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章 重逢
第三章 重逢
司空漸離獨自一人踏入了這小樓之中。
他之所以不怕,是因為江湖上能傷的了他的人實在是沒有幾個。可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覺得離初禾並不會傷害自己,他十分相信離初禾。
其實這小樓倒沒什麽,隻不過不透光,一樓的門窗都在陰麵,一整天也撿不到太陽。他突然被腳下的一個東西給絆了一下,低頭撿起以後才發現,這是塊蠟燭,但並沒有火柴。
進了屋子之後向左拐,上樓梯,就到了第二層。
第二層想比第一層就不是簡簡單單的沒有陽光了。除了陰森,而且還十分寒冷。他的手一直搭在樓梯的扶手上,已經感受到了陣陣寒意。他的手,開始不由自主的打哆嗦。
不過二樓隱約的可看見一絲光亮,到可以看出三樓應該是陽光明媚的。
而就在這時,他已經被一雙眼睛盯住了很久。
他也隱隱發現牆角有一雙葡萄大小的眼睛在閃閃發光,可剛想對視到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就‘唰’的一下消失在這陰森之中了。
就衝剛剛那一下,司空漸離可以斷定,那是一雙人的眼睛,還是一雙漂亮而又憂傷的女人的眼睛。
屋子雖設立在陰麵,但還沒有大道雙手不見五指的地步。可他隻能看到對方的一雙眼睛,故此可以確定這位朋友應該穿的是一身夜行衣,並用黑色的麵罩擋住了自己的口鼻,隻露出了一雙眼睛。
司空漸離忍不住,道:“屋內藏著的朋友,請出來說話!”可是並沒有人回應。
倒是可以聽到一絲稀碎的腳步聲,就那麽一絲。
“既然這位朋友不出來見我,那我也隻好把你逼出來了。”他喃喃著,有意的說給屋內的那個人聽。
忽然,他感覺道背後有一陣冷風吹過,他開始變得有些機警,同時抽出了袖中藏著的兩枚小石子,這是他為了對付瑾月而在路邊撿的,沒想到此時竟然派上了用場。
‘嗖嗖’兩聲,兩枚飛蝗石向後方的左右兩側各丟了一枚。
看似盲射,實則他是想把這個人逼到正中間。
就聽兩枚石子落在地上,發出‘啪啪’的兩聲,緊接著又是嗖嗖的兩聲,那個人竟然也扔出了兩枚石子飛向司空漸離。
他連忙向後一傾,雙腳一蹬,直奔那人而去。
兩枚石子在空中交錯在了一起,摩擦出了一陣火花,司空漸離也正趁著這一茬,將那快蠟燭一並點起。他既捉到了那個人,又看見了這個人的模樣。
是個姑娘,而且是一個擁有著一雙漂亮而又憂傷的眼睛的姑娘,或許是司空漸離看的太入神了,放在姑娘腰上的那隻手忘了抽回。反倒活活的挨了姑娘的一掌。
司空漸離雖然揉了揉胸口,但是他完全感覺不到傷痛,隻是因為看的太入神,他想起了一個人,一個讓他想了十幾年的人。
“在我小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女孩,她長了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就像你的一樣。”司空漸離溫柔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姑娘,幽幽道:“我仿佛在你的眼裏,也看到了那個女孩的影子,不過你比她多了一絲憂傷。”
他說的這個女孩正是兒時的同窗,叫做曼陀羅。
這時,姑娘也將蒙著的麵紗摘了下來。
那猶如柳葉一般的美貌,細細高高的鼻梁,粉裏透紅的嘴唇,還有那一雙擁有畫龍點睛之筆的傳神動人的眼睛。
姑娘倒是很冷淡,隻是很冷的說道:“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個兒時的同窗,曼陀羅。他恨不得開心的立馬跳起來,可是他忍住了。他歎了口氣,幽幽道:“不是沒想到,而是一直沒忘過。”
“哦。”曼陀羅淡淡道
司空漸離道:“難道你一點也不驚訝麽?”他看見曼陀羅的臉很蒼白,雖然那的那雙眼睛很漂亮,可並無神韻。
“驚訝什麽。”
司空漸離已經猜到了曼陀羅還是會這麽說,不過他卻無法掩蓋住自己內心的喜悅,“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難道時隔這麽多年的老同學久別重逢,這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麽?”
