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章 劍隕
第五章 劍隕
有形的劍還藏在他的劍鞘裏,而無形的劍所散發出陣陣的寒意卻是令在場的人毛骨悚然。
他們並非不想動,而是已經怔住,包括司空漸離在內,紛紛怔住。
這是隻有站在巔峰的武者,才會擁有的如此氣魄。
夕陽西下,伴著暮色的光依稀可見一股寒氣從廖無一的體內散發而出,就像他的鬢角一樣白。
那是他吐出的一口氣,一口殺氣。
司空漸離已然感受到了來自於這個劍術巔峰的大師所猶如一隻窮凶極惡的猛虎一般的氣勢。
誰也沒有想到,曼陀羅麵對著一頭凶猛的老虎非但沒有因恐懼而退縮,反倒還直言挑釁著他。
“你不服,也可以上。”
這短短的七個字,從曼陀羅平淡無奇的口吻中說出。而回應在廖無一耳朵裏的則是陣陣的刺耳鍾鳴,就快要戳破他的耳膜。忍耐成就了對方的毫無底線。
尚未出鞘的劍,三十年後的今天,再現鋒芒。
“破空!”
一聲破空驚起,誰與爭鋒?
且看他的玄鐵重劍挑起塵沙飛揚,猶如荒漠之中的蒼狼一般。縱身而起,迎麵撲來,劍鋒脫殼帶著陣陣的厲色聲。
離初禾瞪大雙眼“這是!”
他忽然想起在三年前司空漸離在康城與破空派的小師妹欒清瀾的那場切磋。欒清瀾縱身躍起大喊‘破空’一聲,一劍刺穿堅固巨石。
“這是破空一劍!”
破空一劍,破空一派劍術的絕殺招式之一,先是縱身躍起然後直撲對手,利用內勁加上墜落時產生的力量,從而將對手一劍戳穿。
如今碰到廖無一這樣的劍術大師,曼陀豈不是必死無疑?
“曼姑娘,快跑!”他用力大聲嘶喊著。
可曼陀羅卻紋絲未動,她隻是嘴角微微上揚,呆滯的目光凝視著迎麵而來的劍鋒。
正當千鈞一發之際,她右手食指上的瑪瑙扳指緊隨著她的手指一抖,扳指上的瑪瑙竟然翻開,從裏麵‘嗖嗖’兩枚飛針直奔廖無一而去。
廖無一的劍太快,快到讓人無法躲閃。眼看這一劍就要刺向曼陀羅的百會,他停手了,因為一開始他就沒有想要傷及她的性命。
這就是一個超脫凡塵的巔峰武者所有的氣魄。
離初禾倒吸了一口涼氣,額頭也泛起汗珠“總算是有驚無險.”
不過他的一停手,曼陀羅的飛針也就正好紮到了他的耳門穴上。
他隻感覺耳鳴一陣,眼睛一黑,然後就癱倒在地,不省人事。
重鐵騎衛大喊道:“大哥!”
誰也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你這個姑娘真是卑鄙!我大哥索性饒了你一命,你居然還放暗器射傷他?”鐵騎衛之中的老二連忙下馬跑到廖無一身前,攙起了他。
老二輕輕拍打著廖無一的胸膛“大哥,你醒醒!大哥,你怎麽了?”
廖無一並沒有回應,而是昏死一般過去。
司空漸離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其實曼陀羅也沒有下死手,紮其耳門穴也隻是為了將廖無一擊昏罷了。
不過鐵騎衛卻並不知道,因而老二才會大喝道:“你這姑娘到底是用了什麽妖術?將我大哥弄得不省人事?”
“別跟她廢話了,咱們為大哥和老六報仇!”
“報仇!”鐵騎衛們大吼著,一個個凶惡的目光盯著眼前的這個姑娘。
“五打一,未免有些太欺負人了吧?” 忽然,司空漸離一個身形就躥到了曼陀羅的身前,擋住了來勢洶洶的五鐵騎衛。
司空漸離怎會放手不管?他根本不會放手不管。縱使他再不情願,可他還是這麽做了。
離初禾‘唰’的一聲攤開折扇,微笑著道:“好!”
