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二十章 天災還是人禍
卓瑪跪在次仁身後，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她對鬼嬰有一種本能的恐懼，她知道那個嬰兒模樣的生物很危險。而那個女人能控製那個生物，肯定更加危險。
她害怕，但是她不敢說出來。
李元煦懷裏的鬼嬰還對著卓瑪齜牙咧嘴，讓小卓瑪更害怕了。
唐可見狀，狠狠敲了敲鬼嬰的腦袋。
鬼嬰覺得媽媽為了那個小女孩打他，既委屈又生氣，偷偷對著卓瑪做了個鬼臉。
“次仁大哥，首先我不是神仙，而且就算是神仙，也不能幹預生死。生死輪回是天地法則，連神仙也有天人五衰，何況凡人。”她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卓瑪，繼續道：“陰魂私留人間也非小罪，幸好卓瑪從沒傷人。兩個時辰後，太陽升起前，我會送她入陰司。你們好好告個別吧。”
次仁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幾歲，看著小小的卓瑪，許久才開口道：“阿爹對不起你。”
卓瑪猛地抬頭，臉上露出一絲羞澀的笑意。
“能保護哥哥，我很開心。我是自願的！阿……爹。”卓瑪艱難地吐出最後兩個字。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卓瑪“阿爹”兩個字，讓次仁這個八尺大漢哭得像一個孩子。
卓瑪見狀，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走到次仁身邊，想拍拍次仁的背，魂體卻徑直穿過了他的身體。
卓瑪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唐可見狀，轉過頭去，看向阿茹。
“你看我幹什麽。”阿茹直覺不好。
“凝魂蠱，快拿出來！”
“幹嘛，你一道法術不就行了，我的每一隻蠱蠱都是我耗費心血培養出來的，不像你是無本買賣。”阿茹緊緊捂住自己的蠱袋。
唐可撇撇嘴，“你以為我願意啊，我的紅線串銅錢被師傅上交了，現在遇上鬼隻能靠肉搏和符籙，比你慘多了。”
阿茹聞言眼睛瞪得老大，隨後就笑開了，她當然知道紅線串銅錢在唐可師門的意義。
“好吧好吧，看你這麽慘的份上。”她袖手一招，一隻胖乎乎的藍色蟲子出現在她手中。
“去吧。”阿茹輕聲說著，隨後用力一彈，藍蟲子就消失在卓瑪的魂體中。
卓瑪的魂體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凝實起來。
很快，卓瑪就發現自己能夠碰倒東西了！這是她這兩年裏想都不敢想的事，小卓瑪的臉上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笑容。
“謝謝阿姨。”她脆生生地說道。
阿茹臉綠了，唐可笑得肚子都疼了。
為了留給這個家庭最後一點獨處的時間，幾人隨便找了個借口走出了氈房。
唐可和阿茹找了一個石頭坐著聊天，李元煦回到了二哈身上，同時借口累了，讓肉身去越野車上躺著，德勒則找了個地方打坐，沒有去打擾他們。
鬼嬰在阿茹的強烈要求下，被抱在了唐可的懷裏。
“這就是鬼嬰啊，看不出來啊。銅錢，
你確定這是鬼中厲鬼？”阿茹捏了捏鬼嬰的鼻子，又戳了戳它的小臉蛋，一臉驚奇。
鬼嬰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唐可，好像在說“媽咪，怪阿姨。”
“喂，別戳它，小孩子皮膚嫩。”唐可義正言辭地說道。
阿茹的麵皮不禁抽了抽，皮膚嫩，嗬嗬，金剛鑽也比你兒子的皮膚嫩一點吧。
她也算服氣了，小夥伴果然心髒強大，這麽快就代入了鬼嬰母親這個神奇的角色。
既然如此……
“哎，會說話吧，我怎麽說也能排上阿姨輩吧。”阿茹笑眯眯地說道，這可是鬼嬰耶，就算她苗疆的老祖宗，見到也要嚴陣以待的存在，如果能讓她叫阿姨，倍有麵子！
唐可翻了個白眼，讓鬼嬰坐在她的肩上，隨後指了指阿茹，對著鬼嬰說道：“阿姨，寶寶要叫她阿姨。”
鬼嬰咯咯笑開了，看著唐可重複了一遍“阿姨。”
“不是對著我，對著她，再叫一遍，阿姨。”
鬼嬰暗地裏嘟了嘟嘴，討厭，那個女人剛剛還戳它，但麵上它還是乖乖對著阿茹叫了一聲“阿姨。”
唐可笑著摸了摸鬼嬰的小腦袋，稱讚道：“真乖。”
鬼嬰笑得開心，卻趁著唐可抬頭之際，對著阿茹做了個齜牙咧嘴的鬼臉。
阿茹一愣，頓時覺得好笑。她意有所指地對著唐可說道：“你這個兒子，不得了啊。”