曼陀羅隻是淡淡道:“開心。”
他看得出來,曼陀羅變了,她不再是小時候的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了。從這一刻,兒時的曼陀羅已經在他的記憶中消散了,隻剩下眼前的這個冰冷的女人。
她雖然低沉,消極,但絲毫無法打破司空漸離久別重逢的激動心情。
司空漸離看了看樓上,對曼陀羅笑了笑道:“咱們有什麽事情就到樓上說去吧!”說著,他將鐵匣子遞在了曼陀羅的手上。
“好。”曼陀羅淡淡道
司空漸離吹滅了蠟燭,兩人便往樓上走去。
已是下午,九秀山莊境外,一陣鈴鐺聲頻頻傳到瑾月的耳朵裏。
她回頭一看,正是廖無一帶領的鐵騎衛匆匆趕來。
鐵騎衛一共有七個人,帶頭大哥就是三十年前與虎賁將軍安乎烈一朝的開國功臣。
廖無一一行人身穿精裝盔甲,腰間佩戴玄鐵重劍,架在這禎烏所特有的鐵騎飛駒之上,何等威風!
鐵騎衛之所以叫鐵騎衛,是因為禎烏國的飛駒馬的腳掌上裝有禎烏所特有的天外隕鐵而製成的馬
掌。馬共有七匹,每匹馬的馬頸處掛著七個顏色不同的布條而做成的鈴鐺,這是禎烏國鐵騎衛的暗號,也是標誌。
廖無一的那匹駿馬上是由赤色的布條而栓綁的鈴鐺,所以他是老大。剩下的則是橙黃綠青藍紫依次列推。
瑾月連忙小跑過去,雙手抱拳“廖前輩!”她很敬重廖無一,敬重他年過半百仍舊馳騁沙場,更敬重的是他為人處世的光明磊落,灑灑脫脫。
“籲~”廖無一停下了腳步。
他年約六十上下,胡子花白,可老當益壯,傲然矗立在瑾月的身前,比那時的瑾月還要傲然,威風十足。看來能力越大的人就越傲氣啊!
他擺了擺手,這意思是示意瑾月可以回去了。
“可”
還未等瑾月說完,廖無便道:“現在已經用不上你了。”他雖然身處禎烏,可也不是沒聽說過司空漸離。在他的眼裏,瑾月還沒有跟司空漸離周旋的能耐,所以從他趕來的一刹那,就早已斷定瑾月是失手了。
“瑾月,你回去吧!餘下的交給我們就是。”這個暮色之下的老人目視著前方,對自己和自己的弟兄們放射出信任與肯定的眼神。瑾月也不能再說什麽,也隻好轉頭離去。
廖無一沒有多停留一刻,轉身駕起飛駒直奔九秀山莊。
馬頸上掛有紫色布條的老七·傅秋之好奇道:“大哥。”
“怎麽?”
“沒有瑾月那丫頭帶路,我們怎麽找到司空漸離?”
“放心吧,他跑不掉!”廖無一自信滿滿的說道“這一趟我們隻為取冠,切莫傷及他人性命,可知?”
眾人回答:“知道了大哥。”
在一陣快馬加鞭聲後,七位鐵騎衛已消失在九秀山莊的茫茫叢林中。
與此同時,禎烏國也陷入了一場緊急的會議之中。
禎烏國議事的地方分為兩處。明事在王宮,暗事則在王宮後麵的一座山中,從王宮柯思魯的坐席之下而派生的一條暗道,通往的則是一個叫做暗月山的地方。
山內布局單調,畢竟是山窟。所以,也隻有六個座位和幾盞燈。
今日議會的一共有三個人,分別是協理大臣紮多吉,虎賁將軍安乎烈和禎烏國主柯思魯。
原本紮多吉並不在暗事參與之列,隻是近幾年才涉足到政事之中。依靠國主柯思魯的賞識一躍而上。不到兩年就坐上了協理大臣的位置。
也可以說,當前暗月山的這三個人,正掌握著禎烏國所有命脈。
“哎!”
