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VIP章節_第119章 寵冠後宮

鳳儀宮內。

章皇後望著銅鏡中的影子,指間的梳子輕輕梳著發髻,轉身望著身旁的宮女:“你說本宮梳什麽發髻好看呢?”

這宮女名叫紫蘇,在章皇後身邊伺候多年,自是估摸著章皇後的心思,自打麗妃生下皇子,聖上時時陪著她們母子,早就冷落了皇後,那麗妃本是由楊貴妃敬獻給聖上的,如今寵冠後宮,連貴妃都沾了不少光,聽說昨兒聖上還去了貴妃宮裏,和貴妃共進晚餐,還留在那兒過夜。

而鳳儀宮這兒,聖上已是半月都未曾踏足了,連初一十五必須在皇後宮內共寢的規矩也以身體不適而敷衍過去,宮中早就謠言四起,這麗妃母子已全然栓住了聖上的心。

尤其樂平長公主過世後,獻王失寵,章皇後的地位也**,前朝和後宮本為一體,生為帝王的女人,便是如此命運,兒子失勢,母親跟著倒黴。雖然獻王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但總歸是養在她的名下的,他們的命運,如今是連在一起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章皇後看著紫蘇,再問:“你覺得聖上會喜歡本宮這身衣服嗎?”

“娘娘!”紫蘇啞著聲音,連忙垂首,不知如何回複。

章皇後放下手中的梳子,起身,抬起紫蘇的下顎:“你是不是也覺得本宮老了?嗯?”

“娘娘風華絕代,在這宮中無人能比,娘娘別瞎想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休息?本宮怎睡的安生?聖上多長時間未來本宮這鳳儀宮了?”

紫蘇囁嚅:“已有,有十五日。”

“十五日?”章皇後一怔,難怪時間這麽漫長。

不遠處那悠揚的琴聲又悠然而至。“哪來的琴聲?”她問。

紫蘇打開桃木門,又張望著,這琴聲甚是熟悉,轉而又合上門:“回娘娘,興許是從儲秀宮傳來的。”

儲秀宮?

章皇後眸光微斂:“興許?聖上今兒夜裏翻了誰的牌子?”

聽聞章皇後的厲聲,紫蘇不敢怠慢,顫顫巍巍的直跪而下:“娘娘。”

“說!”章皇後低吼。

“聽李公公說,聖上今兒夜裏歇在儲秀宮。”

儲秀宮!昨兒是貴妃的芳華宮,今兒是麗妃的儲秀宮。

“貴妃,麗妃!”章皇後斥吼,寬袖拂過桌案,那名貴的古董翻滾落地,空氣中隻聽見‘哐當’一聲,瓷器清脆的破裂,散了一地狼藉,可還是不夠,章皇後直覺得胸口一股窒悶的火沿,瞬間迸發。

不是芳華宮,就是儲秀宮。皇上什麽時候才能來她的鳳儀宮?

“為什麽,為什麽?”章皇後斥吼,跨步上前,一手拂過長案邊的銅鏡,摔成碎片的鏡,支離破碎的映著她的倒影,她見自己猙獰的臉龐,見鬢發裏那一縷縷銀發。

少年夫妻。她縱然有再多的不是,可畢竟陪伴了他這麽多年,難道他對她一點情意都沒有嗎?她的家族勢力,這些年在他刻意的打壓下早已經不複往日風光,她這皇後的地位也岌岌可危,她一退再退,可為何就是換不來他的垂憐?難道就因為那個小

宮女嗎?這麽多年,他始終未曾放下?

章皇後顫栗的俯下身,雙手直哆嗦的拾起那破碎的鏡片,她再好生保養,還是追不過時光,鬢發間的銀發讓她恍然一怔,拳心緊握,一聲斥吼:“不!紫蘇,幫我拔了,拔了這白發,拔了,拔了!”

紫蘇嚇著,可見章皇後蜷起的指間,血流不止,那尖銳的鏡片早已刺進了她掌心,紫蘇哭的握住章皇後的手:“娘娘,您別這樣,您的手受傷了。”

“紫蘇,快幫本宮拔了白發,快,快。”

“娘娘,還是讓奴婢給您處理傷口吧。”

可章皇後不聽,她不能老,不能輸,她老不起,也輸不起。

紫蘇見章皇後慌張的神色,連忙開門悄悄的告訴掌事的公公:“快給獻王殿下傳消息,說皇後娘娘受傷了……”

見她形色匆匆,管事的公公連忙問:“紫蘇姑姑,娘娘傷的可重?”

“你速速通知獻王殿下便是。”

獻王夏侯子修得到公公通報,連夜進宮,不多時,便快馬加鞭的趕到宮中。

推開鳳儀宮那厚重的實木門,隻見皇後跌坐在暗色的地毯上。

環視殿內,一片狼藉,凡是能砸的全已成粉碎,桌椅斜躺,宮女們跪了一地。而章皇後發絲淩亂,隻穿著那件薄薄的衣衫,手握著破碎的銅鏡片,就是不肯撒手,指間的血跡,觸目驚心。

夏侯子修心一緊,喉間的聲音順口而出:“母後!”

