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VIP章節_第107章 滅門大案

蔣父道:“草民京中江文鶴。小王爺可能已經不記得了,當年,草民還給小王爺瞧過病的。五年前,小王爺還有印象嗎?”

京中江文鶴?子宸想了起來,原來是他。

當年,他佯裝重病,王府曾為他請了江文鶴來看病。這個人很聰明,醫術也確實很高,他當時已瞧出了他的病有些蹊蹺,也看出來他是在裝病,但卻謊稱自己醫術淺薄,無能為力,匆匆就離開了王府,對外也沒有透露絲毫口風,是個識時務的人。沒想到五年過去,卻在這兒相遇,彼此都更換了身份。

子宸挑眉:“即便如此,如今我容顏已改,你又是如何認出我的?”

“氣味。”江文鶴簡單明了:“草民的鼻子生來比常人靈敏。所以無論多麽複雜的藥味摻雜在一起,隻要我用鼻子那麽輕輕一聞,定能聞得出來都是些什麽。小王爺當年服用了扶風公子的藥裝病,長年累月下來,身上已有了一種異於常人的藥香,每個人都有其獨特的氣味,天子用龍涎香,而小王爺身上的藥香,是獨一無二,旁人沒有的。因此,如今你盡管變換了容顏,也刻意用青草香掩蓋了原來的藥香,但是,草民還是一下子就聞了出來。”

子宸不解:“可你我在此之前並未近距離接觸過,你又是如何聞出來的?”

江文鶴道:“小王爺可能不知道,草民曾數次在去往離園的路上和小王爺擦肩而過。隻不過小王爺並未認出草民,隻把草民當作千萬安定人中的一員,但草民卻已從氣味中準確的猜出了小王爺的身份。”

子宸聽後久久無語。

原本對於這個解釋,他尚有三分質疑的,因為他刻意掩蓋了所有司徒錦瀾的痕跡,就連和他親密如斯的桑離,也不曾有過懷疑。而這個江文鶴,卻能從氣味上聞出他的真實身份。這聽上去有些匪夷所思,這個世上,真有嗅覺那麽靈敏的人嗎?可是轉念一想,桑離不是也有能驅使駕馭異類的異能嗎?見識過她的本事之後,就覺得江文鶴這種也不算什麽了。

子宸聽他言辭懇切,神情卑微卻非常坦蕩,於是放鬆了口氣,道:“你且起來說話。”

江文鶴卻不起身,依然跪伏於地上:“求小王爺為草民做主!”

子宸頓時就明白了,果然,故事背後還有故事。難怪他要背著桑離,這個人果然是聰明的,一看就看明白了桑離並不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心下不由對他多了幾分好感,於是和顏悅色道:“你想讓我為你做什麽主?”

江文鶴終於大放悲聲:“草民求小王爺為我們江家二十幾條人命做主,我們江家是被陷害的,懇請小王爺明察秋毫,為我們申冤哪……”

二十幾條人命?申冤?當年,聽說江家犯了命案,一夜之間銷聲匿跡,其中內情不得而知,因與己無關,他也沒有過多關注,隻是聽說過有這麽一檔子事而已。如今看來,當年江家難道是被冤枉的?

子宸微微蹙眉,看來,這就是江家父女隱姓埋名的真實目的了。

他示意道:

“你先起來再說,若是真有冤情,能幫到的,我一定幫你們!”

江文鶴這才老淚縱橫的起身,抽泣著講了他們的遭遇。

江家本來在京城開了一家醫館,因為誠信待人醫術精湛,醫藥價格又厚道,所以一直很受街坊尊敬。江文鶴繼承父業之後,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在京城很快小有名氣。醫館生意也明顯好於其他家,於是引起了同行的嫉妒。

三年前,齊王最疼愛的小妾生病,江文鶴被請去為齊王小妾治病。齊王雖然不得寵,也不受老皇帝喜愛重用,母妃也是宮女出身,沒什麽勢力後台,但他畢竟是皇子,普通老百姓也不敢得罪。他的小妾也隻是一場普通的風寒,但因小妾此時已懷有身孕,且被診斷出是男胎,而齊王先前已有了七個女兒,所以對小妾這一台在乎得緊,便請了當時在京中很有名氣的江文鶴過府為小妾診治。

江文鶴問診之後,成竹在胸。本以為不過是一場普通的治病,誰料小妾喝了他的一劑藥之後,竟一命嗚呼,連同腹裏的胎兒,一同沒了性命。齊王傷心震怒之下,未及查明真相,就以謀害皇嗣的罪名,直接將他們江家人捉拿問斬。幸虧江文鶴提前得到風聲,帶著女兒小憐逃出了府,這才躲過一劫。但江家的其他人卻沒能幸免,全都罹難。