唐可隻當她在誇鬼嬰的聰慧，謙虛地笑笑。
“不過，你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這裏離苗疆可是不近啊。”唐可問道。
提到這個，阿茹的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
“我也不想啊，按你們中原人的說法就是師門不幸，我是追我苗疆的一個師姐到這邊的。”阿茹抬手抓來一隻蝗蟲，攤在手心讓唐可看，“你看，這蝗蟲與普通蝗蟲有什麽分別？”
唐可嫌棄地轉過頭去。
“我們道家又不研究蟲子，我哪看得出來。”
阿茹聳了聳肩膀，“一點生活常識都沒有，你沒發現這裏的蝗蟲比普通蝗蟲還要大幾分嗎？”
“什麽意思？”唐可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難道這次蝗災根本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看來你想到了，隨著天地靈氣的日益稀薄，我苗家養靈蠱也是越來越不易，對資質的要求也越來越高。很多資質不高的終其一生也養不出一隻靈蠱。窮則變，我的那位師姐就把目光放在了最原始的養蠱術上。那種養蠱術在我們苗人看來是不入流的，但是它有一個好處，就是無需用到靈氣，完全根據大自然物競天擇的法則，讓蠱蟲自相殘殺，養出最凶殘的蠱。”
唐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沉默許久，她才開口道：“你別告訴我，這次蝗災就是她養蠱引起的？”
阿茹立馬搖頭。
“這倒不至於，我師姐要有這等本事，我就不過來送死了。她隻是借這次蝗災來養蠱，蝗災中飛蝗數以萬計，
這樣養出來的蠱，比頂級靈蠱也不遑多讓。而且，她在中原地帶遊學的時候，還學到了你們道家的本事，你們道家的邪法讓我這個每天和蜘蛛蜈蚣作伴的也要毛骨悚然。”
唐可嗤笑一聲，“左道旁門而已，哪敢以道家自居。”
阿茹翻了個白眼，“反正我師姐是學到了你們中原邪修以人魂精魄和活人血肉代替天地靈氣修煉的邪法，而且創造性地和我苗家煉蠱之術結合起來，若是讓她成功了，那煉出來的，就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了。”
唐可倒吸一口冷氣，人號稱萬物之靈，這個稱號可不是白叫的，他們的精魄和血肉天生匯聚了無數靈，因此從古至今都有不少邪修鋌而走險把主意打到凡人的身上。
天道昭昭，因果循環，他們大都不得善終，但正道也不可否認的是，修煉相同的時間，邪修的修為要比正道中人高得多，甚至窮凶惡極的邪修幾十年的修為便能和正道百年的老怪物比肩，可見邪修之法的厲害。
邪修之法和苗疆蠱術結合起來，唐可想一想都不由打了個冷戰。
“喂，你苗疆的叛徒，你們自己得負起責任來，別讓她在中原亂來啊。”唐可沒好氣地說道。
阿茹表示嗬嗬噠，想撇清關係，沒門。
“我聽小和尚說過，你們中原佛道兩家與天府陰司有過盟約，若見妖魔作亂而……”阿茹笑眯眯地說道。
“行啦行啦，天地盟約我背的比你熟。見妖魔作亂而不動，則道心不得進，生不入天卷，死不入地卷。”唐可不甘願地說道。
道心不得進，則修為不漲。不入天地兩卷就永在人世沉浮。修道修道為的就是跳出六道，證天地道果，不準入天地兩卷就是生不能封仙，死還不能封陰神，直接堵住了這條路，這是所有正道修士不能接受的。
“我現在不是特殊情況嘛，沒有紅線串銅錢，讓我對付些小鬼還好，對上厲害的，就是送菜的。”唐可也委屈啊，他們一門本就以法術神通著稱，現在她對付鬼怪居然得用肉搏，簡直悲慘。
阿茹就等唐可這句話，她此行本來就無甚把握，所以半路拐了個半吊子的見習巫師。不過天無絕人之路，她居然在半路遇上了銅錢。
捉鬼小分隊中她醫毒雙絕，既當奶媽又時不時陰人一把，屍體兄是軍師，什麽都知道，小和尚防禦力驚人是盾牌，而銅錢便是利刃了，她們一門有通陰幣當法力銅錢載體，法術神通遠遠超過道法修為，她師父程媛年紀輕輕法術神通就能和那些老怪物比肩，銅錢雖然謙虛，但同輩人中論法術神通，無人敢掠其鋒芒。
“也就是說，有紅線串銅錢你就會出手嘍？”阿茹笑眯眯地問道。
“廢話，要是法器在手，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敢鬥一鬥。啊呸，三清在上，弟子不是有意衝撞的。”唐可自知失言，瞪了阿茹一眼後，抽出一根清香插在地上。
見到青煙直衝雲霄，唐可才長舒了一口氣。自己這張臭嘴就是沒把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