章皇後抬頭,見是他,她頰邊才淺露出一抹笑意:“子修,子修。”她淒婉的直直的喊著,紫蘇這才趁機鬆了她的掌心,取下了那銅鏡片。

可還有少許的玻璃碎渣子刺進了章皇後的肉中,她不覺疼痛,再疼,也比不上心上的傷口:“子修,子修,你來了。”

夏侯子修疾步而至,俯身,緊握住她的肩頭:“母後,您到底在做什麽?”

皇後纏著自己的鬢發:“子修,你看,看見母後的銀發沒?你也覺得母後老了,是不是?”

夏侯子修喉間一陣酸澀:“母後未曾老去,在孩兒眼裏,母後一直是最美的。”

章皇後笑:“子修,你別騙本宮。”

夏侯子修視線掃過身旁的宮女,盡量克製的壓著聲音:“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不阻止?”

紫蘇顫顫巍巍:“獻王殿下,奴婢阻止不了,解鈴還須係鈴人……”這奴才敢這樣說,隻因是在章皇後身邊伺候多年,深得章皇後歡心,也一心為了自己主子好,若不稟告獻王,怕是章皇後還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解鈴還須係鈴人?

“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夏侯子修雖猜著幾分,卻不敢確定。

“麗妃。”

紫蘇隻道出這二字。

夏侯子修恍然!

他不是沒有聽聞,這麗妃進宮之初,父皇本也不是十分寵愛於她,但自打她生下皇子後,便母憑子貴,一躍成為後宮最受寵的女人。尤其是那小皇子,他的 十二皇弟,年紀雖小,卻聰明伶俐,深得父皇歡心。這幾日麗妃據說

身體不適,父皇為了她,已好幾日未理朝政,日夜陪著他們母子,宮中更是有危言聳聽。

“麗妃!”

夏侯子修怔著,麗妃是貴妃的人,這個他們都知道!而後宮貴妃和麗妃獨大,連著前朝惲王也勢漲,大有一枝獨秀之意。原本他和惲王旗鼓相當,朝中大臣也自發分成兩派,各自為政,太子之位,他們各有一半的勝算。但自打姑母樂平長公主被害之後,他失去了最有力的支持者,朝中局麵也悄然發生了改變。尤其是麗妃的上位,更是讓許多暗地觀望的人都站到了惲王那邊。加上父皇最近對惲王的態度頗為看重,儲君之爭幾乎已成定居。

可是他不甘心。懷中的章皇後緊握著他的衣衫,窗外傳來陣陣笙歌,女人淺吟低唱。偏生這儲秀宮離著不遠,想要避開那歌舞升平,卻避不了。

“是不是她回來了,是不是她回來了?”聽聞那歌聲,章皇後更是慌亂:“一定是她回來了。一定是她回來了,她回來了……”

夏侯子修不解,緊緊的握住章皇後的肩背:“母後,你說誰回來了?”

“梅若晴,梅若晴!”章皇後直喃著那個名字。

“梅若晴?”夏侯子修蹙緊,梅若晴是誰?宮中根本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一定是她回來了,回來要搶回聖上,一定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見她顫栗,夏侯子修緊緊擁住:“母後,您醒醒,看著孩兒,那些都是錯覺,都是錯覺……”他一遍遍的說著,隻希望拂去章皇後心底的疑慮:“母後,不要怕,有孩兒在,您不怕,不怕!”

“子修!”章皇後顫栗的撫著他的臉頰:“子修,陪著母後。”

“嗯,孩兒一直都在。”到最後那喃喃聲伴著章皇後,漸漸的安定下來。夏侯子修一直守著她睡去,再命宮女取來藥箱,親自為她取出那破碎的鏡子渣,有些刺的太深,斑駁的血跡染上了掌心。

夏侯子修輕輕吹著,見她手指上那一縷縷起皺的紋路,

——我老了是不是?所以你父皇不再愛我了,對不對?

一聲聲質問在耳畔響起,夏侯子修握著紗布的手怔了怔。父皇隻怕是從未愛過她的吧?可這樣的殘忍真相,誰又敢到她麵前去提呢?

為章皇後蓋好被褥,紫蘇忙吩咐宮女們收拾地上的狼藉,屋子裏總算安靜了幾分,夏侯子修轉身,吩咐道:“這段日子好好看著皇後,一有什麽事便命人給本王消息。”

紫蘇會意,連忙躬身:“是,獻王殿下!”

夏侯子修頷首,轉身便欲離開。

“獻王殿下!”紫蘇忽而躊躇:“奴婢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講。”

他返回示意:“但說無妨。”

“殿下,奴婢跟在娘娘身邊多年,有些宮闈秘事,也略知一二。奴婢覺得,麗妃娘娘之所以受寵,大抵是因為她那容貌與那梅氏有幾分相似的緣故……”

“梅氏?”夏侯子修蹙眉。

“是,”紫蘇道:“就是娘娘方才口中的梅若晴。”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