可那五個鐵騎衛根本就沒有看離初禾一眼,轉身就奔向擋在曼陀羅前麵的司空漸離。
“小子,離遠點,這事兒跟你沒關係!”
司空漸離笑了笑,道:“怎麽跟我沒關係?你們現在不就是衝著我來的麽?”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司空漸離道:“隻要是你們請的,這酒我就吃定了!”
“好!”
話音剛落,五名鐵騎衛將司空漸離與曼陀羅死死的圍城了一個圈,離初禾倒成了一個聽書人。
他就在旁邊站著,既不想袖手旁觀可又插不進去手。
五把玄鐵重劍同時掙脫劍鞘,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七一齊出劍,司空漸離不慌不忙的用兩隻手同時夾住了老二老三的劍,緊接著一腳踢開老四,同時雙手稍許用力,老二老三也被他一並彈開。
曼陀羅也正趁著這個節骨眼,‘嗖嗖’兩枚飛針射出,司空漸離漸離連忙低頭,飛針正中老四的耳門穴。
老四癱倒在地,不省人事。
司空漸離回頭看了曼陀羅一眼,微笑著。
二人的配合確實天衣無縫。
老二老三大喝一聲,緊接著老五老七也直衝而入。
司空漸離手指再次夾住了老二老三的劍,又將老七震開在一旁。緊接著曼陀羅又喂了六枚飛針,此時勝負已定。
除了老五,還有重傷不起的老六,其餘人全部癱倒在
地,昏厥不振。
離初禾看得真是歎為觀止。
司空漸離撲了撲手掌,看著眼前的充滿憤恨的老五,歎了口氣笑道:“怎麽,你還要繼續麽?”
“嗖嗖”兩枚飛針又射向了老五,司空漸離連忙用手指夾住了它。
“曼陀羅,此時勝負已分,你還有必要這麽做麽?”
曼陀羅很平淡,平淡的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她什麽都沒說。
司空漸離向老五抱了抱拳,道:“前輩,無心冒犯。您將您的兄弟們帶走吧!並告訴禎烏國主,玉道冠我們早晚會還的。”他知道曼陀羅十分在意這東西,所以他也隻是替曼陀羅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鐵騎衛老五什麽也不想再說,他將眾兄弟一個一個的扶起,搬到馬上。
“啊!”就聽背對著司空漸離的老五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司空漸離與離初禾連忙跟了過去。
“他死了。”
“嗯,死了。”
“怎麽死的?”
司空漸離看老五的臉上並無什麽異樣,可是經脈已經錯亂的不成樣子。他道:“看來他是中毒了,而且中了很久的毒。”
離初禾問道:“隻有他一個人中毒?”
司空漸離道:“應該不止他一個。”
司空漸離與離初禾連忙抽查著這群昏厥的鐵騎衛。
兩人分別摸了摸廖無一還有重傷的老六的脈搏,結果都是如出一轍。
司空漸離道:“看來咱們是被人擺了一道。”
離初禾問道:“被什麽人?”
司空漸離歎了口氣道:“不知道,不過這下會比之前麻煩許多。”
“人是我殺的。”隻見曼陀羅雙眼呆滯,淡淡道。
司空漸離道:“能別亂背鍋麽?”
“事情不已經成為定局了麽?難道他們身上的針眼不是我造成的麽?”說到這,曼陀羅呆滯的目光中泛起了淚珠。
“這與你根本無關!別亂給自己背鍋!”司空漸離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過了許久才又淡淡地說道:“你變了,你變得讓我很陌生,你再也不是曾經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了!”
“是啊.小的時候我們一起嬉戲,玩鬧的時光真的很美好,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司空漸離最後離開了四海鎮”再提及童年時,曼陀羅那張哭花的臉上竟露出了純真的笑意
司空漸離無奈的笑了笑道:“是啊,四海鎮的兒時時光的確令我很懷念。隻不過現在”
他沒有繼續再說下去,而是換了個話題,道:“如今也不隻你脫不了幹係,就連我跟離初禾也被卷了進來。我看咱們還是抓緊回禎烏國向他們國主解釋一番吧!”
