已經有些濕了，李元煦雖有些世家子弟固有的孤傲之氣，並不喜歡多管閑事，但這並不意味真他沒有同情心。
他很清楚，這條路晚上很少有車經過，如果自己不幫一把，可能他們兩個還真得淋雨到天亮。
李元煦猶豫了兩分鍾，隨後拍了拍副駕駛座上的鬼嬰，把它叫醒。
“寶寶，你到媽媽那裏去睡。”
鬼嬰從修煉中睜開眼，眼底閃過一絲紅光，它轉頭看向站在車窗外的兩人，小臉皺成了一隻包子。
李元煦將鬼嬰提起來，放到了唐可和阿茹中間。
隨後轉頭對那男大學生說道：“你坐副駕駛，你同學坐後麵。”
兩個大學生聞言，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用力地點點頭。
兩人上車後，李元煦繼續向前開去。
令人驚訝的是，車子隻開了一小會，車外的雨就沒有了，仿佛有一道分界線，線這邊有雨，線那邊卻連一滴雨都沒有。
李元煦握方向盤的手不由緊了緊，他想起來了，可可西裏這一帶可正鬧蝗災呢，蝗災是幹旱年份特有的災害，這裏離蝗災發生地並不遠，怎麽會突然下雨？
他不由轉頭看了兩個上車的大學生一眼，兩人穿的是情侶裝，黃色的衛衣……加絨的。
真倒黴……李元煦心底暗自嘀咕著，二十年沒遇到的事這幾天都遇上了。至於怕……李元煦表示他兒子和媳婦都在呢，誰怕誰還不知道呢。
於是他靠邊停下。
“下車吧。”他冷聲說道。
剛上車的兩個人一愣，男的撓撓頭開口道：“大哥，我們帶了錢了。您把我們送到附近的城市行不，我們按市價給您。”說著就要到包裏去掏錢。
李元煦眉頭皺了起來，難道是他猜錯了，不是鬼？
“不用了，你們……”拐彎抹角不是李元煦的風格，他糾結了一下，還是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們是人？”
兩個大學生對望一眼，臉上露出苦笑不得的神情。
“我們當然是人了，難道還能是鬼不成。”女大學生立馬道，她沒有發現說到鬼字的時候，她的同伴有一刹那的恍惚。
“現在是夏天。”李元煦盯著那個男子說道。
話落，不管是男大學生還是女大學生都陷入了沉默，女大學生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咽了咽口水，開口道：“現在是幾號？”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8月30日，不對，8月31了，現在已經過了零點。"
女大學生整個人都癱在了座位上，她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男友。
車廂裏的空氣變得有些陰森，李元煦感覺到腳底有些濕，低頭看去，車內的地毯正一點點被水浸濕，而源頭正是那個男大學生。
他身上被雨水打濕的地方並不算多，隻有肩膀處的小半個身子，但是卻有源源不斷的水從他身上流下來。
“我想起來了，死了，我們已經死了！我們是去年十一月來的，大巴掉到了山崖下，我想起來了！”女大學生崩潰地尖叫了起來。
李元煦皺眉一皺，低聲厲喝道：“閉嘴！我女朋友在睡覺，不要吵醒她！”
被李元煦一喝，女大學生忘記了哭泣，連男大學生身上的水都停止了下滴……額，這劇本不對啊。
“我是鬼耶！”女大學生反應過來後，向李元煦強調道。
李元煦對著他們翻了個白眼，“然後呢。既然知道自己是鬼了，就下車吧。”李元煦理所當然地說道。
女大學生一愣，用力抱住了車前座。
“我不，我要回家。”她嚐試了一下，自己似乎沒有像電視裏那種想去哪兒就出現在哪兒的能力，這裏離家這麽遠，總不能讓她飄回去吧。
“是吧，阿陽！”
男大學生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在女友提到鬼的時候，就已經想起了當初的車禍，隻是他不想讓女友知道這個殘忍的事實，她愛嬌，又愛哭。
不過現在看來，她接受能力蠻好的。男大學生不由對李元煦產生一股感激之情，如果不是李元煦這麽不按常理出牌，可能女友還要難過好久。