歎氣的這個人正是國主柯思魯。
年約四十五歲上下,身材魁梧,身穿一紫色戰袍,後接一雄鷹展翅圖的金色披風。雖然他常年戴著一副青銅鬼麵,到他的鼻梁處。你大可看見這位一國之主總是麵帶微笑。可透過他的鬼麵,直視到他的那雙眼睛,烏黑的瞳孔之中,卻時常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悲涼。
柯思魯正了正他的鬼麵,仰天長歎著。
他身邊的那個光頭就是虎賁將軍安乎烈。
安乎烈五十歲上下,身高九尺,雙眼炯炯有神,光頭,一身精裝盔甲,後背掛著一把開天斧。身為禎烏國虎賁將軍的他,不但驍勇無比,而且很有謀略。
他是開國功臣,跟著柯恩圖一起打天下的人。正因為位高權重,又是從死人堆裏一點一點爬出來的真武人,所以對於紮多吉這類的人他根本不會正眼相看。
安乎烈見柯思魯憂心忡忡的,也沒有說些什麽。因為大家都知道,白雲武這個小賊偷了他們國家的至寶,玉道冠。
柯思魯走在前麵,安乎烈跟紮多吉跟在後頭。
三人剛要商討,就聽一聲‘父親!’從山外陣陣聲音傳到山內。
柯思魯一聽,這是他兒子的聲音,便連忙趕到山口隧道處去迎接。
迎麵走來了一位青年,身穿一黑色長袍,散發,雙眼充滿豪傑氣概,下巴上留著些許胡須,右手大拇指有著一枚葡萄粒大的瑪瑙扳指,上麵用小篆刻著個‘柯’字。他叫柯烏方,是柯思魯的兒子。
這是這一片人的習慣,不單單是禎烏,其他國家的王侯將相的子嗣也是佩戴瑪瑙,而禎烏國則是將瑪瑙做成扳指帶在手上。大拇指象征的是老大,依次列推。
父子見麵,當頭就相互擁抱。
這是柯烏方離開禎烏國的第十個年頭,柯思魯眼含熱淚,但為了保持形象卻沒有流出一滴。
“烏方,此次一別十年整,揚州那邊可有什麽收獲啊?”
柯烏方得意的看著他的父親,道:“托父親的洪福,如今孩兒已學的一身武藝,如今已有能力血戰沙場,為國效力!”
“哈哈!好啊!”柯思魯大笑道:“烏方終於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麵了!”
說到這裏,柯烏方埋下了頭,很是自責“如果那時安心在父親麾下學武就好了。”
他在小的時候,跟很多孩子都一樣。叛逆,不懂父母的苦心。當年柯思魯為了讓他成材,也是沒少下功夫。虎賁將軍安乎烈麾下的鐵騎衛各個都是江湖之中的一流高手,不過他卻不屑於眼前的這一切。所以十歲的那一年,他獨自離開了禎烏國,踏入了中原,學習武藝。
不過他如今長大了,才懂得那最傷痛的,則是本應有的美好卻並沒有珍惜,這些
年他走了很多彎路,並不順利。
柯思魯一副慈父的模樣,拍了拍他兒子的肩膀,淡淡道:“你父親我小時候也叛逆的很!你爺爺讓我往東我就偏要往西。總之如今看到你身強體壯,平平安安就好!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
說著,柯思魯向柯烏方引薦,道:“烏方,還認不認識安乎烈叔叔了?”
安乎烈衝柯烏方拱了拱手,道:“柯王子。”
柯烏方微笑著,也向安乎烈拱了拱手,道:“安乎烈叔叔一向氣衝霄漢,我可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安乎烈道:“哈哈,老了老了,不如年輕那時了。”他笑的很開心,開心不在於柯烏方誇他,而更多的是為柯烏方王子成人了而感到高興。
柯烏方微笑,道:“叔叔謙虛了。”
柯思魯指了指紮多吉,對柯烏方道:“烏方啊,這位你可能不認識。”
“協理大臣!”
柯思魯很詫異,道“你們見過?”
紮多吉雙手作揖,弓著個腰笑了笑,道:“其實柯王子已經回來兩三天了,我們之前已經見過了。”
“原來是這樣!”柯思魯恍然道,然後又問柯烏方:“那怎麽不見人事先通報我一聲呢?”