這些年,他們隱姓埋名,到處流浪,兩年前才躲到了安定來,也不敢重新行醫,就是怕暴露了身份,被齊王的人抓到。前幾年還有通緝他們父女的通告更是滿天飛,直到這幾年,才漸漸消停。但他們還是怕被人認出來,所以一直都不敢冒頭。可又見不得安定城百姓被逍遙膏荼毒,終究良心過不去,這才冒著被齊王發現的危險,寫了密函,驚動了朝廷。

果然是大有來頭,沒想到竟然還是被通緝了五年的通緝犯!想必,這才是他故意用紙條將他和桑離引來的本意吧?借他的手,替自己翻案。

子宸皺了皺眉,看著江文鶴:“你口口聲聲喊冤,也就是說,那劑要了齊王小妾母子性命的藥,是被人陷害的?”

“是,”江文鶴點頭,神情淒然,“小王爺,這是一出再拙劣不過的嫁禍之計。草民拿項上人頭擔保,那小妾得的不過是普通的風寒,草民開的藥,也不過是普通的治療風寒的湯藥,怎可能一轉身,就變成了謀人性命的毒藥?小王爺,草民是冤枉的啊,江家二十幾口,全都是冤死的呀……”

子宸神色凝重,“此事已過去五年,再調查須得重新入手,得費一段時間,不過你放心,如你所說是實,那麽,我會幫你們這個忙,替你們江家翻案。”

“草民感激涕零。”江文鶴抹了把淚,又道:“方才草民還有一事未明說。事關重大,草民覺得,還是同小王爺單獨一說為好。”

子宸正色:“什麽事?”

江文鶴道:“那晚,草民聽到那些西楚人在說,他們的之所以敢把逍遙膏流入大燕,是因為他們的主上跟大燕的某位皇子達成了某種協議。”

“皇子?”子宸神色凝重起來:“

可有說是誰?”

江文鶴搖頭:“沒有具體點名,隻說是如今大燕風頭最盛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一位。”

風頭最盛最有可能繼承皇位?子宸沉思,那就是獻王和惲王二者其一了。

江文鶴又道:“他們還說,之所以用逍遙膏來摧毀安定,就是利用這次事件來打壓某個身份神秘的人,還說隻要瓦解了安定王的勢力,也就等同於斷了那人的左膀右臂。”

子宸心一沉:“你確定沒有聽錯?”

“我確定。”江文鶴篤定道:“那些西楚人雖然是用他們本國的語言談話,但草民早些年學過西楚語言,雖不太會說,聽還是聽得懂的。”

子宸的臉色凝重起來。事關皇子,就不得不加倍重視了。這可是勾結外邦,為了一己私利而殘害百姓的滔天大罪。到底是誰已經知曉了他的真正身份?是獻王夏侯子修?還是惲王夏侯子鈺?

“此事我會徹查到底。”子宸深吸一口氣,看著江文鶴,一臉鄭重的道:“將來本王若是需要,還請老丈作為人證出麵指證。”

江文鶴重重點頭,“草民責無旁貸。”

子宸滿意道,“那就好。你們江家的案子我會速傳書信回京,著得力之人去查辦,相信很快便有結果,你們父女盡管安心等待,若有需要,會請你們提供證據,協助查案。”

“多謝小王爺!”江文鶴喉頭哽咽老淚縱橫。等了這麽多年,終於等到了啊!

若是冤情得報,他便可以重新行醫,而女兒,也不用再在青樓裏倚門賣笑了。

“好了,”子宸撣撣衣角,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若有消息,一定會通知你們的!”

江文鶴顫顫巍巍起身:“憐兒,替為父送送公子小姐。”

“是,爹。”

離開了貧民巷,子宸送桑離回離園。

馬車上,他的神色始終淡淡的,眸光有些深邃。

桑離問:“怎麽了?蔣老丈跟你說什麽了?臉色這麽不好?”

子宸歎了口氣,將江家的遭遇告訴了她。隻是隱去了江文鶴認出自己是司徒錦瀾這一細節,還有惲王的事。

桑離聽後,怔忡半響,才道:“原來果然是有故事的一對父女。”

她問:“子宸,你真的要幫他們嗎?”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子宸笑了笑,隨口道:“我哪有那本事?自然是請安定王出麵了。”

可事關皇子,安定王隻是一個藩王,他的手能伸到京城去嗎?她滿腹疑惑,可看到子宸有些心不在焉神思遊離的樣子,到嘴的話不得已又咽了下去。

馬車不疾不徐的走著,車裏的氣氛很安靜。

桑離看著子宸的側顏,心裏歎了口氣。從江家出來,他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跟她說話,也明顯是敷衍。到底他跟江文鶴在屋裏談了些什麽?他又有多少隱瞞著自己的秘密?

對於子宸,她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看不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