“我們家在鄆城，去年十一月，我和小雲趁著學校沒課出來旅遊，沒想到回去的路上遇上大雨，大巴為了避讓一輛私家車落到了山崖下，我和小雲當場就死亡了。我們都是獨生子女，感覺很對不起家裏，所以一直想要回家。“
他說到這裏，聲音有點哽咽，“我們死的突然，所以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死亡，靠著要回家的執念，渾渾噩噩地一直在路邊攔車。可是沒人看得到我們，直到遇到了你……”
李元煦眼皮抽了抽，狠狠瞪了在座位底下裝死的二哈一眼，都是它害的。
“人鬼殊途，你們自己下去吧！”李元煦黑著臉說道，既然知道別人看不到他們了，下回有大巴經過的時候，隨便上去搭一趟順風車不就得了，他可不想唐可起來，看到自己身邊坐著兩隻鬼，她肯定會鄙視自己的。
叫小雲的女大學生瞪了李元煦一眼，威脅道：“你如果不把我們送到機場，我吃了你！”
她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自己身後有一股涼意升起，一種從心底湧出來的恐懼讓她本來就不甚穩定的
魂體變得更加透明起來。
鬼嬰醒了，他肉呼呼的手爪搭在了小雲的肩膀上，它不喜歡有人用這種口氣對爸比說話！
小雲覺得自己麵對死亡的那一刻都沒有過這種恐懼，消失……自己要消失了嗎？
“寶寶別鬧，李元煦，就送他們過去吧。”這個聲音在小雲聽來猶如仙音，她轉過頭去，原來是剛剛在睡覺的女生，她臉上還帶著睡意，懷裏抱著一個可愛的嬰兒，正對她微笑。
李元煦努了努嘴，“還是吵醒你了。再睡會吧，大概還要兩個多小時才到機場。”
唐可搖搖頭，她再不醒，那個小女鬼肯定被她兒子給撕了吃了，她可是看到過鬼嬰手撕怨靈的場麵。
“我不需要睡這麽久，讓阿茹多睡會就行。”
李元煦看著那個睡覺還流著口水的女人，命真好啊，如果小可對他有對那個女人一半好……
“謝謝，謝謝，你真是個好人！”小雲連忙跟唐可道謝，她專門壓低了聲音，不想打擾到阿茹，這倒讓唐可對她有了兩分好感。
唐可笑了笑，“客死異鄉，如果長期得不到安息，恐生厲鬼。看在你們沒趁機對那個臭小子下手的份上，我不介意送你們一程。”
小雲和男朋友李陽對望一眼，哪裏還不知道這是遇上高人了，低聲道了一聲謝謝，便低頭不語，暗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後麵的路就開得很順利了，在鬼嬰若有若無的氣勢下，也隻有李陽和小雲這種不知道自己是鬼的才有膽子迎上來。
到達格爾木機場的時間是淩晨三點多左右，幾人匆匆下車。
越野車是阿茹在機場附近租的，她打著哈欠跳下車來，看了一眼小雲和李陽。
“大馬路上都能撿到鬼，厲害。”輕飄飄地說了句，就拿著車鑰匙去還車了。
李陽和小雲顯得有幾分尷尬，他們剛剛才意識到自己是鬼，魂體十分脆弱，被機場裏的陽氣一衝擊差點潰散。
現在機場人並不多，他們很難想象幾個小時機場人流慢慢變多後，會發生什麽。
小雲轉過頭看著李陽，李陽也是滿臉愁色，看來這家並不是這麽好回的，他們想當然了。
阿茹的速度很快，不多時就晃晃悠悠地回來了。
“格爾木的租車公司服務質量不錯，這麽晚還有人值班。”李元煦嘀咕道。
阿茹假笑一聲，“想多了，他們老早睡了，我讓我的蠱蠱叫醒他們的。”她說得毫無負擔，讓眾人不由為租車公司的工作人員捏了一把汗。
“對了，銅錢，我這回不能跟你回晉城了。剛剛接到族令，要去鄆城一趟。不過鄆城和晉城很近，我辦完事馬上來找你。”阿茹搖著唐可的手臂說道。
看著一旁李元煦麵露喜色，阿茹壞心地湊到了唐可身邊，輕聲道：“銅錢，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李元煦一看就不是宜室宜家的料，你不要被他迷惑了。”
唐可幹咳兩聲，輕笑道：“知道了，我在晉城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