離初禾思索了會兒,道:“看來這是如今唯一的辦法了!不過深入虎穴著實被動,咱們三個赤手空拳而去,恐怕凶多吉少啊!”
如今沉重的司空漸離仍然是勉強的笑了笑,道:“沒關係,我有辦法。”過了一會兒,他對曼陀羅道:“如今這個地方已經不安全了,先搬到離初禾的府上居住吧!”
曼陀羅已不再哭,她淡淡道:“嗯”
離初禾折扇一收,道:“那司空兄也在我這兒住上一晚吧。”
司空漸離道:“也好。”
其實曼陀羅所居住的那小白樓也是九秀山莊的一部分,準確來說應該叫做九秀山莊境內,其實就是離初禾一家子私有的個人領地。
天逐漸黑了,三人也來到了離初禾的宅院。
烏蒙蒙的天空,將宅院的瓦礫顯得更通透明亮,猶如黑夜之中螢火蟲一樣,十分耀眼。
每當司空漸離看到離府這院中有房,房中有院,小橋流水的景象就豁然開朗了,仿佛所有的煩惱都已煙消雲散。
他摸了摸門前的那隻石像狻猊,笑了笑道:“我去過很多地方,隻是你家最令我滿意。”
離初禾也微笑著,道:“既然司空漸離滿意的話,那就經常來我這裏做客,何必總是半年半年的玩消失呢?”
司空漸離大笑道:“等後背這個鍋被揭開以後,我就天天去在你家,看你嫌不嫌煩!”
“哈哈!永遠也不會嫌煩,因為我很歡迎你。”
“我喜歡你這句話,說的很漂亮。”
正當二人說笑之際,離宅的大門被屋內的人給推開了,開門的則是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小姑娘。
她長長的睫毛呼扇呼扇的就像一隻迎風飛舞的蝴蝶,粉嫩的臉上長了一對漆黑的眸子,唇紅齒白。
小巧可愛的,活潑好動的她叫做離詩翩,是離初禾的妹妹。重陽節那天出生的,因此還有個小名叫阿九。
離詩翩瞪大了眼睛轉了轉,道:“哥,你在外麵傻笑什麽呢?吵死啦!”
離初禾指了指司空漸離,道:“阿九,你看看誰來啦?”
“司空漸離?”離詩翩指著司空漸離,不可思議道。
司空漸離茫然道:“是我,怎麽了?”
“這半年你死哪去啦?也不來九秀山莊找我玩!”離詩翩狠狠地錘了司空漸離的胸口一拳,鼓著腮幫說道。
至於下手這麽重嗎?阿九!” 司空漸離連忙揉了揉自己的胸口。他還以為怎麽了,原來是這個小家夥在生自己的氣呀。
他笑了笑,又道:“
當然是去好玩的地方玩嘍,既然是去好玩的地方,那當然得多玩一陣子了!”
“切,我就不信還有比這裏還好玩的地方!”離詩翩眼睛一瞥,不屑的說道。
阿九沒有去過任何地方,她從小就生活在九秀山莊,連宅院的大門都沒踏出去過,對外界的事物一無所知。
司空漸離道:“有的是!等這陣子忙完了,我就帶你還有你哥一起去長長見識!”
“好啊好啊!如果你騙人的話你就是小狗!” 離詩翩古靈精怪地說道
司空漸離刮了刮離詩翩的鼻子,笑了笑道:“小祖宗,騙誰都不會騙你的!”
此時離詩翩發現這倆人身後還有個身影,便撥開了司空漸離跟離初禾這才看到,原來後麵跟著的那個人竟是曼陀羅。
離詩翩驚訝道:“誒?曼陀羅姐姐也來了啊!”
她抓起曼陀羅的手,就往屋裏走去,邊走還邊說道:“曼姐姐快跟我來,我有樣好東西要送給你!”
曼陀羅不知所措的看著司空漸離他們。
司空漸離衝她點頭示意,道:“去吧!”
見離詩翩跟曼陀羅進了屋,司空漸離便跟離初禾在院子裏慢慢散步。
司空漸離終於忍不住道:“原來你妹妹也認識她啊!”