“柯王子也知道國主您在為玉道冠之事而擔心著,所以便沒有打擾。”隻不過這句話是紮多吉替柯烏方回答出來的。
“是啊,也不知道瑾月快捕那頭消息如何了!”說到這,柯思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不是在質疑瑾月的能力,而是在擔心玉道冠流放到奸人的手上。
“放心吧父親,玉道冠一定會被司空漸離帶回來的。”柯烏方的眼裏放射出信任的目光,他堅定地說道。
柯思魯疑問道:“哦?怎麽這麽有把握?”
柯烏方道:“在中原的這幾年,我跟司空漸離有著很多交集,他這個人很信守承諾” 他停頓了一會兒,又道:“從昨夜瑾月的飛鴿傳書上已寫到司空漸離已經允諾了她,那麽司空漸離到時一定會將玉道冠如數奉還。”
瑾月果然是一個稱職的捕快,她不單單在即將捕獲司空漸離時放了鳴竹,而且在前一天晚上鳳來客棧的事情經過她也重頭到尾用飛鴿傳書的形式發放給了柯烏方王子。
“嘖”柯思魯托著腮幫,在地上來回的走,很是焦灼“司空漸離終究是個外人,這很難說!”
柯思魯停下了腳步,又道:“大家快坐下好好商討商討!”
一共有六個座位,前一,左二,右三。
柯思魯坐在了最前麵,緊接著柯烏方坐在了左邊第一個位置上。
或許是紮多吉也知道自己天生一副不招人待見的樣子,於是乎他很自覺地獨自躲在了右邊。
燭光打在他的臉上,再加上他長得十分寒顫,映射在山的牆壁上的影子,就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孤寡老人一樣,淒慘的很。
柯思魯思來想去,也沒想出一個好點子。他也隻好將這個難題交給這些臣子們。
“各位且說一說,玉道冠一事該如何看待?”
安乎烈思考了一下,道:“我征戰沙場多年,做的都是征戰布陣的活,區區一玉道冠的事情不如問問協理大臣應該怎麽看?”
安乎烈這哪裏叫做思考?這分明是公報私仇。大家都知道他跟紮多吉一派的這種一躍而起的人不共戴天,所以他就是希望紮多吉出一個大醜,最好是醜到羞愧一輩子,無法抬頭。
柯思魯瞧了瞧紮多吉“多吉啊!”
紮多吉站起身來,向柯思魯鞠了個躬,道“臣在!”
“你對這件事情怎麽看呢?”
紮多吉微微一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國主請放心,柯王子早就做了一手準備。”
“哦?還有一手準備?”柯思魯很驚訝,便忍不住問道:“什麽準備?”
紮多吉看了一眼柯烏方,柯烏方衝著他點了點頭,這意思就是讓紮多吉替他說出來就行了。
紮多吉雙手作揖,道:“柯王子已命臣調動了虎賁將軍麾下的鐵騎衛廖無一一行人。所以,這次勢在必得。”
話音剛落,安乎烈就‘砰’的一聲站了起來,大喝道:“玉手怪,你!”
柯烏方看安乎烈的反應這麽大,便問道:“安將軍,怎麽了?”
“沒,沒事。”安乎烈也不敢說些什麽,因為這是柯烏方王子的命令。很顯然,這次是紮多吉用柯烏方王子來壓製著自己,他是敢怒不敢言。
柯烏方微笑著對柯思魯道:“父親,有了安將軍麾下的鐵騎衛助陣,我相信司空漸離一定是插翅難逃的!”他之所以這麽做,是想要留住司空漸離一命,因為他們之前是有交情的。所以也隻有他調動人手,才能不傷害到司空漸離。
安乎烈沒辦法,也隻好拱拱手,道:“柯王子果然棋高一著,智慧過人。”可他很不爽,依稀可聽見他在‘咯噔咯噔’的狠很的咬著牙齒。
聽了這番話,身為國主的柯思魯也是不禁讚賞道:“好!那我們就靜候佳音吧!”
安乎烈惡狠狠地盯著紮多吉看,而紮多吉倒是很巧妙地躲避了他的目光。同時還誇讚了柯烏方一番“柯王子果然聰明!”
安乎烈心中早已篤定,紮多吉這個奸人,早晚有一天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本章完)