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VIP章節_第037章 痛下殺手

五髒六腑像是移位,疼得她幾乎失去意識。那一刻,她的心頭掠過一抹絕望,難道真的要命喪於此嗎?真的要死得這麽窩囊嗎?

罷了罷了,本來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就當是來古代旅遊了一回吧,再死一次,沒準還能穿越回現代呢。

她這麽自我安慰的想著,唇角竟綻開了一抹釋然的微笑。

柳扶風見她異常的平靜,反倒有些意外。他深海般的眸子中掠過一抹惋惜之色。可惜了,這麽一朵鮮活的花兒,就要被他摧毀了。

月光下,他五指張開如鷹,無情的扼住了桑離的咽喉要害。

桑離認命的閉上了眼睛。因為缺氧,她覺得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沒命時,夜空中忽然傳來“咻咻咻咻”的聲音。柳扶風下意識抬頭,隻見一支支紅纓飛鏢破空而來,發出尖銳的聲響,直奔他的各大要穴,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

柳扶風一驚,本能的彈跳而起,揮舞著長袖手忙腳亂的應付那飛鏢雨。

與此同時,一道白練刷的一聲流星般飛來,卷起地上的桑離,又流星般飛速而去。

等到柳扶風叮叮當當的擊落那些飛鏢,回過頭來看時,地上早已空空如也。

夜色寂寂,四下無人,隻有地上桑離留下的那一灘血跡,昭示著剛剛這兒發生了什麽。

柳扶風皺了皺眉頭,從地上撿起一支飛鏢。

刀片薄如蟬翼,寒光逼人,刀尾一縷紅纓,微微顫動。

他佇立於星空之下,手裏捏著那支飛鏢,臉上掠過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

良久,才歎息著將飛鏢收於袖中,足尖一點,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

幽穀。

這裏的油菜花花期似乎特別的長,蜜蜂嗡嗡的在花間忙碌,微風拂過,此起彼伏,像是婀娜多姿的少女,輕盈的扭動著纖細的腰肢,在田野裏迎風招展,看上去有一種清新的,波瀾壯闊的美。

木屋前的一畦菜地裏,種著一些家常小菜,紅的綠的種滿了一地,看上去非常的賞心悅目。間或有小雞咯咯的在竹子圍成的籬笆外撲騰,很有生活的味道。木屋旁的桃樹,累累碩果掛上枝頭,一個個飽滿結實的桃子散發出誘人的光芒,引得人垂涎三尺。

桑離佇立在木屋前。

金燦燦的霞光裏,她眉目如畫,帶著幾分惘然,幾分惆悵,山風徐徐,撩起了她的青絲長發,碧色的衣裙衣袂飄飄,看起來飄然若仙,不似人間所有,單薄的身軀仿佛一瞬間就要被風吹走一樣。

“這麽早就起來了?”

身旁有醇厚低沉的聲音響起,隨即,一件長衫輕輕的披在了她的肩頭。

桑離轉過頭,看到了子宸含笑的眸子。

“山裏早上風大,你身體還未痊愈,當心著涼。”他說。

“謝謝。”她頷首,感激的道。

她沒有想到,這一次,又是子宸救的她。半月前,她自昏迷中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幽穀的木屋裏,內心的驚訝無法形容。

子宸告訴她,一個多年未見的好友回到了京中,邀他前去相聚。那夜,他喝得有點多,又見月色甚好,便起了賞月的興致。一路閑庭信步,不知不覺就走得有點遠了。直到聽到前方不遠處傳來打鬥的聲音,才停下腳步,凝神觀望。當他發現受了重傷躺在地上的女子竟然就是桑離時,毫不猶豫的就出手了。

怕給好友帶來麻煩,因此他連夜就帶著桑離回到了幽穀。桑離內傷嚴重,就算有子宸給她運功療傷,她也在床上足足躺了十來天才能下地,又在

婢女碧兒的精心照顧和珍貴藥材的調理下,這才好了七七八八。

第一次救她是路過,第二次還是路過,桑離總覺得這樣的相遇來得太過於巧合,而且子宸這個人的身份成謎,他隻說自己淡泊名利,所以才遠離紅塵,隱居在幽穀,盡管對於他的說辭她尚有幾分存疑,但是,她想不出他有什麽欺騙她的理由。不管怎樣,他兩次救她都是不爭的事實。

沉默片刻,她道:“公子怎麽從來不問桑離為什麽被人追殺?”

子宸微微一笑,和她並肩立於木屋前,一起沐浴在燦爛的朝霞當中。

“你若想說,又何須我問?”

桑離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也許是穿越到這個陌生的時空經曆了太多的事,也許是心裏憋了太多的話沒有人可以訴說,因此,當她看到子宸那張淡然超脫的臉,看到他那雙澄澈幹淨,仿佛看透一切世事的眼睛時,不知道怎麽的,忽然就有了傾訴的欲望。

她在木屋前的木椅前坐了下來,喃喃的道:“你相信嗎?這世上,其實是有兩個時空的,兩個時空互不幹預,彼此平行,從未交集。可是有一天,當一個時空的人忽然到了另一個時空,又會是什麽樣子呢?”

子宸也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聞言,不解的挑了挑眉。

桑離知道他聽不懂,就連她自己,有時候都還不能完全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實。

她苦笑了一聲,道:“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被義王府的人追殺嗎?”

子宸眸光閃爍了一下,問:“那天晚上要殺你的人,是義王府的人?”

“是啊,”桑離點點頭,道:“他是義王府小王爺身邊的人,人稱扶風公子。”

“就是那個給小王爺治病的神醫?”