離初禾微微一笑道;“我們一家人認識曼姑娘也有七八年了。隻是曼姑娘性格比較內向,所以她有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很冷漠。”
司空漸離恍然道:“難怪我第一次遇見她就覺得她很不對勁!”
司空漸離突然又道:“誒?不對啊!”
離初禾道:“怎麽不對?”
司空漸離拍了拍離初禾的肩膀,道:“原來你們竟然這麽熟啊!怎麽從來沒聽你談起過她呢?”
這個‘她’指的就是曼陀羅。
離初禾含笑道:“哈哈!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不談也罷!更何況曼姑娘也是半年前才來九秀山莊的。”
司空漸離歎了口氣道:“好吧,看來這半年的確變化很大啊!”
離初禾問道:“何出此言呢?”
“倒也說不上來,隻是覺得今年是我人生之中最糟糕的一年,尤其是這半年。”司空漸離四周的望了望,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原來是離伯父跟離伯母的屋子竟貼上了封條,司空漸離變好奇道:“這天都這麽黑了,伯父伯母都去哪了?”
離初禾道:“二老都去江南遊玩去了,得三五個月以後才能回來。”
“還是他們二老懂得享受!”司空漸離打了個哈欠,又道:“時候也不早了,快給我準備一間屋子,我也要好好地睡上一覺享受享受!”
離初禾道:“不吃點東西再睡嗎?”
司空漸離笑了笑道:“算了吧,太麻煩!你給我弄一壺好酒,一會兒送到我屋子裏來就行了。”
離初禾道:“那司空兄,晚安了。”
司空漸離又再三提醒道:“別忘了給我拿酒啊!”
離初禾笑道:“知道了!”
司空漸離衝著離初禾笑了笑,便進了客房。
而另一邊,離詩翩也將曼陀羅拉進了自己的閨房。
曼陀羅在這兒很是拘謹,手都不知道擺在哪裏好。
見離詩翩翻著抽屜,曼陀羅便坐在床上慢慢等待。
“找到啦!” 離詩翩歡喜道
她轉過身來,手裏多了一串菩提珠。
菩提珠是一件法寶,佩戴菩提子飾都是能增長智慧,斷去煩惱。
離詩翩將這串菩提珠戴在了曼陀羅的手腕上。
可曼陀羅麵對離詩翩的如此熱情,顯然是難以接受,本想要摘掉這串好寶貝。但離詩翩的執意卻讓曼陀羅打消了這樣的念頭,最終還是戴上了這串菩提珠。
離詩翩微笑著對曼陀羅道:“曼陀羅姐姐,這是我送你的一件禮物,還希望你不要嫌棄呀!”
聽離詩翩這麽一說,曼陀羅茫然道:“為什麽.送給我?”
“你都來九秀山莊半年了,一個人住在那空樓裏多無聊啊!不如..曼姐姐跟我們住在一塊兒吧!大家都在一塊兒其樂融融呀!” 離詩翩並沒有回答,而是忽然轉了一個話題。
曼陀羅支支吾吾道:“這我怕打擾到了叔叔阿姨.”
“我爹娘都去江南遊玩去了!你就先給我一起住,等到我娘回來了,我再跟她說一聲不就行了嘛!” 離詩翩這大小姐的性格,還沒等別人做出決定,就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了別人的身上。
曼陀羅一看,也拗不過她,本在出於靦腆,便道:“那就謝謝妹妹了”
話音剛落,曼陀羅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
離詩翩道:“嘻嘻,你的肚子一定是餓的受不了了!我這就去讓他們給你準備一些飯菜。”
“阿彩,阿彩!”
離詩翩剛喊了幾聲,不一會兒侍女阿彩就到了離詩翩的屋子裏。
阿彩連忙道:“小姐,怎麽啦?”
離詩翩道:“快點招呼廚子們做幾個小菜,然後送到我房間來!”
“知道了,小姐。”
阿彩打了聲招呼,便匆匆趕往廚房。
在離詩翩的熱情下,曼陀羅漸漸地敞開了心扉,姐妹兩個在房間裏有說有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