桑離苦笑道:“看來你也聽說了他的大名。沒錯,就是他。”

“可他為什麽要殺你?你跟義王府,又是什麽關係?”

桑離自嘲的道:“你相信嗎?在你救我的前一刻,我還是義王府的小王妃。”

子宸愣住了。“你是司徒錦瀾的王妃?”

桑離曬然一笑:“準確的說,我是冒名頂替的假王妃。”

歎了口氣,她將自己受傷後被方慶浩所救,為了報恩,答應他替方穎進府之事簡單說了一遍,隻隱去了自己是從另外一個時空穿越過來的事實。

聽完她的故事,子宸久久無語。

桑離聳肩道:“是不是覺得很狗血?隻有電視劇裏,哦不,隻有戲文裏才會有的事情發生到了我的身上?”

子宸沉默片刻,才慢慢的笑了起來,“不,比戲文更精彩。”

“是吧?”桑離點點頭,“我也覺得比戲文更精彩。”

子宸問她:“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桑離苦笑,“還能有什麽打算呢?義王府不會放過我的,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有多遠躲多遠了。”

子宸眸光溫柔的道,“其實你應該慶幸,終於擺脫了義王府小王妃的這個頭銜。外麵的空氣,其實比府裏更幹淨,更新鮮。外麵的世界,也更加的豐富多彩。”

桑離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你說得對,我應該高興才對,比起義王府那一潭髒得不能再髒的渾水,外麵的世界的確更適合我。”

子宸點頭:“隻有走出來,你才會發現,天空地厚,遠比那四角圍牆裏的世界舒服自由。這也是我為什麽喜歡在外麵漂泊的原因。”

桑離似有所思的看他,心想這也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也許他也曾經曆過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所以才會遠離紅塵。

子宸沒有再問她什麽,

他隻是拿出了那根隨身攜帶的碧玉笛子,緩緩的吹了起來。

笛聲空靈悠遠,婉轉動聽,如同一泓清泉、清新透明,慢慢的流淌進了她的心田裏。

她看著他的側顏,男子的側臉線條迷人,簡直完美得無可挑剔。此刻,他慵懶的坐在那兒,唇邊一支玉笛,那從容優雅的氣質,宛如陽春白雪,又如朗月清輝,像一副雋永清雅的畫,讓人非常的賞心悅目。

桑離靜靜的望著他。不知道怎麽的,那張臉忽然和司徒錦瀾的臉重合在了一起。她的神思不禁有些恍惚。莫名想起他站在臨風閣的閣樓上,負手而立於軒窗邊,微笑看著她的樣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這兩個人的氣質,竟然是那麽的相似,都是如芝蘭玉樹一般,讓人不由自主的為之心動,為之著迷。

心動?著迷?桑離悚然一驚,神智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該死,她怎麽會忽然想起司徒錦瀾?她又怎麽可能會為那樣的混蛋心動著迷?於他而言,她不過就是一隻被獅子按在爪子下麵的小瞪羚,而他就是那隻掌控一切的獅子,他以前之所以沒有一口咬斷了自己的脖子,僅僅是因為好玩而已。

而他對她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包括圓房那晚他似有若無流露出來的些許的情愫,也僅僅隻是因為好玩而已。

因為很好玩,所以才會不斷地逗弄,看看她能給他什麽驚喜。而她和司徒錦瀾之間的差距,就如同獅子和小瞪羚的差距一樣。獅子覺得生活有些無聊,想找點樂子,所以才會不動聲色的容忍小瞪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些小動作。可悲的是小瞪羚卻絲毫也沒有察覺,反而為自己的小聰明沾沾自喜,自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殊不知,自己早在別人的掌握之中。

所以最後的結局就是,小瞪羚終於不知天高地厚碰觸到了獅子的底線,於是獅子不想再把這個遊戲繼續下去,然後,他毫不留情的亮出了他鋒利的爪子,一點也不猶豫的將小瞪羚給見血封喉拆骨入腹了。

如果沒有司徒錦瀾的授意,柳扶風又怎會對她痛下殺手?

如果不是她觸摸到了王府隱藏的秘密邊緣,司徒錦瀾又何須對她趕盡殺絕?

說到底,不過是一場獵人和獵物之間的狩獵遊戲。

現在,遊戲結束了,她也該認清現實,恢複自己的身份了。

也無須在王府仰人鼻息,看人臉色。那種動不動就請安,動不動就跪拜,因為怕身份敗露而如履薄冰,每句話每個動作都謹慎小心的日子,結束了。

從今往後,她是桑離,不是方穎。

隻是,為什麽想到司徒錦瀾,她的心裏會這樣疼呢?

那種像是螞蟻被咬過一樣細密的疼,蔓延在她的心髒,密密麻麻的,讓她難過得幾乎無法呼吸。

笛聲忽然停頓下來。

子宸偏過頭,微笑著看她:“需要我派人去幫你打聽義王府的消息麽?”

仿佛被人窺破了心思,桑離臉頰一燙,有些尷尬的搖搖頭,道:“不用了。”

從今往後,她和義王府,再無瓜葛。

和司徒錦瀾,也不會再有任何關係。

她隻是有點擔心方家。不知道事情敗露之後,方家會遭受怎樣的災難。

子宸重新吹起了笛子。

一曲完畢,他柔聲道:“我已經讓我的貼身侍從阿木去打聽方家的動靜了,估計很快就會有消息回來。”

桑離感激的道:“子宸,謝謝你。”

清貴優雅的男子笑了笑,收起玉笛,施施然起身,“走吧,碧兒應該已經把早餐都做好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